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皇宮內院俱已安歇。侍衛列隊在長街巡邏。夜值之人不時打著嗬欠,時而趁沒人之時活動取暖、醒醒神,偶爾跟對班抱怨兩句天氣冷。見到來人,又趕忙站好,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沒有人注意到有三道白光從外麵飄來落在女皇就寢的宮殿之上。


    雖說現已打了更,可這殿內仍舊燈火通明。女皇換上平日的衣裳,倚在軟榻之上,腳邊跪著兩名內侍於她按摩雙腿。


    此時,有女官來報,說皇夫求見。


    女皇慵懶地一抬手,示意讓他進來,同時命身邊內侍退下。


    皇夫進來之後,見她神情憔悴,不免心疼,道:“臣知道今日貴侍之事讓陛下傷了心。陛下要保重身子才是。臣特意從後宮挑選了幾位夫侍伺候陛下,還望陛下……”


    “你倒是大度。”女皇笑了笑,伸出手去。皇夫很是有眼色上前想要將她攙扶起來,可沒想到她迴手拉過他,讓他與她坐在一起。


    她輕撫他的臉頰。他卻將臉側到一邊,有些落寞又帶著些不安,說道:“已經……不似從前了。臣的臉……有了皺紋,很難看。”


    “不,皇夫依舊是朕心中最俊美的人。”女皇很是深情地說道:“朕知道你的心意。朕是皇太女時,你就在朕身旁伺候。從來任勞任怨,將內院打理妥帖,不讓朕有後顧之憂。朕當上皇帝後,你也沒過過幾天安生日子。這幾年苦了你了。


    隻是朕身為皇帝,有許多無可奈何,許不了你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我們隻是平常人家……”


    “陛下……”皇夫聽到她這幾句話,早已泣不成聲,迴握住她的手,“有您這幾句話,臣就是現在死也無怨無悔。臣知道陛下身份特殊,不敢求專寵。隻要陛下心中還有臣的一席之地,臣便滿足了。


    臣自小與您一同長大,從不敢肖想過有天會嫁給您,還跟您有了孩子。臣現在隻願上天能讓臣的容貌不要衰老的那麽快,讓臣多陪陛下幾年。”


    “說什麽衰老不衰老。”她又笑道:“你我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怎麽和那些十八九歲的人相比。”


    “但陛下仍舊貌美,隻是臣……”


    “朕也會有那麽一天,不過早晚而已。”她撫上他的肩膀,“朕今日不想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今晚朕想跟你在一起,就我們兩個……”


    皇夫受寵若驚,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半晌才慌地將女皇抱起進了臥房。一眾內侍宮女站在殿外,等候裏麵人的吩咐。而那些皇夫帶來的夫侍因為沒有命令,不敢私自退下,隻得跪在殿外。


    不久,裏麵傳來令人麵紅耳赤的聲音。


    趴在房頂上偷看的三個姑娘也是沒想到能遇見這種事。


    薑芷夏和宮澤雪不是沒經曆過,但到底不習慣看別人做這種事。她倆人托腮抬頭望天,霓霜則是把頭轉到一邊。


    好在這聲音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停下來了。


    而後三人又聽見皇夫跪地求女皇恕罪。畢竟上了年紀,再加上平日操勞過度,多多少少有些力不從心。


    薑芷夏心說:沒關係,她不原諒你,我們原諒你,這不然繼續下去我們多尷尬。謝謝你,好心人!


    不過女皇也沒怪罪他,還安慰他不要多想,好好調理身子。若有機會,她還想再跟他有個孩子,隨後讓人送他迴他的寢宮。皇夫走後,女皇示意女官將外麵跪著的夫侍叫進來……


    薑芷夏扶額,長歎一口氣:這人一天到晚沒點正事幹了是嗎!?


    “芷夏,芷夏!你快看!”宮澤雪拉著她的袖子叫她。


    “不看!那有什麽好看的。”


    “不是,你看那個女皇在做什麽?”


