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鹿還沒學會說人話,但好在柳茉思懂獸語,將它所給的信息轉達給薑芷夏。


    賭坊上層是魔界在人間雇傭的打手在管理。賭坊中八道門,其中七道有藍光法陣。不管賭徒們離得有多遠,隻要穿過那道法陣之門,都能瞬間到賭坊來。那些賭徒各個地方的人都有。


    神獸被關在賭坊下麵一層。每隻獸都被鎖在狹窄的籠子內,包括極惡的兇獸。籠中的獸類受到濁氣的影響,善的變惡,惡的變更惡。


    起初天鹿還想淨化濁氣,沒成想被那些人發現,所以他們砍下它吸附濁氣的角。日積月累,它也被汙化了。


    看守這些神獸的隻有一人。那人手拿一條鞭子。所有獸類見到鞭子,必須聽從持鞭人的號令。天鹿即便想反抗,遇到持鞭人也沒了辦法。


    除此之外,賭坊中有一對陰陽蟾蜍。陽蟾負責吸收人類身上的清氣,陰蟾聚攏濁氣,再將陽蟾所收集來的清氣變為濁氣。


    濁氣兩用。一則用來返還給人,使之變得更加癲狂;二則用來滋養兇獸。


    天鹿稱這些濁氣大部分都給了其中一隻兇獸,但那兇獸的樣子它至今沒見過。


    “師姐,那條鞭子不會就是你的獸神鞭吧。”薑芷夏問。


    柳茉思不想承認也不行。能夠號令天下飛禽走獸的鞭子,除了自己當年使用的獸神鞭還能有什麽?


    那獸神鞭是條七節軟鞭。鞭內纏有封神之時女媧娘娘所用“招妖幡”,凡飛禽走獸必聽持鞭人號令。當初靈清派被其他三派清算,那條鞭子也被收走當做賠償,如今竟然落在魔界中人手裏。


    “既然如此,師姐,你去把你的鞭子搶迴來。若真起衝突,我們也好有幫手。我去找機會把陰陽蟾蜍毀了。”


    柳茉思對自己不太自信,她現在法力低微,喚不出山海圖冊裏的神獸,打架她也不太擅長。


    “小六,你跟我一起去搶。”


    “我跟你去搶,誰去找陰陽蟾蜍?”


    柳茉思看了一眼陸辰年,小聲對她說:“新來的弟子一點用都沒有嗎?”


    “以前一點用都沒有,現在有進步了,最起碼生個火熬個粥沒問題。”


    陸辰年:……


    “師姐你別怕,你今兒不是還帶著你的小夥伴們闖入賭坊偷鹿呢。”薑芷夏說:“賭坊裏的雞是你帶過去的吧。”


    柳茉思點頭,“但我也是臨時起意,你也知道計劃越多我越不知道該怎麽做。況且那些神獸現在被人控製……普通動物恐怕不是那些神獸的對手。”


    “你要相信一物克一物,沒有最強的動物。而且要把它們組織起來,發揮各種優勢……”


    說話間,一個村民闖入柳茉思的院子,大聲唿叫救命。


    柳茉思迅速從櫃子裏翻出一個包袱,讓薑芷夏他們也來幫忙。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點猶豫。


    一個時辰後,滿身髒汙的薑芷夏和陸辰年蹲在地上,看柳茉思衣著光鮮地從井裏給他們打水洗漱。


    “你早說是給牛接生,我也好有所準備。”薑芷夏晾著滿是牛犢身上黏液的手,無奈道:“你還隻拿你一個人的外套。我天,一個牛犢怎麽能那麽大……”


    “所以它難產了嘛。”柳茉思很是不好意思,當時情況緊急,她也顧不得許多。


    陸辰年也是第一次幹給牛接生這種事。全場他最慘,被薑芷夏推到最前麵,用繩子把牛犢拉出來。


    那一幕……算了,他不是很想迴憶。


    薑芷夏和他輪流洗手。柳茉思誇他倆:“你們今天可是救了兩條命。阿花它們母女會感謝你們的。而且,牛是村民的寶貝,全家都指著它過活。往大了說你們就是拯救了一家人。”


    她又對陸辰年說:“恭喜你小陸,除了燒火熬粥,又學會了給牛接生,下次我教你怎麽探測牛犢的位置。你見到新生命也很開心吧?”


