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榆沒有說話,她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蕭妍像個勝利者似的看著她,眼中滿是得意,仿佛在說,看吧,折騰了這麽一大圈,這個男人還不是屬於她。


    蕭啟書已經受夠了今晚的鬧劇,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看著仍在議論著的眾人,眉頭皺了皺,開口道:“各位,今晚的事就到此為止了,這兩天我會讓管家把訂婚晚宴的請柬送到各位手裏,另外今天的事還請各位不要傳出去,畢竟這是我們蕭家的家事,家醜不可外揚……”


    眾人連聲應著,但當天晚上,蕭家的鬧劇就在江城傳得沸沸揚揚,第二天一早在網上也喜提熱搜。


    “這個秦桑榆瘋了吧?之前假扮蕭女神就夠過分的了,現在竟然還想登堂入室,替代蕭女神,真該死!”


    “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人,舔著一張大臉就跑過去說是人家的女兒,幸好現在有親子鑒定,這個賤人再怎麽撒潑耍賴都沒用。”


    秦桑榆縮在臥室的床上,看著這一條條評論,觸目驚心。


    這時,房門被推開,席慕珩一臉倦容地走了進來。三年來,秦桑榆還是頭一次見到對方這副樣子,那張俊俏的臉上頭一次顯得有些疲憊。


    “沒睡?”


    席慕珩嘴角勾了勾,一如以前一樣,像是無事發生。


    秦桑榆點了點頭,放下手機,抿了抿唇,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想道歉,但又覺得沒必要,畢竟這個人,本來就是要和蕭妍訂婚的,即便沒有昨晚的事,訂婚的時間也隻是稍稍延後一點而已。


    “恭喜你,終於要和心上人訂婚了。”


    秦桑榆強擠出一絲笑意,席慕珩的眉頭不易察覺地蹙了蹙,走過來坐在了床邊。


    “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蕭家人?”


    秦桑榆猶豫了一下,苦笑著搖頭:“連我自己都不確定了,畢竟親子鑒定都出來了,或許我那些零星的記憶都是假的。”


    “記憶不一定是真的。”


    席慕珩慢悠悠地說了這麽一句,似有所指。


    “嗯?”


    秦桑榆狐疑地看著對方,不知道這人怎麽會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席慕珩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在秦桑榆麵前晃了晃。秦桑榆驚訝地發現,這竟是先前白珊用來要挾她的那個墜子。


    “怎麽會在你那裏?”


    “那天離開秦家時我一起帶了迴來,這東西我看著有些眼熟,蕭妍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


    席慕珩說著,將墜子還給了秦桑榆。


    “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席慕珩向後靠了靠,抬起右手輕輕按著額頭,每次迴憶起那些事,他頭疼的老毛病不可避免地就會發作。


    “我之所以要履行和蕭家的婚約,是因為當年蕭妍救過我。”


    秦桑榆眉頭輕皺著,看著對方沒有搭話,等著他繼續。


    沉吟了幾秒鍾後,席慕珩又開口了:“關於那件事,我的印象也不是很深。那天是我哥的生日宴,老爺子特地在老宅裏舉辦了一場隆重的宴會,邀請了江城的各方名流。”


    席慕珩的語速越來越慢,似乎迴憶起那件事對他來說都是一場噩夢。


    “那一年我剛被接迴席家,因為是私生子,所以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好在老宅夠大,我到處走著,沒有被人發現。我誤打誤撞地進到了院子東南角的那間房裏,那裏麵供奉著很多靈位。”


    “靈位?”


    秦桑榆愣了一下,恍惚間想起上次去老宅的時候,老爺子帶她參觀,走到內宅東南角的時候,那裏確實有一間緊鎖著的房間,老爺子當時並沒有告訴她那裏麵到底是什麽。


    席慕珩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時候我也才幾歲,根本不知道那些是什麽,隻記得上麵有很多黑白的照片,有很多都穿著軍裝,應該是爺爺在部隊的戰友。還有一個靈位,是奶奶的。”


    關於席家老夫人,秦桑榆也並不了解多少,隻知道老太太很多年前就過世了。


    “我嫌外麵聒噪,又不想出去被人看到,索性就躲在那間房裏,後來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迷迷糊糊中,我聽到傭人在叫我的名字,我知道是爺爺派人來找我了,我緊張地躲在那些靈位後麵,慌亂中將供奉的香燭打翻了。”


    說到這裏,席慕珩再一次停了下來,原本按壓著額頭的手上也停下了動作,額頭上有絲絲冷汗冒了出來。


    該死,老毛病又犯了!


    秦桑榆看著對方的樣子,心裏一痛,趕忙說道:“我讓人給你拿藥上來。”


    席慕珩握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抬眼看著她,深吸了一口氣。


    “那天的火很大,其他人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時候,火勢已經無法控製了。我隻記得,在我暈過去的時候,有一個女孩子,費力地將我拖出了火場……”


    “蕭妍?”秦桑榆試探著問道。


    席慕珩點了點頭,仿佛將這件事說出來後,心裏的陰霾也散去了一些。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救我的那個女孩是蕭家小姐。再後來老爺子和蕭伯父為我們定下了婚約,但蕭妍一直以來並不接受我,正如老爺子氣憤的那樣,她覺得我隻是個席家的私生子。”


    秦桑榆直到這一刻才恍然明白了,難怪這些年席慕珩一直對蕭妍念念不忘。那場大火,那個女孩兒,無疑在幼年的席慕珩心裏播下了種子,哪會輕易就放下。


    席慕珩忽然苦笑一下,握著秦桑榆的手力道也加了半分。


    “可是現在的蕭妍,讓我很難把她和當年那個從火場裏救我出來的女孩兒聯係在一起了。尤其是這次她迴國後,那些事我並不是不清楚,隻是……”


    席慕珩並沒有說完,但秦桑榆心裏已然明白了。


    他一直都知道蕭妍的所作所為,隻是他不願接受自己心裏的白月光會變成這樣。


    那場大火讓席慕珩患上了頭疼的毛病,而他也時常覺得,關於那場大火的種種,會不會都隻是他的幻覺。


    席慕珩沒有注意到的是,當他講述這件往事的時候,秦桑榆的眼中那一絲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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