    聽見她這麽一說,薑芷夏和霓霜都向內望去。隻見一張寬大的床上趴著幾個赤裸上身的男子。他們已經沒了意識。而女皇叫人進來,自己退到了一邊坐下。


    隻見幾人抬著一個大酒壇來到床邊。壇子打開後,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瞬間填滿了整個屋子。


    (


    隨後他們上前將那些夫侍的眉心刮出一道細痕。取走第一滴血滴入酒壇中,之後再有人念了些不知什麽咒語,這些人身上的黑氣全部都被收到酒壇中。


    酒壇被嚴密封住,由人再抬出殿外。


    事情完成,女官向坐在梳妝鏡前的女皇稟報。


    “成果如何?”女皇問。


    “不及之前貴侍的。”


    女皇冷哼一聲:“到底年老色衰,沒人把他當成威脅。要不是國師說那隻雪貂妖不可再留,朕才不會陪著那老男人演戲。醜就算了還蠢。他真當自己做的事情天衣無縫的呢。這麽低劣的汙蔑手段以為能哄得了朕?要不是看在他會挑唆別人的份兒上,朕早廢了他了。”


    “陛下,那貴侍的空缺誰來補上。”女官麵無表情道:“現在後宮沒了靶子,皇夫又引不來他人的嫉妒……”


    “這你倒是問住朕了。”她感歎道:“可惜了貴侍那麽好的皮囊和驕縱的性子……其實前幾日皇兒給朕送來的男寵也是上乘,不過他野性難馴,不肯為朕所用……”


    這時,宮女端著一碗冒著黑氣的血酒到她麵前跪下,畢恭畢敬地說道:“陛下,該飲湯了。”


    女官將碗端過,讓她退下。女皇接過,將裏麵的東西一飲而盡。不知道是不是薑芷夏的錯覺,她比剛才看著更嫵媚動人了些。


    女皇飲畢,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這麽好的東西。朕今日賞賜給那女人,國師還攔著不讓。”她有些惋惜地說:“看相貌那女人也是個會惹事的,要是能為朕所用就好了。隻是她是國師的人。你說國師不會真對她動心了吧。”


    “臣今日在一旁觀察他二人。發現國師對她確實不一般。臣聽內侍說他一早在外麵還因為這個女人和那位使節薑大人有了爭執。”


    “哦?這真是稀奇。不過那個姓薑的也很古怪。他竟然對朕不在意,轉而看上她……”


    “也許是聲東擊西,欲擒故縱呢?”女官道:“他為了引起陛下的注意,特意這麽做。”


    “依你的意思,他在耍手段?”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女官又道:“不如明日臣去驛館再探探他的口風。以他的容貌定能比貴侍帶來更大的成果。”


    “好。若他有意,朕屬他皇夫之位。”


    “遵……”女官另一個還沒說出口,隻聽一聲巨響,抬頭見屋頂破了個大洞,一道綠影持劍朝她們而來。


    “大膽妖孽,敢肖想本公主的人。”


    霓霜提劍上刺。女皇為求自保,將女官推出擋劍,然後化作一團黑煙離去。


    薑芷夏和宮澤雪一邊追尋女皇,一邊心裏暗罵這霓霜公主行事太過魯莽,還沒聽完就出手,真真打草驚蛇。


    女皇慌得飛到一處宮殿外,氣還沒喘勻。薑芷夏就和宮澤雪落在她身後。


    “你是萬俟家的人?”薑芷夏開門見山,詢問她的來曆。


    女皇沒有迴答她的問題,反而看清來人後,嗤道:“原來你們不是人。怪不得……啊!”


    話還沒說完,薑芷夏撿起地上的雪捏成雪球,朝她的臉上砸去。


    “你才不是人呢!”她怒道:“家大人沒教你懂禮貌是嗎?上來就罵街,你懂不懂禮數?”


    她指著女皇還要說什麽,被宮澤雪攔下。


    “芷夏,她可能不是這意思。”


    “啊?”


    “你誤會了。”


    “是嗎?”


    宮澤雪點頭。薑芷夏不好意思地笑笑,一指女皇,“那行。給你個機會,重新說。”


    “原來你們……朕為什麽要聽你的!”


    女皇氣急敗壞,掐訣念咒喚出一把鐵扇握於手中。這把鐵扇長約一尺二,比普通折扇稍大。色澤暗黑,打開後能見九根扇骨連著花瓣形狀的鐵薄片扇麵,緊密排列。


    月光之下,扇麵泛起寒光,顯得陰森無比。


    但她沒有向她們二人攻來,隻飛身後退,手持鐵扇左右一扇。頓時罡風陣陣,飛沙走石,冒著黑氣的勁風吹得人睜不開眼。


    薑芷夏與宮澤雪騰雲而上避開風口,可突然發現她們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了九隻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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