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現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連站都站不穩。”陳飄飄有些悲觀,“不論這個,他們對神仙也有強烈的憎恨之意,怎麽可能會跟我們一道。”


    “為何?”


    “不知道,我曾在他們麵前提過找神仙營救。他們反應很大,恨不得將其剝皮拆骨。”


    兩人說著話。薑芷夏感覺眼前越來越黑,難道自己瞎了?


    抬眼望去,天竟然黑了。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瞎了。” 薑芷夏稍稍鬆口氣,“就算是快入冬,這也黑得太早了吧。”


    陳飄飄暗叫不好,掏出兩粒丸藥,給了薑芷夏一顆,說:“墊在舌根下含著,一會兒盡量閉氣。”


    “為什麽?”


    話音剛落,城內大門“砰”的一聲關上,剛才還毫無生氣的百姓居然正常行動了起來。一個個健步如飛,列隊站在道路兩旁。


    他們麵帶喜色,合掌相慶,就像有什麽好事要發生了一樣。


    陳飄飄順勢把她拉到一旁,隱匿在人群中小聲說:“這裏受到魔氣影響,沒有黃昏,太陽一落山就徹底黑了。而且每到夜晚,往生草就會釋放出大量氣體令這幫人愈加醉生夢死。雖說功效不像直接服用那麽大,但還是盡量少吸。那粒丸藥可以抵擋一些。”


    “那站在兩邊是能吸得更多?”


    “這我倒是不知。我當時來的時候沒見過他們這樣。”


    忽然遠方一陣鼓樂響。二人停下來伸頭張望,隻見一隊人浩浩蕩蕩從路盡頭走來。


    先頭有十二紅衣男人,提著紅燈籠,排成兩列並行。緊跟著又有十二名白衣童子,手持鈴鼓,一行走,一行跳舞。再後麵又有十二黑衣女人,撒著五彩紙屑。


    各個喜氣洋洋,咧嘴而笑。他們把牙齒都塗成了黑色,看起來詭異至極。


    隨後天空升起巨大煙花,百姓像瘋了一般狂叫。


    薑芷夏與陳飄飄被人流推擠著。十二名光著上身的男人抬著巨大的轎子緩步而來。他們汗流浹背,身上盡是鞭痕,傷口還在滲血,但他們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臉上也帶著笑。


    再說他們抬的轎子,更像是一個移動法台,四周沒有遮攔。台子四角都站著一個穿著白袍,戴著鬥笠的蒙麵人,認不出是男是女。


    台中央端坐一人,頭戴十三冠旒,身穿月白錦袍,上繡舞爪金龍。他有些駝背,整個人看起來很沒精神,與身上這華美的衣服不大相稱。


    那人衝台下的百姓招手致意,臉上笑意不絕。但表情有些僵硬,好似這張臉不是他的一樣。


    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名侍女,一個戴著笑臉麵具,一個戴著哭臉麵具。


    百姓們見到他之後紛紛下跪磕頭,邊磕邊喊:“仙皇萬歲!”


    “先皇?”薑芷夏沒聽明白,“這是滅蒙國皇帝死去的爹?”


    “如果沒猜錯,他們說的應該是仙皇,神仙的仙。”陳飄飄蹙著眉,“我知道他的名號,可沒有見過他。他是忘仙店的老板,給自己起名叫仙皇,意思是要做所有神仙的皇帝。他行蹤不定很少露麵。但今日怎麽……”


    遊行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一個人衝到了隊伍中,揮刀叫囂要砍死仙皇,可惜還沒到跟前幾天被人按在地上。


    他嘶吼著,“你害的我家破人亡,流離失所。我要你償命!”


    台上的仙皇輕輕抬手,讓守衛放開他。身後兩名婢女將他攙起,他對著下麵的人說:“我不認識你,你為何要殺我?”


    “就是因為你的往生草!你害死我們一家,你是妖魔!大家醒醒吧,他一直在騙我們!”


    他的話引來周圍人群的不滿,他們撿起地上的石頭揚言要砸死他。


    相比之下,仙皇仍舊是一副處事不驚的淡然模樣,他示意人群安靜,說道:“對於你家裏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這麽做隻是為了保住大多數人的性命。這中間有些犧牲也是應當的。”


    他抽動嘴角,想裝作十分慈悲的樣子,可臉上的肌肉不太聽他使喚,“這件事朕手下的人對你們解釋過不止一遍,今日朕當著各位的麵親自解釋給各位聽。


    神仙靠不住,而妖魔更無法相信。朕觀天相,他們二者中有一戰,而這場戰爭的結局是兩敗俱傷。不僅如此,三界萬物也因為他們之間的戰爭毀滅殆盡。


    可他們的開戰與你們有何相幹?你們反抗不了他們,但還要活著。怎麽活下去呢?就是靠往生草!


    你們想想,你們有多久沒有吃東西了?然而你們死了嗎?沒有!


