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兒,都怪我!”


    宋淩峰怕她真的生氣,就趕緊哄,“是我自製力不夠強,這才這麽混賬!


    我跟你保證,下次絕對不會這樣子了,好不好?”


    他自製力不夠強!?


    裴允璃覺得這家夥就是在睜眼說瞎話!


    她沒好氣的推開他,“一邊兒去,不用你,我自己來。”


    可宋將軍就跟個狗皮膏藥似的,不管她怎麽趕,這家夥就是一直黏在身邊,壓根趕不走!


    他們兩口子一下午卿卿我我的,好不容易迴到京城的寧氏卻愁容滿麵。


    不為別的,就因為楊瞚的病比之前嚴重許多。


    何萬容以為她要責怪自己,可讓她意外的是,寧氏隻是長籲短歎,一句都沒埋怨她!


    更讓她驚訝的是,寧氏得知楊瞚親手了結了林氏這事後,沉默了許久。


    她完全沒想到,自家兒子會下得了這個手!


    她更沒有想到,林氏做的那些醜事兒都已經人盡皆知了,她還有臉求著見自家兒子!


    想到這賤人已經下地獄了,她就與楊瞚說。


    “若當年你能有這麽狠心,我們楊家也不至於這麽淒慘了……”


    國公的名頭沒了不說,她與楊湛到了任上,就算是個小小師爺,都在給他們臉色看!


    從前那麽風光的人,如今連狗都不愛搭理,老爺哪裏能承受得住這個落差!


    加上水土不服,到了任上半個月不到,就病重了!


    而且還是一病不起的那種!


    “原本我想著,不管怎麽著,也要讓你們父子再見一麵的!”


    “可老天爺不開眼,直接就讓你父親走了……”


    “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可期待的了。”寧氏繼續說,“但求輝兒是個爭氣的,好早日重振我們楊家門楣!”


    說到這裏,她就看向了楊輝。


    楊輝雖說隻有七八歲,但他十分有主見。


    他知道寧氏夫婦做過的所有事兒,他也知道,他如今的父親楊瞚,並非是什麽好人!


    他更知道,他小娘的死,與他們多多少少的都有些關係!


    畢竟當初他小娘重病不起時,原本請幾個大夫就能好起來了的。


    可是幾房的太太一商量,就說沒必要這麽興師動眾。


    最後,他的小娘就死了。


    這幾位太太,都以寧氏為首的。


    表麵上,不請大夫是幾位太太商量出來的結果。


    但實際上,這是寧氏一個人說了算的。


    想到這裏,楊輝看向寧氏的眼神都是淡淡的。


    “祖母、母親,先生讓我讀的書,我尚未讀完。”他起身行禮,“我先去書房讀書。”


    孩子用功讀書,寧氏其實是很高興的。


    但她心裏也覺得怪怪的。


    這孩子,怎麽就那麽冷冷冰冰的呢!?


    雖說是才過繼過來不久。


    他們家也不如往日風光,但現在的日子,怎麽著也比他從前的日子強吧!?


    可她怎麽覺得,這小子並不喜歡在這邊的生活呢!?


    她問楊瞚,“你與輝兒相處得怎麽樣了?”


    “咳咳咳……”


    楊瞚剛要開口說話,就一個勁兒的咳嗽。


    見他這個樣子,寧氏都不敢讓他多費神了,“你趕緊歇著吧!我與萬容出去說說話……”


    “父親、父親他——”楊瞚不放心自家父親的後事。


    “你好生養著。”何萬容說,“我已經請了先生選地方了。


    等選好了,就出殯。到時候,你可是要出麵的。


    所以啊,在那之前,你就好好養著吧。”


    她嘴上說著關心的話,但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看都不多看一眼楊瞚。


    等說完了,她就直接出去了。


    ……


    寧氏在宅子裏逛了一圈,就一個勁兒的歎氣。


    “這宅子,都還不如東苑一半兒大呢……”


    何萬容見她感慨這個,便說:“母親,過去的事情,就讓她過去吧!


    父親走了,論理是不能入京了的。


    隻是楊家祖墳都在這兒,聖上才允父親落地歸根。


    到時候出殯,怕是也不能太張揚了……”


    這些寧氏心裏也都有數,所以她聽了就直接點了點頭。


    但她現在最關心的,並不是丈夫出殯的事兒!


    畢竟人死不能複生,人總歸是要向前看的。


    她現在最在意的,是楊輝!


    她問何萬容,“我怎麽覺得,這孩子跟我們不怎麽親近呢?”


    她原本以為,一見到這孩子,這孩子就會親昵的上來喊她祖母。


    可殘酷的現實給了她一巴掌!


    這孩子隻是遠遠的行了禮,喊了人,就走了。


    “如果這樣子下去,這孩子會不會愈發與我們生分?”寧氏問。


    她在擔心什麽,何萬容當然知道。


    隻是她擔心的東西,就是何萬容想要的!


    先前裴允璃讓她將這個孩子過繼過來的時候,她單純的以為,她這麽說,是因為這孩子心性沉穩。


    可後來相處了這麽一段時間後,她才知道,這孩子的小娘之所以會病死,全是寧氏做的孽!


    這樣子的情況下,他怎麽可能會與寧氏親近!?


    能每天早晚去給她請安,都已經很不錯了!


    但何萬容隻字不提這事兒,隻說:“畢竟很久沒見麵了,孩子再懂事,也是怕生的。


    不過母親您放心,等相處幾日後,自然也就熟絡了。”


    寧氏聽了,也覺得有些道理,“也是,再相處相處吧……”


    說罷,她又長歎一口氣,“瞚兒的病,愈發嚴重,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她知道這是早晚會發生的。


    但想到丈夫才走,兒子也命不久矣的樣子,她聲音就還是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母親,您別多想。夫君這病,能好起來的。”何萬容說。


    寧氏擺了擺手,“你不用安慰我,當初老爺走之前,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我隻是覺得造化弄人,心裏難受罷了……”


    半年之前,他們楊家都還好好的。


    如今這才多久啊,就已經家不成家了。


    她一邊說,一邊掉淚。


    何萬容見了,也有點抹眼淚。


    小半個時辰後,寧氏累了,被趙嬤嬤扶著迴房了,何萬容就直接翻了一個白眼。


    “這一切不都是你們家自找的,哭若是有用的話,這世上就不至於有那麽多人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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