雨墨香茶社原先是牛宇輝在經營,牛宇輝的強大背景和低調做人深得圈內人的信任,慕名來辦事的人願意出高價購買茶葉,他再從那些被委托辦事的正主手裏收購高價茶葉,這樣就完成了請托行賄的合法化。來辦事的和被委托辦事的都是基於對牛宇輝的信任。


    李宏彪取得牛宇輝的信任,牛宇輝把他當自己人,把自己身邊的人脈關係傾囊相授,李宏彪暗地裏肯定掌握了牛宇輝的不少交易信息,時機一到,他就威脅牛宇輝退出,把茶舍經營權交給他,在牛宇輝光環照拂下,他繼續從事掮客的勾當,當然,他還會要求牛宇輝隨時出場給他維護場麵,讓那些位高權重的人蒙在鼓裏,誤以為牛宇輝仍然是茶舍的主角,李宏彪就會逐漸取得這些人的信任。隻要“高價茶葉”的交易繼續進行,李宏彪就會有利可圖。


    牛宇輝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因為莫逸信是警察身份,人品值得信任,牛宇輝就把事情傾訴出來,看有沒有機會擺脫困境,事實上,牛宇輝和李宏彪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若安全都安全,若出問題都保不住。


    李宏彪打著牛宇輝的旗號,不斷在賣“高價茶葉”,牛宇輝也越來越抑鬱,在他眼裏,李宏彪遲早會把自己帶進去。


    因為兩人的出身不同,經濟條件不同,認知也不同,導致風險控製的底線不同,牛宇輝有深厚背景和強大的人脈關係,風險控製的標準要高的多,被請托的事情肯定是經謹慎篩選的,不是拿錢就給辦,錢多就給辦。李宏彪是草根出身,養了幾個老婆孩子,開銷大,金錢需求強烈,做事不計後果,酒風看人品,喝多了胡說八道,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遲早會被人針對,出事是早晚而已。


    牛宇輝引狼入室,交上李宏彪這樣的損友真是瞎了眼,又不能撕破臉。他告訴莫逸信自己一到清明節那幾天就會看到身邊有很多虛幻的影子,都是人形,搞得自己夜不能寐,精神恍惚,這些影子就是俗稱的“鬼”。莫逸信半開玩笑說你這是“陰陽眼”,隻有悟性極高的人才可能打開“陰陽眼”,《經》中稱為具有“仙道”“靈根”。


    莫逸信建議他經常去寺廟道觀走走,感受感受佛道場所的氣場,接觸接觸高僧大能,或許會好些。牛宇輝接受建議,時常遊走於名山大川的修行場所, 樂此不疲。


    地圖上沒找到紅酒會所的標記,大概的位置距離雨墨香茶舍不遠。


    古董、紅酒、香煙、茶葉經常被用於洗錢、賄賂。紅酒行業的供應鏈複雜,因此紅酒的質量、成本和價格都難以標準化,難以進行度量衡,這就給了唯利可圖的人很大的發揮空間。在日常消費品中,紅酒作為快消品一員,既有頻繁重複大量購買的屬性,同時還有天差地別的價格和檔次;更為特別的是,與香煙、茶葉一樣,紅酒的保質期也相當長,並且沒有相對固定的消耗期,這就為後期追溯計算,帶來了很大的考驗。


    在國外買個紅酒莊園,通過進口自己酒莊的紅酒把錢洗到海外,是個不錯的洗錢模式。紅酒的價格沒有標準,說有多貴就可以貴,幾十元到幾千元元一瓶進口價,進口迴來處理掉就行,便宜賣或者直接倒進大海裏更加簡單。反正錢花出去了。


    如何把行賄受賄的錢洗白?行賄者隻要去指定的紅酒進口商處訂購紅酒,行賄資金作為購貨款支付給紅酒進口商,紅酒進口商從國外把虛增價值的紅酒進口到國內,依照合同約定交付給行賄者,就形成了合法的商品交易鏈條。紅酒進口商看似合理賺取了差價,實則紅酒成本極低,除掉交付的稅費外,其他都是利潤。國內端的進口商和國外酒莊的出口端往往是一夥人,這樣更能有效的控製成本和風險,這個交易鏈條一端在國外,一端在國內,偵查起來很困難,難以取證,國內的偵察機關不可能持證件去國外取證,隻能委托國外律師或者尋求國外司法力量的協助,這又涉及國際司法協作的問題,困難重重幾乎不可能達到目的,所以這種洗錢方式是接近完美的。


