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還是我認識的平日裏從不吹捧人的老師嗎?現在為了怕朕忌憚許昱,就開始吹捧朕了?朕可真是羨慕朕這個小師弟啊。”


    聞言,皇帝靠近顏偲,小聲打趣說道。


    “迴陛下,臣不敢,臣……”


    說著,一臉惶恐的顏偲就要跪下來,向皇帝請罪,卻被皇帝給一把拉了起來,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他往其他人那裏走去,邊走邊說:


    “老師不要大驚小怪,朕隻是跟老師開個玩笑。”


    說完這句話的皇帝心情大好,轉身去看其他人的試卷,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會試第二名羅文的答卷。


    字跡工整美觀,頗有書法功底。


    再看內容,雖然比不上許昱的驚豔程度,但是也算是勉強讓皇帝滿意,覺得達到了他的要求。


    “今年看起來還不錯。”


    皇帝在心裏暗暗想道,隨後開始隨機選擇,查看其他人的答卷。


    畢竟他要在最終評卷前,對其他人的答案心裏基本上有個數,知道這一屆平均是個什麽水平。


    隻是這不看還好,一看就讓他再次腦溢血。


    畢竟這次參加殿試的這些人,跟上次在禮部貢院參加會試的那些人,並沒有什麽區別。


    唯一可能的區別就在於,世家大族的子弟們迴去後可以根據會試的內容,找到大儒進行針對性的訓練,這讓他們這次的發揮變得更好一些。


    至於那些尋常百姓家出身的貢士,由於他們對於朝廷運轉的邏輯本來就不算十分了解,這次作答的時候,跟上次的效果也差不多。


    甚至有些隻會死讀書的人做得更差。


    看著這一份份讓他覺得失望,甚至……惡心的試卷,皇帝臉上原本燦爛的笑容徹底凝固了下來,再也沒有心情繼續在台下轉來轉去,而是轉身迴到龍椅上,一臉冷意地看著台下作答的眾人。


    難道,他們大慶真的沒有太多人才了嗎?


    皇帝一想到將來自己要做的事業後繼無人,隻覺得內心格外難受。


    青黃不接啊……


    皇帝歎息了一聲,擺擺手讓顏偲維持起現場的秩序,而自己則是坐在龍椅上批複起了奏折。


    很快,就到了日暮時分。


    “時間到,各位考生停筆!”


    顏偲掐準時間,宣布這次考試到此結束。


    在很多人歎息的聲音裏,這次的考官們紛紛上前,從他們手裏收迴試卷和答卷。


    “謝謝。”


    許昱看著來拿他試卷的考官微微一笑。


    本來他可以提前做完的,但是寫到最後一道題的時候,關於幣製改革的事情,讓他實在是有點興趣,就忍不住多寫了一點。


    畢竟,當今的大慶朝,可是有金,銀,銅錢三種通用貨幣的,這其中的比價關係可是一直不太穩定的。


    別說三種貨幣了,就拿銀和銅錢的關係來說吧,一兩銀子能夠換多少枚銅錢,可是沒有固定關係的。


    雖然一般基準是一兩銀子兌換一千枚銅錢,但是在現實生活中,更常見的情況是大家更喜歡持有銀子,而非銅錢,所以一般情況下,在日常生活裏,一兩銀子最高可以兌換一千零五十枚到一千零一百枚銅錢。


    但是對於官府的人來說,他們可以按照一兩銀子兌換一千枚銅錢的固定比例,向國庫兌換。


    這種波動,讓很多官府有了從中獲利的手段……


    “好了,大家的考卷全部提交完成了,現在大家可以有秩序離開了,最終的結果將在三天後公布。”


    顏偲一臉嚴肅地看著眾位考生們開口道。


    ……


    出考場的時候,許昱看到了黯淡下去的太陽,即將被籠罩一切的黑夜所吞噬。


    這一刻,他微微垂眸,內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覺得他的手腳有些冰冷,於是他沒有停留,而是跟其他考生一起,快步離開了這座偌大的皇宮。


    此時是天象十八年三月十二日,距離最終放榜還有三天時間。


    三天後,今日進入皇宮的這些考生,將去往不同的地方,開始不同的人生。


    ……


    批改試卷,尤其殿試的試卷,是最麻煩的事情。


    具體來說,流程是這樣的:


    殿試結束後的第一天,在文華殿內,收掌官從箱內取出試卷,按官階高低分布於讀卷官麵前。


    數量的話,大概每人三十卷。在卷背上粘上標簽,上麵要寫上讀卷官姓氏,但是不署名。


    之後便是閱卷了。


    這其實是最痛苦,但也最重要的時候。


    等讀卷官閱後,便要按五等標識試卷,即:


    圈、尖、點、直、叉。


    這其中圈這一標識最好,得圈多的試卷必列前位。


    讀卷官注明標識後,再輪閱其他讀卷官閱過之卷,稱為“轉桌”。


    在每個讀卷官將所有試卷輪閱完後,還要送到首席讀卷官總核。


    最後便要進行綜合評議,個人皆可發言,對這些試卷進行最後的定“等”:


    分別是一甲三人,二甲七十七人,三甲若幹。


    二甲以上的這八十個人,是最重要的。


    畢竟所有人的目光都會關注這八十個人。


    不出意外的話,這八十個人的未來要超過剩下的進士們很多。


    “各位,自己手裏的試卷都批閱完了嗎,批閱完了的話,就跟其他人換一換。這一次,由於三甲名額增加了五十個,咱們時間緊,任務重,麻煩各位了!”


    首席讀卷官顏偲站起身,看向其他人說道。


    聞言,其他人立馬異口同聲地迴複顏偲閱完了,然後把他們手裏的試卷跟其他人的試卷進行交換,再次批閱,進行“轉桌”這一步驟。


    這樣的工作一直忙碌到日暮才結束,進入到了讓首席讀卷官顏偲進行“總核”的時候。


    看著一份份被畫上各種符號的卷子,顏偲開始快速查看,看看有沒有什麽遺漏,或者打錯符號的情況。


    當然,在他翻閱的時候,他也看到了許昱的試卷。


    好多圈圈……


    見狀,顏偲微微一笑,當即翻到下一份試卷,進行複核。


    終於,確認所有試卷沒有問題後,顏偲滿意地點了點頭,看向眾人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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