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仙家陸續趕到,廣場上很快人就坐滿了。此時,外麵有人高聲喊:“虛玄掌門到!”


    眾仙皆是起身相迎。


    虛玄掌門司馬烈為新任虛玄掌門,與開陽真人同輩。雖年事已高,但體型健碩,步伐沉穩,一派仙風道骨,正氣凜然的模樣。


    虛玄上一任掌門於一百年前失蹤,為爭奪掌門之位,虛玄起了內訌,差點離散。


    司馬烈本來已不管門派中事,一心隻在修行煉丹上,但為了撐起虛玄又重新出山。他身後跟著眾多虛玄弟子,其中還有陳飄飄。


    他入座後瞧見薑芷夏有些吃驚,隨後笑道:“薑掌門別來無恙。上迴聽我派弟子說多虧你一路相護,她才平安從忘仙手中逃脫,求得龍珠給百姓下雨。”


    “別客氣,老馬。咱們倆誰跟誰……啊!”薑芷夏捂著後腦勺。陸辰年趕忙幫她輕柔,還埋怨地看了莫緘敘一眼。


    莫緘敘收迴手,給司馬烈賠罪,“我家掌門胡言亂語慣了,司馬掌門莫要見怪。”


    司馬烈捋著花白胡須哈哈大笑,“開陽的徒弟真是永遠都不會變。我想起往年你們幾個師兄妹也是如此打鬧玩笑……好啊!開陽若是有靈,也該放心了。老夫也不是迂腐之人,莫仙君不用擔心。我和薑掌門還是忘年交呢。”


    “可不是。”薑芷夏仰起小臉,語氣驕傲。


    “我怎麽不知道?就你?”


    “怎麽了?”她理直氣壯地說:“你師妹兼掌門的我人見人愛。有問題嗎?”


    莫緘敘還沒說她厚顏無恥,倒是陸辰年寵溺地笑笑,“是,沒有人會不喜歡掌門。”


    “小陸,你就慣她。”


    “星赤派掌門到!”


    薑芷夏神色一滯,向大門口看去。


    隻見星赤掌門帶著一眾人浩浩蕩蕩走來。


    星赤掌門名叫宮錦雄,個子不高,一張幹瘦長臉搭配一雙細小狹長的眼睛,笑起來顯得奸詐異常。他身後緊跟著才入贅不久的姑爺,安旭。


    宮錦雄隻有一個女兒,想讓她接替掌門之位,但因身體不太好不能過多消耗心神,所以他又把希望寄托在這位女婿身上。聽說安旭現今在星赤的地位等同於半個掌門。


    安旭今日也是頭一次參加這麽大的盛會,精心打扮了一番,穿著一襲暗紅色衣衫,昂首闊步,像隻開屏的孔雀。


    而宮錦雄的女兒宮澤雪被幾名丫鬟攙扶走在最後,旁邊還有一個坐輪椅的男人。他兩鬢斑白,但臉卻很年輕。


    宮錦雄和司馬烈打過招唿後,將目光移到薑芷夏身上,雖然聽女兒說靈清來人了,但他見到薑芷夏時還是大吃一驚。


    “薑掌門,我還以為你受到那麽大的打擊,要靈清大殿裏過一輩子了。”宮錦雄哂笑道。


    薑芷夏也跟著笑:“我就是想出來看看書上說的那句‘禍害遺千年’是不是真的?見到宮掌門才知古人誠不我欺。”


    她一迴頭,對眾人說:“還不快說聲謝謝宮掌門。”


    眾人深鞠一躬,感謝聲音此起彼伏。


    宮錦雄裝不下去了,立即翻臉,“我剛聽弟子說薑掌門你出手傷人,還阻攔我女兒的轎子上山。你可知……”


    “知道、知道。”薑芷夏沒耐心聽他說完,打岔道:“我是掌門我什麽都知道。你知錯下迴別犯就行,我們就不追究了。”


    “多謝薑掌門大度。”


    “應該的。”


    “薑芷夏!”宮錦雄反應過來氣得肝顫。開陽的徒弟果真都跟他一樣招人厭煩。


    “喲,宮掌門,那坐著的人是你爹吧?”薑芷夏將話題轉到坐輪椅的人身上,“看著還有點眼熟,你爹比你可年輕多了。”


    “薑芷夏!”宮錦雄上前就要動手,被他女兒趕忙攔住。


    她輕聲說道:“薑掌門說笑了,他是我大師兄。”


    薑芷夏跟她沒什麽仇恨,隻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宮錦雄奚落不成,反被薑芷夏氣個半死,怒氣衝衝地坐迴位置上。安旭安慰他幾句,目光落在薑芷夏身上,一副想要報仇的樣子。


    “那倒插門,你有問題嗎?”薑芷夏靠在椅背上問他。


    安旭左右看了看。


    “別看了,說的就是你。”薑芷夏叫他:“你有事嗎?老盯著我看什麽?”


