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隊，中午去管委會餐廳用點工作餐吧！”餘局笑著說。
“不用了，這兩天事情多，我們迴專案組餐廳隨便吃點，可以午休一會，你陪著高局長一起吃吧，感謝餘局盛情。”莫逸信迴答。
“那行吧，改天再請你。”餘局說。
“好的。我們就不等了，我把王蓋賜王總先帶走，省的一會他走不了，又被人綁架走了要錢。”莫逸信說。
“是啊，莫大隊，我已經被綁走好幾次了，被弄到賓館裏，不給錢不讓離開，最長的給拘禁過三天。”王蓋賜在旁邊說。
“你可以報警啊！”餘局長說。
“報啥警啊！這些客戶的錢拿不迴來也著急，我困難的時候他們幫過我，錢拿不迴來他們著急，情有可原。”王蓋賜說。
“被人追債的感覺不好受吧。”莫逸信說。
“哎呀！一言難盡，我啥時候受過這種待遇啊。”王蓋賜說。
莫逸信看到羅宇翔、陳冬兩人走過來，就起身跟高增傑、郭副主任、餘局等人告辭。三個人領著王蓋賜往樓下走，走廊及樓梯上站著五六個人，不懷好意的看過來，莫逸信喊了聲：“都老實點！”這幾個人連忙把目光移向他處。
陳冬匆匆忙忙去開車，莫逸信三人站在路邊等待。
“你有車嗎？”莫逸信問王蓋賜。
“有，司機在附近等著呢。”王蓋賜迴答。
“這樣吧！保險起見，我把你拉到燕山路與中都大道交叉口，你讓司機在那兒等著你。”莫逸信說。
“好好，感謝莫大隊。”王蓋賜說。
陳冬把車開過來停下，三人上了車，莫逸信讓陳冬把車開到燕山路與中都大道交叉口，把王蓋賜放下來，看著他上車，三人乘車再向西走到東明路右轉就到專案組駐地。
三人迴到辦公室，休息了幾分鍾，下樓用過午餐就上樓午休了。
事情都是往一處趕，接近下午兩點鍾時，莫逸信接到專案組應急處置組張樂成科長電話，說市公安局門口有泰眾公司、瀛海公司的客戶聚集，需要馬上趕過去緊急處置。莫逸信趕緊叫上羅宇翔、陳冬駕車趕往市公安局所在的三八路附近，路上接到狄山嶺的電話，他催促莫逸信抓緊趕到現場處置。
莫逸信告訴陳冬安全駕駛，不要著急，從專案組駐地到市公安局駐地有五、六公裏路。
三人趕到市局大門口，莫逸信下車看了一下四周，市局門口並沒有客戶聚集，隔著三八路東麵的信訪大廳門口倒是圍滿了人，集資客戶應該是被市局工作人員引導到對麵，防止在市局門口聚集或者擁堵在三八路上，幹擾交通或者影響市公安局的正常工作秩序，被人拍照發到網上，也會造成不良社會影響。
莫逸信讓陳冬獨自留在車上，自己和羅宇翔一起來到信訪大廳門口，門口聚集的客戶都認識他，這些人的詢問筆錄基本都是他親自記錄的。
大家看到莫逸信、羅宇翔走過來，都紛紛打招唿，莫逸信說；“你們跑這兒來幹什麽？有事情可以到專案組找我。”有客戶迴答：“到專案組找你解決不了問題，隻有來這兒見領導才管用。”
張樂成科長著裝整齊站在信訪大廳門口，看到莫逸信就喊：“莫大隊快來，客戶代表在屋裏等著呢！”
莫逸信答應一聲的，心裏合計：“這瀛海公司、泰眾公司客戶也就三四十號人，沒聽說有客戶代表啊。”他環視了一下四周，客戶來的挺齊，不知道誰在屋裏冒充客戶代表。
莫逸信和羅宇翔走進信訪大廳，看到屋裏也站了幾個人，自己不認識，可能是來信訪其他事情的。這時候張科長又喊：“在裏屋呢，快來。”
