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點啊!再嘚瑟大耳瓜子抽死你,你信不信!?”莫緘敘揮著鞭子,對著田地裏耕作的人大聲喊:“手腳麻利些,別偷奸耍滑。說你呢……那小孩!你嘴裏嘟嘟囔囔的,說什麽呢?”


    東方楚良拿著鋤頭在田裏一邊擦眼淚,一邊小聲罵:“混蛋老大,竟然敢打我……找到掌門師姐就趕你出師門……”


    他一轉頭見謝澤之還在發呆,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低聲提醒道:“昭……姐夫,我已經拜托小萬了,它們植物找東西可比人快。”


    謝澤之點點頭,但沒多久又出了神。


    東方楚良輕歎:“自古癡情男子多啊……”


    不就是他師姐送的荷包不見了,他就跟自己的魂兒丟了似的。


    說來他們三個也是倒黴。


    鴻鵠香車掉進魔氣中,薑芷夏被陳飄飄接住。而他們三個沒有法力,也沒有人接,硬生生地摔到地上痛暈過去。


    最先醒來的是東方楚良,他叫醒陸辰年和謝澤之,見他們沒有大礙才鬆了口氣。


    “你們別擔心。我剛問過小萬,它說它親眼見到我師姐被飄飄姐接住,估計兩人飛到另一邊了。我們休息一會兒,然後找她們匯合。”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給謝澤之一顆藥丸。“昭衡真君,你先吃下這個壓製一下體內的往生草毒。”


    別說,謝澤之自從吃了他配的藥,體內的毒雖沒有徹底根除,但有些記憶慢慢清晰了起來。比如此刻,他就清楚地記得他包袱裏的三樣東西少了一樣。


    “我的荷包呢?”他慌得站起身來,四處尋找。


    “什麽荷包?”


    “上麵有個‘夏’字,還有個奇怪的圖案。”


    “‘夏’?我師姐送你的。”東方楚良跟著他一起找,“實在不行你讓她再送一個不就行了。”


    “不會了……她不會再送我了……”


    “她都送你一次了,怎麽不可能送第二次。”


    “……”他不知道。


    他想不起來薑芷夏是什麽時候給他的,但總覺得這東西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也許,她根本沒有送過你。”陸辰年冷聲打斷二人談話,“謝澤之,你還是真是卑劣,她怎麽就沒看到你的真麵目。你說她要是知道你是個手腳不幹淨的人會怎麽想?”


    “你這話何意?”


    “我說那東西根本就不是給你的。”他怒視著謝澤之,一字一句道:“你是個賊!”


    “……”


    東方楚良見氣氛不對,趕緊打岔,“大家冷靜,別激動……你們先坐下來休息會兒,我去找個老鄉問問路。冷靜啊……冷靜!”


    說罷,他飛速跑開,邊跑邊祈禱薑芷夏趕緊迴來,這場麵他應付不了。


    他走後,陸辰年和謝澤之誰也不理誰。謝澤之繼續在周圍找荷包。而他靠在一棵樹旁,將手藏在袖中,輕輕撫摸手中的東西。


    那個荷包在他這裏。


    他被叫醒時,發現荷包掉在他附近,一眼認出那是薑芷夏送給他的東西,於是迅速將它藏在袖中。


    他的手指感觸到荷包上的一針一線,想到這是她為他親手做的,心裏就像湧入了一股暖流,甚至覺得荷包在發燙。


    但又想到這東西曾落在謝澤之手裏,那股暖流又變成了妒火,燒得他五髒不寧。


    他怎麽敢偷拿他未婚妻的東西?!


    他緩慢地抽動除妖劍……


    “我帶人迴來啦!他們說要帶我們去找師姐!”


    東方楚良去得快,迴來得更快。他歡天喜地地跑迴來,身後還帶著一幫村民。


    陸辰年瞧見他身後兇神惡煞的村民,剛想出手,就被謝澤之按住。


    那幾個村民飛速上前將他三人一同捆了起來,轉手賣到附近做苦力的地方。


    第一天晚上,東方楚良抱著花盆在狹窄的三人地棚裏哭得跟什麽似的。謝澤之在一旁安慰他。陸辰年則不耐煩地背過身去,堵上耳朵。


    “我真不知道他們是做這生意的,他們見到我可熱情了……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被賣……我想迴家……太丟臉了……”


    謝澤之捂住他的嘴,讓他小聲些別把監工招來,“你來不就是為了找往生草的嗎?現在我們來到他們種植往生草的地方,剛好省去許多麻煩。你立功了!