    靈清眾人聚在薑芷夏身旁,皆是表情肅穆。


    “沒、沒什麽……”安旭敗下陣來,連眼神攻擊都不敢了,但心裏卻恨上了靈清一派。


    “倒插門”是他的逆鱗。她剛才那麽一喊,他就像被人剝光了衣服站在人前一樣,所有的偽裝都沒用了。


    少頃,昴蒼掌門喬朗陪著謝澤之和一武神打扮的人一同從大殿後走出。喬朗的年紀和司馬烈差不多,但體態可不如司馬烈,佝僂著背,好像不大精神似的。


    眾仙再度起身向他們行禮。


    昴蒼掌門有意將中間的座位讓給謝澤之。但謝澤之說昴蒼為主辦人,自然是掌門坐在中央。


    喬朗不再推辭,邁步向中間的位置走去,看著坐在上麵的薑芷夏,半天沒反應過來……


    “薑掌門?”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哦,你不用管我,想坐哪兒坐哪兒,你自便。”薑芷夏佯裝不懂他的意思,四平八穩地坐著。


    “這是怎麽迴事?”謝澤之問她,隨時準備拉偏架。


    她側頭一笑,詳細講述了他們家弟子的所作所為,並且轉述了他的話。


    “我是個客人,隻能聽你們主家的話。你們家弟子說讓我自便,我也隻能勉為其難自便了。”


    “喬掌門,你們弟子是否做得太過分了。”謝澤之“義正言辭”,“靈清好歹也是四大門派之一,即便沒落也不得如此無禮對待。”


    喬朗見謝澤之似有生氣的跡象,趕緊給身邊的徒弟遞眼色。他的大徒弟站出來向薑芷夏賠禮道歉,言稱是他管教不嚴,今日結束就捆了那人讓薑芷夏發落。


    “我這就命人重新備座。還請薑掌門和靈清眾仙坐在下方,時間緊,還是不要耽誤了大會……”


    “說得對。”薑芷夏很是讚同,“我慣會體諒別人的。時間緊,還是不要備座耽誤時間了。幫我把這椅子抬到下麵,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坐這個吧。”


    大徒弟臉上不好看。


    這種椅子木材罕見,整個門派也隻有三把,還都是重大場合才拿出來坐,根本沒有替代。


    “薑掌門您別開玩笑了,這是我師父的座椅,他總不好……”


    “那把謝澤之的椅子給我抬下去。”她表情認真,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喬朗忍不住開口,“薑掌門,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你讓大夥評評理。賞鑒大會是你家辦的,大家也是仰仗你昴蒼的威望來的。到這裏,你們禮數不周就算了,還用這些破椅子給眾仙劃分三六九等。我瞧著誰家神仙還有這權力呢?怎麽,昴蒼改名叫天庭了?你是不是打算篡位當天帝啊?”


    喬朗被她的話噎得直咳嗽,“莫要亂說,我派一心效忠天庭,絕無二心。這些椅子隻是樣式不一樣……”


    “那行,我跟謝澤之交換,反正隻是樣式不一樣,真君大人不會在意的。”


    “真君大人代表天庭而來,理應上座。你這麽做就是藐視天庭!”


    喬朗有樣學樣,開始往天庭上掰扯。


    “我換個座椅跟天庭有什麽關係。我跟真君大人天下第一好,換一下怎麽了?”她問謝澤之:“你說是不是真君大人?”


    謝澤之的笑容都快憋不住了。這句話直擊他的心房,突然有種被薑芷夏給了名分的感覺。


    當著這麽多人,這下她不能耍賴了吧!


    他輕咳一聲,點頭稱是,“嗯,我們倆天下第一好,拿走吧。”


    這更是把昴蒼一派架在火上烤。即便謝澤之同意,他們也不能真讓他坐那種普通椅子。


    考量之下,喬掌門決定犧牲自己……


    昴蒼礙於麵子也急忙將那些圓凳換成了有靠背的椅子。


    薑芷夏背著手,指揮人把椅子搬到後麵的散仙那裏。眾散仙向她行來欽佩的注目禮。


    他們對昴蒼也是頗有微詞,隻是人微言輕,也無人替他們出頭。


    這次薑芷夏算是替他們出了口氣。


    上麵的喬朗坐在黃梨木雕花的椅子上,突生一股屈辱之感。他心裏不光恨薑芷夏,還恨謝澤之,都是他推波助瀾!


    而謝澤之也不開心。薑芷夏坐的地方離他太遠,根本瞧不見她。


    他忿忿地收迴目光,看到星赤掌門宮錦雄旁邊坐輪椅的人,疑惑道:“宮掌門,這位是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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