莫逸信這才看清，信訪大廳東側是個大廳，西側是信訪接待窗口，再往西是一間小會議室，門開向東側，在接待窗口北麵。
莫逸信走進小會議室，房間內除了張樂成，還有兩名身著警服的同誌，會議桌旁坐了四個人，兩男兩女，其中一名男性帶著金絲邊眼鏡，頭發自來卷，中等身材，正趴在桌子上寫東西，其他三人都上了年紀，男的叫陳慶德，兩個女的分別叫路怡梅、齊新鳳，
陳慶德看到莫逸信，笑嗬嗬的說：“莫大隊來了。”
莫逸信詫異的問：“你們四個什麽時候當上客戶代表了？”
路怡梅說：“剛才在門口選的。”
“是不是太倉促了？”莫逸信說。
齊新鳳說：“不倉促，隻要能把錢拿迴來，幹啥都不倉促。”
“你們去專案組找我就行了，大熱的天跑到這裏，也沒人給倒水喝。”莫逸信說。
正寫東西的眼鏡男抬起頭來說：“莫大隊，我們是來幫你忙來了。”
這眼鏡男四十歲多一點，叫何聚金，個人在瀛海公司放了一百多萬元錢，瀛海公司剛擠兌時，他組織人把牛春華限製在瀛海公司辦公地，擠牙膏式要了幾天錢，有一定的組織力。他放在瀛海公司的錢絕大多數不是自己的，他自己也開了一家投資公司，經營紙黃金，後來這種經營方式也被定為非法集資，給客戶介紹的投資理財項目是購買黃金，剛開始讓有參與意向的客戶參觀公司裏存放的黃金金條實物，推薦客戶購買紙黃金，客戶付了買黃金的款項後，並不能帶走黃金實物，而是繼續放在公司裏升值，簽訂投資理財合同，保證定期收益，客戶收益並不隨著黃金金價波動而變化，這種收益在客戶看來是固定收益，但事實上客戶隻能定期收到利息，本金是拿不迴來的。給客戶看的黃金實物就那麽多，每個客戶看的都是同一批黃金實物，公司談不上有抗風險能力，初期隻要投入資金租一間辦公室，買一些黃金實物就能開始營業，成本極小。所以莫逸信經常調侃何聚金：“也沒見有人追著你要債啊！”何聚金迴答：“我那都是小打小鬧。”事實上他吸收的存款確實不多。
莫逸信臉一頓說道：“今天是不是何總忽悠大家來的？”
何聚金趕緊嬉皮笑臉的說：“莫大隊說哪去了，我們誰都沒召集，大家一商量，都願意來就來了，你看看我寫這的東西都是為了專案組好開展工作。”說著把寫好的兩張a4紙遞過來。
莫逸信盯他一眼，接過紙張，拉開一把椅子坐在會議桌旁，先簡單翻了一下，兩頁紙共寫了一頁半，抬頭是“泰眾公司、瀛海公司客戶訴求”，訴求分為一、二、三、四項。
詳細內容如下：
第一項的內容大致意思是深刻揭露牛春華的犯罪情況，目的是要求專案組盡快抓捕牛春華及相關涉案人員。
第二項的內容是要求懲處牛春華的丈夫鞠賀偉，鞠賀偉作為公職人員曾在瀛海公司任股東及法定代表人，並參與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涉嫌犯罪。
第三項的內容是要求專案組加大追贓力度，著重要求專案組著手追繳牛春華投放在沃聖公司的一千七百多萬借款。
第四項的內容是要求增加泰眾公司、瀛海公司專案組警力，稱泰眾公司、瀛海公司案件偵破進程緩慢，皆因專案組警力不足，要求迅速增加警力。