    而且是我一早察覺他們身上有些熟悉的氣息,所以我才沒讓你們出手。”


    東方楚良抽抽搭搭的,“那這是計劃中的一環,對不對?我不是犯蠢被騙,對不對?”


    “是。”謝澤之點點頭。


    在他的安慰下,東方楚良好多了。


    “昭……”


    “噓——”他製止東方楚良,“這裏人多眼雜,你叫我些別的。”


    “姐夫……你真是個好人。”


    謝澤之悄悄往外看了看,發現沒有人,才又小聲問道:“今日這半天,你有沒有發現些什麽?”


    東方楚良搖頭,“往生草周圍一棵雜草也沒有。我起先以為是他們除草比較勤,但後來才發現不是這樣的。這些草都是死物,它們不會說話,就像植物裏的僵屍一般。


    但姐夫你放心,就算是死物,肯定也有相克的東西。我明天一定好好找。”


    誰知第二天對於東方楚良來說更是“驚喜連連。


    天不亮,監工過來點卯,東方楚良見來的人是莫緘敘,高興地衝上前打招唿,還沒說話,莫緘敘就給了他幾鞭子,還讓他滾遠些,根本不像以前那個溫柔的大師兄。


    於是,他又開始抽泣……


    謝澤之此刻顧不上安慰東方楚良。他看著這一眼看不到頭,種植著密密麻麻的往生草田,心裏覺得十分熟悉。


    他應該來過這地方,而且還見到了一些人。這些人是讓他決定入局的關鍵。小冊子裏應該寫了他們是誰,可惜後麵被水泡了。


    他四處觀察發現被賣到這裏幹苦力的人很多,但或許是知道往生草會讓體力急速下降,他們都沒有食用過往生草。


    不過這些人的日子非常艱苦,每日工作到很晚才能休息,天不亮又要起床,通共隻能睡兩三個時辰。


    平日裏動作稍微慢一些,便有監工過來用帶著倒刺的鞭子抽人,一鞭下去,連血帶肉,疼到骨頭裏。


    吃的東西也是清湯寡水,根本支撐不了這繁重的苦力活。


    經常有人暈倒在田間。若還有氣,就被監工用涼水潑醒繼續幹活。若沒有氣,就被扔到外麵的亂葬崗,連個破席都沒有。


    這哪裏是人過的日子。


    他正思索著,身後有人喝道:“你發什麽呆呢?偷懶是不是!?”


    耳聽鞭聲唿嘯,謝澤之迅速躲開。那鞭子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激起塵土飛揚。


    揮鞭的是個身著暗紅色錦袍的男人。他的相貌醜陋至極,左眼還戴著一個黑色眼罩。


    謝澤之看著地上清晰的鞭痕,發覺這人剛才是用了全力。若他沒躲開,隻怕這會兒自己的後背就看不得了。


    那男人沒有打到謝澤之的臉,站在田邊跳腳,“混賬東西,你還敢躲?你看我不打死你……”


    從昨天謝澤之他們來這裏時,他就已經看他們三個不順眼了。


    三個奴隸而已,怎麽有資格頂著一張比他還好看的臉,真是該死!


    “我說牛三牛……”莫緘敘走到他跟前,按住他的手,“這地兒歸你管嗎?手伸這麽長。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別一天瞎操心,小心那個眼睛也熬瞎了。”


    “什麽牛三牛!我叫牛犇。”他生氣時更醜了,“還有我這眼睛乃是保護仙皇時被妖魔射傷的,你竟敢詆毀功臣!等我告訴仙皇……”


    “去,你趕緊去。你看他是信我,還是信你一個修煉未果的蛤蟆散仙。”


    “你!”牛犇心中惱怒,卻又拿莫緘敘無可奈何,畢竟他們等級一樣。仙皇最近又很器重莫緘敘,他去告狀肯定沒有好果子。


    他這口惡氣出不來,隻得發泄到這些做苦人身上。他將目光轉向謝澤之身邊的東方楚良……


    打不了莫緘敘,還打不了你們幾個下賤的奴隸。


    察覺到他的意圖,一瞬間,陸辰年和謝澤之上前將東方楚良擋在身後。這兩人氣場太強,硬是震懾得牛犇不敢下手。


    但萬眾矚目之下,他又不能讓人看出他心生膽怯,於是硬著頭皮,高舉長鞭,“你們抱團是吧? 幾個小白臉,一看就是欠收拾,我……”


    “滾開,不要擋我!”


    牛犇突然感覺頭皮一緊,接著整個人飛了出去,一頭紮進旁邊的泥水坑。


    泥水坑雖然不深,但非常濕滑,他幾次都沒站起來,在坑裏不住打滾,變成了個泥人。


    “這人誰啊?”薑芷夏皺著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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