    可以模擬計算一下紅酒進口商把一瓶紅酒從國外進口到國內賺取利潤的比例。


    從國外酒莊購買的價格叫做離岸價,進口到國內第一步是海運\/空運的費用,以及對應的保險費用。(離岸價 + 運費)\/(1 - 保險費率)=到岸價 。


    根據資料顯示,一瓶良好質量的紅酒比如merlot ,若使用軟木塞及經美國橡木桶培養的淨成本大致如下:瓶口的鋁箔$ 0.14 +軟木塞 $0.83+ 玻璃瓶$0.88+酒標 $0.83 +merlot葡萄$ 4.34+美國橡木桶$1.67= $8.69=人民幣55元;若以船運進口到中國,還須加上各種稅55*48%+55=人民幣82元。以上費用不包含任何供貨商的利潤以及進口商的報關與人事管銷費用,也就是說到岸價是82元。


    根據我國稅法相關規定,紅酒在海關港口過關需要征收 14% 的關稅、10% 的消費稅和 17% 的增值稅。也就是說在進口環節要繳納的稅額達48%。從海關到紅酒進口商手中,算上港口到經銷商倉庫的運費約合10元\/每瓶,那麽這瓶紅酒差不多是以 140元的成本價到了紅酒進口商手中。


    關鍵就在紅酒進口商交貨給行賄者紅酒的價格,按每瓶300元來計算,紅酒進口商的利潤是300元-140元等於160元,地下錢莊的的手續費一般為3%~5%,看起來紅酒進口交易模式費用確實高了很多,但卻使得行賄、受賄、洗錢整個鏈條完全合法化。


    經營紅酒會所還有其他許多好處。


    紅酒經營企業的資金流轉,大多在銀行開設的基本戶進行(包括注冊資金、利潤收入、利潤收入、工資社保發放和繳稅等),而如果想要進行其他資金轉賬,可以在基本戶的基礎上開設一般戶。這時候,如果企業管理者或其中人員想要從公司中拿錢,可以直接通過一般戶進行,隻要保持賬麵和實際金額的數額一致即可。這時候很多人都會用發票來獲取現金。其中,紅酒由於質量和價格的不標準,很容易成為開具發票的注明對象——開具的發票數據較大,也不容易溯源。當需要大額轉移資產的時候,還有人會利用會計記賬的人為調控方法來讓賬麵漂亮——通過將“成本”計為“費用”,或者將a產品的成本記在高利潤的b產品名下的方式進行。這樣看來,總的淨利潤沒有影響,但單個產品的毛利卻被提高,這樣在投融資及售賣時候,有利於忽悠及快速脫手。而紅酒的供應鏈複雜,同時隨著釀造時間的變化,質量和價格都會出現難以預料的波動,在這樣的混合記賬的方式下,可以很好隱藏,因此也被經常就此利用。


    從以上看,紅酒經營和茶葉銷售都是洗錢的絕佳途徑。金新成經營的紅酒會所一定要去看看,說不定會有不錯收獲。


    想到這裏莫逸信打開手機給白玉玉發了個信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晚上不見麵了,隨後溝通。”過了良久,白玉玉也沒迴信息,也許是理解了。


    晚飯後,莫逸信直接來到大門口的河邊徘徊等待,河道內的黑水緩緩流淌,夜色逐漸降臨,遮住了它本不該有的顏色,餘下耳中“嘩啦啦”的聲音,令人誤以為處身在峽穀小溪邊,心中卻有揮之不去的不適感。


    朦朧中,有幾個人一起走出專案組大門,其中一個是黃誠忠,路燈下頭頂上稀疏花白的寸發訴說著逝去滄桑。


    莫逸信走上前去和眾人打招唿,這幾個人平時都見過,但叫不出名字,黃誠忠進行介紹,其中一個是劉文斌,四十歲左右,一臉書生氣,慈眉善目,精瘦的身材,讓人很難把他與警察身份聯係上,一個中等身材濃眉大眼的男子是酉熊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王樹軍,還有一個是轄區派出所的指導員,三個人年齡都是四十多歲,臉色平和沉靜,少了那份警察職業化的戾氣,來專案組的同誌基本上在仕途上沒有太多想法,隻想平平靜靜的過好每一天,求個安心。想得到提拔的同誌會守在本單位,圍繞在領導身邊,不願意喪失每個晉升的機會。


    五個人頂著夜色,順著河邊向東走去,說說笑笑,好不愜意。王樹軍是負責刑事技術的副大隊長,莫逸信也是技術員出身,有共同語言,兩人談起技術話題,聊聊在市局省廳從事技術工作的共同熟人,參加過的重特大案件現場勘察工作也成了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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