莫逸信看完訴求，心裏明白這上麵所寫內容皆為實情，確實警力不足，莫逸信、羅宇翔及陳冬三人同時經辦欣山公司案件、泰眾公司案件、瀛海公司案件，雖說泰眾公司、瀛海公司合並偵查，但三個辦案人員確實分身乏術，力不從心。
關於增加警力，純屬妄談，昨天晚上還被狄山嶺騙去吃了一頓飯，席間還被威脅一番。客戶說讓增加警力查處案件，那就是要加大力度查處牛春華及其關聯人員，包括其丈夫鞠賀偉、親姨任麗榮局長及相關人員，現階段一幫領導還樂此不疲的做小動作幹擾辦案進程，不讓查任麗榮，客戶的一份訴求材料能起到什麽作用，毫無意義。
客戶向前拽，領導向後拖，莫逸信夾在中間，前進不得，增加警力純屬天方夜譚，莫逸信判斷，將很快被減少警力，這樣才是真實的前景。
何聚金小眼眯縫，諂笑著說：“你看，莫大隊，上邊寫的是不是在幫助專案組要警力？”
莫逸信麵色一沉說道：“你這是在害我，領導看見這訴求，隻會以為我消極怠工，怎麽會給我派警力！”
何聚金說：“我們可沒那意思，隻能說你們的領導思路有問題。”
莫逸信說：“你不要詆毀領導的能力，領導永遠是對的。要不怎麽走上領導崗位！”
何聚金說：“那可不一定。能當上領導的不一定有能力，沒能力的大概率能當上領導。”
莫逸信打斷他的話說：“別胡扯了。這些不是我們議論的話題。”
“牛春華已經上網追逃，隻要觸網就能很快被抓獲，你們也不用著急。”
何聚金說：“怎麽不能著急，再晚幾天，她就把騙走的錢花完了，你們專案組應該主動出擊去抓捕她。”
“聽說牛春華跟一個大和尚私奔了，極有可能藏在哪所深山寺廟，你們專案組也不缺錢，多去幾個寺廟轉轉，說不定就抓住了，整天不出動等她自己上門那怎麽行！”
莫逸信說：“我們已經去冠雲寺看過了，牛春華確實不在那兒，跟她相好那個和尚也不在寺院內，誰知道他們藏哪兒去了？”
何聚金說：“杭州靈隱寺去過沒有？”
莫逸信說；“沒有。”
何聚金又問：“五台山上那麽多寺廟，也許就藏在那裏，你們應該去看看。”
莫逸信說：“難不成要把天下寺廟都轉過來？”
何聚金說：“當然可以，你們全當是旅遊了。”
莫逸信說：“別瞎說了，讓別人聽見，以為咱倆在演雙簧。”
“牛春華的問題，近期會有結果，我這兒有個抓捕方案正在實施。”
何聚金說：“那好啊！知道莫大隊足智多謀，祝你們早日把她抓獲歸案。”
莫逸信接著講：“這第二個關於鞠賀偉的問題，因為主犯牛春華尚未到案，就先等等。鞠賀偉是客運管理處的正式公務人員，也沒有逃跑，雖然不怎麽積極配合，但他是否涉嫌犯罪尚未有定論，隨後處理吧。”
何聚金忙接口道：“聽說他姨媽是市人事局副局長，他妹子是中級法院的工作人員，你們可不能官官相護，包庇不處理他啊！我們還要去他姨媽工作單位和中級法院上訪，要求歸還我們的借款。”
莫逸信說：“這你可以完全放心，我們專案組必定依法合規辦案，對涉嫌犯罪的人員堅決依法程序處理。”
“這第三個問題關於追贓，我們已經查封了牛春華另一個身份任睿名下的六套房產，還有一套在北海市，我馬上親自出差去查封。牛春華放在沃聖公司吃高息的一千七百多萬款項，我們將請示專案組指揮部，看能否將這筆借款按照客戶身份登記上，以便最後能從沃聖公司的追贓所得中按比例分配一些。牛春華不是已經在中級法院起訴了這筆借款嗎？我們也會協調中級法院繼續推進。”
