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謝澤之收了長頸妖怪,駕雲要趕往山中尋找薑芷夏,可剛飛至雲層便看見厲硯霆煞氣騰騰立於他麵前,阻攔他的去路。


    厲硯霆陰森開口道:“你此番出手相助,她就輸了。”


    謝澤之神色自若地答道:“就算我不出手,陛下也照樣不會放她離去。不是嗎?”


    “你阻了她的迴家路,就不怕她怨恨你?”


    “她分身乏術,收不了這隻妖。百姓又無捉妖經驗,拖延下去不僅百姓受害,他們在山中也不好對付那位神仙。我若袖手旁觀,隻怕會帶來更大的損傷。比較起送她迴家,我想她寧願選擇後者。”


    “黎旭初!”厲硯霆暴跳如雷,“別裝著你很了解她。和她成親的人是朕,不是你。救不救她也是朕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介入我們夫妻之間。”


    “陛下慎言!仙凡相戀乃天條所不容。陛下還是不要把下凡的自己和真身弄混。”謝澤之冷聲道:“還有救人如救火。陛下若要拈酸吃醋,還是等臣將她救下再說。”


    厲硯霆沒有應聲,趁他不備,揮出一道法力。謝澤之騰空躍起躲避,可不防還是被強大氣流震傷。


    這一掌,厲硯霆怕是用了全力……


    謝澤之站穩後,驚訝地見到他周身竟冒出絲絲紅光。他曾經在薑芷夏身上見過這東西,隻是她身上的是菁蘿的煞氣,而厲硯霆這是什麽?難道他真的變成了赤溪人?


    厲硯霆身上的紅光越來越濃,眼神也愈發淩厲,“黎旭初,朕警告過你不要覬覦你不屬於你的人,你要一意孤行就怨不得朕了。”


    “厲硯霆,你收斂心神,小心墮入魔道!”


    謝澤之察覺到他有入魔之勢,凝聚法力將其困住。可因這具身體不是他的,法力大打折扣。厲硯霆不費吹灰之力破了他的結界。而後,他提劍向謝澤之攻來……


    另一邊,城隍仙被一眾百姓圍攻,狼狽不堪。


    這些人都是山下的捕快、鏢師、還有賭坊、妓院的打手等。雖沒有法力,但是身強體壯又會拳腳功夫,眾人配合之下,趁城隍仙不備將發釵插入到他的琵琶骨處。


    也許是第一次“打”神仙,他們有些緊張,並且這發釵就是普通材質,隻是上麵有謝澤之給予的靈氣,導致這發釵隻有一半沒入了城隍仙的體內。


    城隍仙受傷但仍能勉強使用法力仍舊負隅頑抗。他為求自保,硬是掐訣喚來一陣妖風,吹得眾人四散奔逃。


    趁此之際,他化作白光逃離洞穴,可剛跑到洞外就被一道天雷劈中。


    他癱倒在地,抬頭見半空中落下一位女神。她手持佩劍,喝道:“我奉天帝之命,捉拿為禍人間的妖孽。”


    說罷她抽出長劍一劍刺入他的腹部,掐訣封了他的七竅,又用捆仙繩將他綁了個結實。


    而後她四下尋找薑芷夏的身影,見她不在這裏,心裏頓時亂成一片,忙詢問此處的凡人;“跟你們在一起的姑娘呢?”


    “她引著一隻野獸衝進山裏了。”


    菁蘿心下一沉,連忙駕雲向山裏而去尋找她的蹤跡。


    且說薑芷夏帶著野獸往山上跑去,一路不停變換方向。這野獸行動迅速,但體型龐大不好轉向,再有樹木遮擋,一時也追不到她。


    但阿芷畢竟是凡人,也不曾習武,體力有限。薑芷夏即便想跑快也心有餘力不足,步伐逐漸慢了下來。


    而野獸因疼痛而惱怒,追逐的速度更加快了,連著撞斷了幾十根粗壯的樹木也不曾慢下。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大,薑芷夏甚至能感覺到它唿出的氣體噴在自己的後背上。她邊跑邊想如何脫身。忽然間,她借著月光,看到前麵的路斷了。她猜測該是跑到了盡頭,那邊既是萬丈懸崖。


    她心下一橫,咬牙向前疾奔而去,連方向也不曾更改。而那野獸也離她越來越近。


    就在它要觸及到她時,她縱身一躍跳下懸崖。


    野獸轉彎不及又無法停下,就這麽一頭栽了下去,許久崖底傳來沉悶的一聲。


    它死了吧?緊扒著崖邊石頭的薑芷夏想。不過現今管不了它的死活,最重要的是她怎麽上去。


    她雖甩開了野獸,但她發現自己離崖頂約有一丈遠。彼時她體力不支,懸崖又陡峭,憑她一人是上不去了。


    “救……啊!”她剛喊想唿救,抓著的石塊又鬆動了,嚇得她立馬噤了聲。


    正當一籌莫展之際,一根繩子突然出現在她眼前。上方傳來熟悉的聲音:“六兒你抓好了啊。千萬別鬆手!這掉下去……不死……也殘廢……殘廢了……”