    你們再想想,你們有多久不記得自己的煩心事了?


    你們隻需要再堅持堅持,熬過這段時間。以後你們想要什麽生活都可以重新建立!想想那個時候吧!沒有神仙妖魔,隻有人!那該一片多麽美好的樂土!”


    眾人的眼神隨著他的話語逐漸變亮,仿佛真的已經生活在他口中的“樂土”上了。


    “朕再次強調一遍。朕不是神仙,而是仙皇,是要把所有神仙踩在腳底的皇帝!朕會帶著你們走向那個無憂無慮的世界。”


    台下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唿聲,口中喊道:仙皇萬歲!


    對於那個刺殺他的男人,他沒有過多追究,隻是一揮手讓人把他拉到一邊,隨後隊伍又開始行進。


    眾人也追著他的轎攆一路向前。


    薑芷夏和陳飄飄從人群中擠出來,轉身走進一條小巷,沒走幾步,就聽身後有人叫住她們:“二位仙家留步。”


    來人是位姑娘,手持紅燈籠,應該是與那仙皇一家的。


    薑芷夏沒理她,拉著陳飄飄往前走。


    那位姑娘快走幾步攔住她們,“仙家何故裝作沒聽懂。”


    薑芷夏反駁道:“別胡說八道,什麽仙家?你才是神仙!你全家都是神仙。”


    那姑娘捂嘴輕笑,“我家仙師法力無邊,你們的身份他一眼就能認出來。”她看向薑芷夏,“仙家身上背著靈鎖吧?


    據我所知,隻有犯了重大罪責的神仙才會戴上靈鎖,其中滋味可不好受。天地異變前,許多背著靈鎖的仙家都因靈氣不足而隕滅。現如今這番情景,姑娘覺得你還能堅持多久。”


    “這話說的,就像你們能把它解了一樣。”薑芷夏不屑地說:“你們家仙皇是天帝啊?”


    聽到這話,那姑娘好像有些生氣,“仙皇絕非是那卑劣的天帝所能相比的。我隻問姑娘,你想不想解身上的靈鎖?”


    “想!我做夢都想!”薑芷夏迴答得很幹脆,“如果你們家的仙皇真能幫我把靈鎖解除。別說拜他為師,我連錢都給!”


    姑娘咬著手指頭琢磨半天:她的遞進語序是不是說反了?


    “你還在猶豫什麽?我都同意了,現在就帶我去見他吧。”


    “見仙皇不是那麽容易的。”她拿出一麵鏡子,說:“姑娘,請對著這麵鏡子告訴我你是因為什麽背上靈鎖的?”


    “這?”薑芷夏有些不敢相信,此鏡是仙界的法器,名叫存真鏡。


    原本在判官手上,用來辨明真假。照鏡者隻能說真話,不能說假話。若有半句虛言,立即化為飛灰。它怎麽落到這些人手裏了?


    “仙家應該知道這麵鏡子,不用我多介紹了吧。如今局勢動蕩,一切隻以小心為上,還請仙家勿怪。”


    陳飄飄擔憂地看著薑芷夏,若她說假話,今日恐難逃一死。若她說真話,被人知道她是靈清的掌門……


    “我是受人連累!”陳飄飄那邊兒還沒想完,薑芷夏就已經開口了。


    “我壓根也沒犯錯。但原先的天帝就認為我有錯,硬把靈鎖掛我身上。我當時心裏就在罵:他個老混蛋遲早要完。結果他還真死了。此後多少個夜晚我都在想是不是我把他方死的。”


    “那您旁邊這位仙家是?”


    “她也慘。被龍王的兒子看上逼婚,忍無可忍想閉關。我要過來找一件東西,但我有靈鎖飛不起來,就跟她一塊兒來了。想想到底還是會法術方便些。”


    那姑娘見存真鏡從頭到尾都沒有半點異動,欣喜若狂,“仙家誠不欺我,說的話果真屬實。剛才多有冒犯,我現在帶您二位去忘仙。”


    姑娘收了鏡子走在前麵。


    薑芷夏望著她的背影,心裏直歎:這姑娘還是年輕啊~太相信手中的法器不是什麽好事。


    陳飄飄擦著冷汗走在她旁邊。她剛才還想萬一被發現了怎麽辦。靈清掌門要是被鏡子照死,她怎麽向仙界交代?這事說出去都沒人信。


    “你怎麽了?”薑芷夏問她。


    她瞟了幾眼在前麵帶路的姑娘,用傳心術問薑芷夏:“你怎麽做到騙過存真鏡的?”


    薑芷夏沒有法術,隻得輕聲在她耳畔說:“真話說一半也是真話。”


    是哦!那鏡子又檢測不出隱瞞了什麽。她說的那些東西是實話但跟沒說一樣,到底還是神仙卑鄙啊!陳飄飄心想。


    “那你罵天帝是怎麽編得跟真的一樣的?”


    “沒有編,都是實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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