何聚金說：“那太好不過了，你們出麵找中級法院比我們去強的多，我們客戶也去過中級法院提訴求，那裏的接待人員根本就不把我們當成一迴事。”
莫逸信接著說：“第四個問題不是你們考慮的問題，你們就別多慮了。”
旁邊齊新鳳插言說：“那可不行，你們就這幾個人，案件要辦到什麽時候，我們必須反映，這樣也是對我們自己好。”
路怡梅和陳慶德也紛紛表示要繼續反映這個問題。
莫逸信說：“好了好了，你們想反映就反映吧，還有什麽問題嗎？”
何聚金說：“今天沒有了，明天還會有。”
莫逸信說：“有問題可以來專案組找我，不要都跑到這裏來，我還得跟著往這裏跑，沒啥意思，今天就這樣，散了吧。”
何聚金說：“那行，今天就散了。”
張樂成科長在後麵說：“你們再找幾個人在訴求上簽上名字，按上手印，把材料交給莫大隊，就可以離開了。”
何聚金答應一聲，和陳慶德、路怡梅、齊新鳳一起出去找其他客戶簽字。
莫逸信迴頭對張科長說：“辛苦你了哥哥，一有事你就要跑到這裏來。”
張樂成說：“沒什麽，幹的就是這事兒。一會你到迴專案組，把材料複印一份給我一份。”
莫逸信連忙答應。
不一會，何聚金把簽好字的材料送過來。
莫逸信接過材料說：“都散了吧，有事隨時找我。”
何聚金笑著離開了。
莫逸信、羅宇翔跟張科長和信訪大廳的同誌打聲招唿，走出大廳，看到客戶走了一大部分，還有幾個客戶沒有散去，正圍著何聚金問長問短，也不再理會，和羅宇翔直接向汽車走去。
三人乘車迴到專案組辦公室已經四點多了，莫逸信坐在椅子上喝口熱水稍作休息，正巧有電話打進來，是自己的朋友燕富國的來電，他約莫逸信晚上到東新區十裏鋪街一家飯店吃飯，那家飯店新上的油燜大蝦不錯，邀請莫逸信嚐嚐，表示好長時間不見了，十分想念，晚上整上兩口嘮嘮家常，莫逸信欣然答應，燕富國要莫逸信在專案組等著，晚上六點半準時來接。
燕富國是開發區大燕莊人，在隔壁迴族聚集區八裏河鄉政府創建辦擔任一把手主任，性格爽朗，抱義壯勇，是莫逸信交往十多年的朋友，莫逸信的朋友若論值得信任的，也隻有他了。
燕富國管轄的八裏河區域，是中都大道穿過中平市區最南側的一段，大道兩側很繁華，有潤滑油市場、摩配城、汽車城、大型物流園等等，中都大道從南到北穿過中平市，過往的貨車較多，這些車輛會在路兩旁市場上下貨物，所以這一區域一天到晚都很熱鬧，創建辦就是創建文明城市辦公室，分管的業務比較多，比如交通、消防、衛生、治安、稅收等等，燕富國為人豪爽，對待過往司機、路兩側的商戶仁義有加，名聲很好。
由於管轄區內經濟繁榮，有一段時間曾有一夥外地無業青年聚集成群騷擾商戶，號稱“烏龍幫”，他們在轄區內敲詐勒索商戶，弄得雞飛狗跳，做生意的人怨聲載道，投訴無門，燕富國敢作敢為，領著手下的聯防隊員把“烏龍幫”的二十多號人趕出轄區，並告誡他們，如敢再來，見一次收拾一次。
莫逸信在辦公室忙到天擦黑，燕富國六點半準時趕到樓下。
莫逸信來到車上，看到是燕富國的兒子駕車，除了燕富國外還有大燕莊村裏的一名村幹部。
燕富國告訴莫逸信：“還有一輛車跟著，上邊還坐了三個人，一個駕車不喝酒，另外兩個都是來陪著吃飯的。”
莫逸信說：“你這是要大整啊！有啥大事發生嗎？”