    開陽真人臉頰憋得通紅,牙都快咬碎了,死抓著繩子把薑芷夏拖了上來。


    半晌,師徒倆躺在地上出了一身冷汗,不住地拍著胸口給自己壓驚。


    薑芷夏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師父……您太厲害了,出門也不忘帶根繩子……但……但您怎麽不早點來呢。”


    “夠早了。”開陽真人爬起來,“我也是靠兩條腿跑上來的,到底也上了年紀比不上你年輕。我說你這小孩膽子也太大了,也不管有沒有後路就敢往下跳。幸虧我東西準備的足。”


    薑芷夏側頭看見開陽真人旁邊放著一個背包,裏麵亂七八糟什麽東西都有。


    “您還真是思慮周全。我不也是沒辦法,那神仙好抓,但他養的野獸衝撞起來可不好捉,我總不能把最難的留給他們。不過話說迴來,那畜生不會活過來了吧?”


    “不會了。”開陽真人擺了擺手,“那東西是城隍神仙用法術拚湊的,本身沒有法力,跟普通家畜沒有區別。這麽高摔下去肯定死了。”


    “那就好……那就好……”薑芷夏喘勻了氣,扶起他一同靠在樹邊休息,又問起他怎麽到了這裏。


    開陽真人狡黠一笑,舞著那根刷子拂塵,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你聽過一氣化三清嗎?”


    “太上老君破誅仙陣用的法術啊?”她疑惑道:“可那不是幻影嗎?”


    “是幻影,但我受到啟發將自己的魂魄分成了三份。一去帝鳴石陣,一去這裏,最後一個就留在了當下。”


    薑芷夏眉頭並未舒展,又問:“你什麽時候做的?季宸入魔那天?”


    “比那還要早。”他望天迴想,“大概是……是我從謝澤之的道場接你迴家那天……”


    他想了許久才決定這麽做的。不過當初他和老天帝一起見到占卜結果時,想的卻是犧牲掉薑芷夏。


    那時為化解劫難,開陽真人奉命尋求解決之道。他幾番暗訪私察,又得了老天帝協助,動用了些禁術才得知所有事件的來龍去脈。但此事與仙界顏麵相關,又怕引起眾人恐慌,所以隻有他和老天帝知曉。


    其實厲硯霆根本沒有死。他從法陣中逃離,還保全了仙骨,以神仙的身份繼續活了下來。薑芷夏猜的沒錯季宸就是厲硯霆,但不知為何他從陣中出來便換了容貌,並且他遺忘了前塵舊事。


    若是這樣也還好,但因他給阿芷留下了執念。每一世,他都會找到她。在她死後才會短暫想起一些事。在她死後,他也會為她殉葬。但等他再度醒來,又會忘記一切,以一個新的身份接近她。而薑芷夏與季宸便是新的一世。


    這一世,她仍舊會死在他手上,但這次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轉世。她的魂魄會被菁蘿吞噬幹淨。菁蘿複生,化作妖魔。


    “對不起,孩子。”開陽真人麵露愧色,“那時我沒讓季宸把你帶走,以為這樣你們二人不見麵就能讓菁蘿不再怨恨,從而消滅她……和你。師父對不住你,讓你受苦了……”


    “我明白。”薑芷夏釋懷地笑笑,“換我我也會這麽選,包括現在也是。要不是沒路可走,我會拖著菁蘿的魂魄跟她同歸於盡。”


    “但師父錯了。”


    開陽真人一生都不肯認錯。哪怕到了天帝麵前,他也總是有說辭為自己辯白。但唯獨在薑芷夏身上,他看走了眼。


    他沒想到一個背負著自己的怨氣的小姑娘卻能壓製住神仙的戾氣,硬是忍著不傷任何一個凡人。


    他動了惻隱之心,以自身性命和整個靈清為她作保,求天帝放過她。他說他從她身上看到了變數,覺得她才是解決三界之危的關鍵。


    從收薑芷夏為徒那一刻起,他就思索著解決之道。他要救三界,同時也要救他的徒弟。


    “你知道師父第二佩服你的地方是什麽嗎?你在厲硯霆和菁蘿這種大仙的幹擾下,依舊留存著自己的意誌。”開陽真人讚歎道:“你對我說你可能不喜歡你三師兄的那一刻,我覺得這輩子收你做徒弟,我……與有榮焉。”


    薑芷夏被他誇得一陣陣起雞皮疙瘩,隨後又嗔怪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讓我嫁給他?”


    “因為我想你們拜了天地,也許能讓菁蘿的執念消失。”他說:“菁蘿終其一生也是為了一個情字。她沒得到過厲硯霆的愛,所以執念不消。隻要厲硯霆愛她,她失了執念,就能找機會超度她,這樣你就沒事了,整個三界也不會有劫難。到時你是想繼續跟季宸過下去,還是要跟他和離,師父都支持你。但誰能想到寧姝會橫插一腳……想來都是天意。”


    季宸失了理智入魔,那一劍本該要了她的命。


    可開陽真人以魂魄為界幫她擋去了大部分的攻擊,護住了她的性命。而他身受重傷。他強撐著一口氣藏好季宸的肉身,將他的魂魄引入一位散仙體內,又選薑芷夏作為掌門後,一句話都來不及多說便徹底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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