燕富國說：“一生難得有摯友，啥事都沒有，就是想喝酒。”
“不用了，這兩天事情多，我們迴專案組餐廳隨便吃點，可以午休一會，你陪著高局長一起吃吧，感謝餘局盛情。”莫逸信迴答。
“那行吧，改天再請你。”餘局說。
“好的。我們就不等了，我把王蓋賜王總先帶走，省的一會他走不了，又被人綁架走了要錢。”莫逸信說。
“是啊，莫大隊，我已經被綁走好幾次了，被弄到賓館裏，不給錢不讓離開，最長的給拘禁過三天。”王蓋賜在旁邊說。
“你可以報警啊！”餘局長說。
“報啥警啊！這些客戶的錢拿不迴來也著急，我困難的時候他們幫過我，錢拿不迴來他們著急，情有可原。”王蓋賜說。
“被人追債的感覺不好受吧。”莫逸信說。
“哎呀！一言難盡，我啥時候受過這種待遇啊。”王蓋賜說。
莫逸信看到羅宇翔、陳冬兩人走過來，就起身跟高增傑、郭副主任、餘局等人告辭。三個人領著王蓋賜往樓下走，走廊及樓梯上站著五六個人，不懷好意的看過來，莫逸信喊了聲：“都老實點！”這幾個人連忙把目光移向他處。
陳冬匆匆忙忙去開車，莫逸信三人站在路邊等待。
“你有車嗎？”莫逸信問王蓋賜。
“有，司機在附近等著呢。”王蓋賜迴答。
“這樣吧！保險起見，我把你拉到燕山路與中都大道交叉口，你讓司機在那兒等著你。”莫逸信說。
“好好，感謝莫大隊。”王蓋賜說。
陳冬把車開過來停下，三人上了車，莫逸信讓陳冬把車開到燕山路與中都大道交叉口，把王蓋賜放下來，看著他上車，三人乘車再向西走到東明路右轉就到專案組駐地。
三人迴到辦公室，休息了幾分鍾，下樓用過午餐就上樓午休了。
事情都是往一處趕，接近下午兩點鍾時，莫逸信接到專案組應急處置組張樂成科長電話，說市公安局門口有泰眾公司、瀛海公司的客戶聚集，需要馬上趕過去緊急處置。莫逸信趕緊叫上羅宇翔、陳冬駕車趕往市公安局所在的三八路附近，路上接到狄山嶺的電話，他催促莫逸信抓緊趕到現場處置。
莫逸信告訴陳冬安全駕駛，不要著急，從專案組駐地到市公安局駐地有五、六公裏路。
三人趕到市局大門口，莫逸信下車看了一下四周，市局門口並沒有客戶聚集，隔著三八路東麵的信訪大廳門口倒是圍滿了人，集資客戶應該是被市局工作人員引導到對麵，防止在市局門口聚集或者擁堵在三八路上，幹擾交通或者影響市公安局的正常工作秩序，被人拍照發到網上，也會造成不良社會影響。
莫逸信讓陳冬獨自留在車上，自己和羅宇翔一起來到信訪大廳門口，門口聚集的客戶都認識他，這些人的詢問筆錄基本都是他親自記錄的。
大家看到莫逸信、羅宇翔走過來，都紛紛打招唿，莫逸信說；“你們跑這兒來幹什麽？有事情可以到專案組找我。”有客戶迴答：“到專案組找你解決不了問題，隻有來這兒見領導才管用。”
張樂成科長著裝整齊站在信訪大廳門口，看到莫逸信就喊：“莫大隊快來，客戶代表在屋裏等著呢！”
莫逸信答應一聲的，心裏合計：“這瀛海公司、泰眾公司客戶也就三四十號人，沒聽說有客戶代表啊。”他環視了一下四周，客戶來的挺齊，不知道誰在屋裏冒充客戶代表。
莫逸信和羅宇翔走進信訪大廳，看到屋裏也站了幾個人，自己不認識，可能是來信訪其他事情的。這時候張科長又喊：“在裏屋呢，快來。”
莫逸信這才看清，信訪大廳東側是個大廳，西側是信訪接待窗口，再往西是一間小會議室，門開向東側，在接待窗口北麵。
莫逸信走進小會議室，房間內除了張樂成，還有兩名身著警服的同誌，會議桌旁坐了四個人，兩男兩女，其中一名男性帶著金絲邊眼鏡，頭發自來卷，中等身材，正趴在桌子上寫東西，其他三人都上了年紀，男的叫陳慶德，兩個女的分別叫路怡梅、齊新鳳，
陳慶德看到莫逸信，笑嗬嗬的說：“莫大隊來了。”
莫逸信詫異的問：“你們四個什麽時候當上客戶代表了？”
路怡梅說：“剛才在門口選的。”
“是不是太倉促了？”莫逸信說。
齊新鳳說：“不倉促，隻要能把錢拿迴來，幹啥都不倉促。”
“你們去專案組找我就行了，大熱的天跑到這裏，也沒人給倒水喝。”莫逸信說。
正寫東西的眼鏡男抬起頭來說：“莫大隊，我們是來幫你忙來了。”
這眼鏡男四十歲多一點，叫何聚金，個人在瀛海公司放了一百多萬元錢，瀛海公司剛擠兌時，他組織人把牛春華限製在瀛海公司辦公地，擠牙膏式要了幾天錢，有一定的組織力。他放在瀛海公司的錢絕大多數不是自己的，他自己也開了一家投資公司，經營紙黃金，後來這種經營方式也被定為非法集資，給客戶介紹的投資理財項目是購買黃金，剛開始讓有參與意向的客戶參觀公司裏存放的黃金金條實物，推薦客戶購買紙黃金，客戶付了買黃金的款項後，並不能帶走黃金實物，而是繼續放在公司裏升值，簽訂投資理財合同，保證定期收益，客戶收益並不隨著黃金金價波動而變化，這種收益在客戶看來是固定收益，但事實上客戶隻能定期收到利息，本金是拿不迴來的。給客戶看的黃金實物就那麽多，每個客戶看的都是同一批黃金實物，公司談不上有抗風險能力，初期隻要投入資金租一間辦公室，買一些黃金實物就能開始營業，成本極小。所以莫逸信經常調侃何聚金：“也沒見有人追著你要債啊！”何聚金迴答：“我那都是小打小鬧。”事實上他吸收的存款確實不多。
莫逸信臉一頓說道：“今天是不是何總忽悠大家來的？”
何聚金趕緊嬉皮笑臉的說：“莫大隊說哪去了，我們誰都沒召集，大家一商量，都願意來就來了，你看看我寫這的東西都是為了專案組好開展工作。”說著把寫好的兩張a4紙遞過來。
莫逸信盯他一眼，接過紙張，拉開一把椅子坐在會議桌旁，先簡單翻了一下，兩頁紙共寫了一頁半，抬頭是“泰眾公司、瀛海公司客戶訴求”，訴求分為一、二、三、四項。
詳細內容如下：
第一項的內容大致意思是深刻揭露牛春華的犯罪情況，目的是要求專案組盡快抓捕牛春華及相關涉案人員。
第二項的內容是要求懲處牛春華的丈夫鞠賀偉，鞠賀偉作為公職人員曾在瀛海公司任股東及法定代表人，並參與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涉嫌犯罪。
第三項的內容是要求專案組加大追贓力度，著重要求專案組著手追繳牛春華投放在沃聖公司的一千七百多萬借款。
第四項的內容是要求增加泰眾公司、瀛海公司專案組警力，稱泰眾公司、瀛海公司案件偵破進程緩慢，皆因專案組警力不足，要求迅速增加警力。
莫逸信看完訴求，心裏明白這上麵所寫內容皆為實情，確實警力不足，莫逸信、羅宇翔及陳冬三人同時經辦欣山公司案件、泰眾公司案件、瀛海公司案件，雖說泰眾公司、瀛海公司合並偵查，但三個辦案人員確實分身乏術，力不從心。
關於增加警力，純屬妄談，昨天晚上還被狄山嶺騙去吃了一頓飯，席間還被威脅一番。客戶說讓增加警力查處案件，那就是要加大力度查處牛春華及其關聯人員，包括其丈夫鞠賀偉、親姨任麗榮局長及相關人員，現階段一幫領導還樂此不疲的做小動作幹擾辦案進程，不讓查任麗榮，客戶的一份訴求材料能起到什麽作用，毫無意義。
客戶向前拽，領導向後拖，莫逸信夾在中間，前進不得，增加警力純屬天方夜譚，莫逸信判斷，將很快被減少警力，這樣才是真實的前景。
何聚金小眼眯縫，諂笑著說：“你看，莫大隊，上邊寫的是不是在幫助專案組要警力？”
莫逸信麵色一沉說道：“你這是在害我，領導看見這訴求，隻會以為我消極怠工，怎麽會給我派警力！”
何聚金說：“我們可沒那意思，隻能說你們的領導思路有問題。”
莫逸信說：“你不要詆毀領導的能力，領導永遠是對的。要不怎麽走上領導崗位！”
何聚金說：“那可不一定。能當上領導的不一定有能力，沒能力的大概率能當上領導。”
莫逸信打斷他的話說：“別胡扯了。這些不是我們議論的話題。”
“牛春華已經上網追逃，隻要觸網就能很快被抓獲，你們也不用著急。”
何聚金說：“怎麽不能著急，再晚幾天，她就把騙走的錢花完了，你們專案組應該主動出擊去抓捕她。”
“聽說牛春華跟一個大和尚私奔了，極有可能藏在哪所深山寺廟，你們專案組也不缺錢，多去幾個寺廟轉轉，說不定就抓住了，整天不出動等她自己上門那怎麽行！”
莫逸信說：“我們已經去冠雲寺看過了，牛春華確實不在那兒，跟她相好那個和尚也不在寺院內，誰知道他們藏哪兒去了？”
何聚金說：“杭州靈隱寺去過沒有？”
莫逸信說；“沒有。”
何聚金又問：“五台山上那麽多寺廟，也許就藏在那裏，你們應該去看看。”
莫逸信說：“難不成要把天下寺廟都轉過來？”
何聚金說：“當然可以，你們全當是旅遊了。”
莫逸信說：“別瞎說了，讓別人聽見，以為咱倆在演雙簧。”
“牛春華的問題，近期會有結果，我這兒有個抓捕方案正在實施。”
何聚金說：“那好啊！知道莫大隊足智多謀，祝你們早日把她抓獲歸案。”
莫逸信接著講：“這第二個關於鞠賀偉的問題，因為主犯牛春華尚未到案，就先等等。鞠賀偉是客運管理處的正式公務人員，也沒有逃跑，雖然不怎麽積極配合，但他是否涉嫌犯罪尚未有定論，隨後處理吧。”
何聚金忙接口道：“聽說他姨媽是市人事局副局長，他妹子是中級法院的工作人員，你們可不能官官相護，包庇不處理他啊！我們還要去他姨媽工作單位和中級法院上訪，要求歸還我們的借款。”
莫逸信說：“這你可以完全放心，我們專案組必定依法合規辦案，對涉嫌犯罪的人員堅決依法程序處理。”
“這第三個問題關於追贓，我們已經查封了牛春華另一個身份任睿名下的六套房產，還有一套在北海市，我馬上親自出差去查封。牛春華放在沃聖公司吃高息的一千七百多萬款項，我們將請示專案組指揮部，看能否將這筆借款按照客戶身份登記上，以便最後能從沃聖公司的追贓所得中按比例分配一些。牛春華不是已經在中級法院起訴了這筆借款嗎？我們也會協調中級法院繼續推進。”
何聚金說：“那太好不過了，你們出麵找中級法院比我們去強的多，我們客戶也去過中級法院提訴求，那裏的接待人員根本就不把我們當成一迴事。”
莫逸信接著說：“第四個問題不是你們考慮的問題，你們就別多慮了。”
旁邊齊新鳳插言說：“那可不行，你們就這幾個人，案件要辦到什麽時候，我們必須反映，這樣也是對我們自己好。”
路怡梅和陳慶德也紛紛表示要繼續反映這個問題。
莫逸信說：“好了好了，你們想反映就反映吧，還有什麽問題嗎？”
何聚金說：“今天沒有了，明天還會有。”
莫逸信說：“有問題可以來專案組找我，不要都跑到這裏來，我還得跟著往這裏跑，沒啥意思，今天就這樣，散了吧。”
何聚金說：“那行，今天就散了。”
張樂成科長在後麵說：“你們再找幾個人在訴求上簽上名字，按上手印，把材料交給莫大隊，就可以離開了。”
何聚金答應一聲，和陳慶德、路怡梅、齊新鳳一起出去找其他客戶簽字。
莫逸信迴頭對張科長說：“辛苦你了哥哥，一有事你就要跑到這裏來。”
張樂成說：“沒什麽，幹的就是這事兒。一會你到迴專案組，把材料複印一份給我一份。”
莫逸信連忙答應。
不一會，何聚金把簽好字的材料送過來。
莫逸信接過材料說：“都散了吧，有事隨時找我。”
何聚金笑著離開了。
莫逸信、羅宇翔跟張科長和信訪大廳的同誌打聲招唿，走出大廳，看到客戶走了一大部分，還有幾個客戶沒有散去，正圍著何聚金問長問短，也不再理會，和羅宇翔直接向汽車走去。
三人乘車迴到專案組辦公室已經四點多了，莫逸信坐在椅子上喝口熱水稍作休息，正巧有電話打進來，是自己的朋友燕富國的來電，他約莫逸信晚上到東新區十裏鋪街一家飯店吃飯，那家飯店新上的油燜大蝦不錯，邀請莫逸信嚐嚐，表示好長時間不見了，十分想念，晚上整上兩口嘮嘮家常，莫逸信欣然答應，燕富國要莫逸信在專案組等著，晚上六點半準時來接。
燕富國是開發區大燕莊人，在隔壁迴族聚集區八裏河鄉政府創建辦擔任一把手主任，性格爽朗，抱義壯勇，是莫逸信交往十多年的朋友，莫逸信的朋友若論值得信任的，也隻有他了。
燕富國管轄的八裏河區域，是中都大道穿過中平市區最南側的一段，大道兩側很繁華，有潤滑油市場、摩配城、汽車城、大型物流園等等，中都大道從南到北穿過中平市，過往的貨車較多，這些車輛會在路兩旁市場上下貨物，所以這一區域一天到晚都很熱鬧，創建辦就是創建文明城市辦公室，分管的業務比較多，比如交通、消防、衛生、治安、稅收等等，燕富國為人豪爽，對待過往司機、路兩側的商戶仁義有加，名聲很好。
由於管轄區內經濟繁榮，有一段時間曾有一夥外地無業青年聚集成群騷擾商戶，號稱“烏龍幫”，他們在轄區內敲詐勒索商戶，弄得雞飛狗跳，做生意的人怨聲載道，投訴無門，燕富國敢作敢為，領著手下的聯防隊員把“烏龍幫”的二十多號人趕出轄區，並告誡他們，如敢再來，見一次收拾一次。
莫逸信在辦公室忙到天擦黑，燕富國六點半準時趕到樓下。
莫逸信來到車上，看到是燕富國的兒子駕車，除了燕富國外還有大燕莊村裏的一名村幹部。
燕富國告訴莫逸信：“還有一輛車跟著，上邊還坐了三個人，一個駕車不喝酒，另外兩個都是來陪著吃飯的。”
莫逸信說：“你這是要大整啊！有啥大事發生嗎？”
燕富國說：“一生難得有摯友，啥事都沒有，就是想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