    開不開心不好說,反正陸辰年現在閉上眼都是牛犢子掉地下的場麵,還有那忘不掉的滑膩膩的觸感。


    村民從牛棚出來,封了個紅包給柳茉思,對他們三人千恩萬謝。


    “要不是您三位,阿花隻能等死了。我們家以後這日子也不會好過。”


    “小事。”柳茉思本想推辭紅包,結果被薑芷夏接過揣在自己兜裏。


    村民繼續說:“柳大夫,您真是神醫。給家畜看病的人不多,像您這樣厲害的就更少了。要不是您來我們村子,當時那雞瘟我們都逃不過去。如果有天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您盡管開口,我們村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絕不推辭。”


    “你看你這話說的,都是鄉裏鄉親……”


    柳茉思還沒說完,薑芷夏嘴角一彎插話道:“老鄉,你敢去縣衙告狀嗎?”


    陸辰年訝異,難道這件事百姓也能幫上忙?


    三天後,薑芷夏和陸辰年再度迴到賭坊。他們今日來得比較早,賭局還沒開始。


    薑芷夏坐在看台環顧四周,找尋陰陽蟾蜍的位置。按照天鹿所講,賭坊內有陰陽蟾蜍負責聚氣。如果她是賭坊的人,肯定會把蟾蜍放在高位,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吸收人的氣。


    “在那裏。”陸辰年提醒薑芷夏向鬥獸場的左上方看。那裏有一塊突出的石頭。石中有四道光點忽隱忽現,想必是兩隻蟾蜍的眼睛。


    但那塊石頭距離地麵足有幾丈高,薑芷夏就算搬倆梯子也夠不著。這怎麽上去?


    她盯著旁邊的陸辰年,估摸著自己把他扔上去的可能性大不大。


    陸辰年被她看出一身冷汗。


    銅鑼聲響,今天第一場比試開始了。可讓眾人沒想到的是,鬥獸場內竟然走出一個人。


    那人身材魁梧,絡腮胡,滿臉橫肉,身高八尺有餘,頭發炸起。他赤裸著上半身,走向場中央。


    賭坊中人向賭徒們喊話。


    “今天,我們來一些特別的賭局。我身邊這位壯士將會挑戰三輪極度兇猛的野獸。買他贏一賠五,買他輸一賠三百。買定離手。”


    頓時人聲鼎沸,他們猜測到底誰能贏,隨後立即填寫賭票。


    陸辰年心下感歎這人不好對付,一迴頭,“你怎麽也在寫賭票?!”


    他有時候真想扒開薑芷夏的腦子看看裏麵到底在想什麽?她還記得他們到底是來幹什麽的嗎?


    “一賠三百,為什麽不買?”


    “你就知道他會輸?”


    “他不輸,我就打到他輸。誰也不能讓薑掌門虧錢!”她寫完賭票,眼神似兩道寒光射向台中的壯漢。那位壯漢突然感覺有點冷。


    “你買多少?”


    “二十文。”


    陸辰年:靈清派曆代掌門之光。


    第一場開始。一隻類似馬的動物從看台另一邊走出。它通體雪白,頭上還有一隻角,長著老虎的爪子和獠牙,看著甚是兇猛,衝大漢發出擂鼓般的叫聲。


    薑芷夏不太認識,問陸辰年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動物?


    “駁。是吉獸”陸辰年說:“它可以抵禦刀兵之災,連虎豹都畏懼它。”


    話音剛落,那名大漢衝殺出去,一拳打在駁的頸處,隨後兩手抓住駁頭上的角將它拋向看台。駁重重地摔在觀眾席中,砸死砸傷不少人。


    那名大漢見狀哈哈大笑,絲毫不管其他人的哀嚎。


    沒有休息,第二局馬上開始。前幾日那隻犼也被放了出來。它感覺到那大漢非同小可,竟有些怯場,但為了活命又隻能撲上去與之廝殺。它一口咬到大漢的胳膊上,頓時讓他的胳膊皮開肉綻,鮮血直流。可大漢並不在意,鮮血反而使他更加興奮了。


    他咧嘴大笑,徒手掰開那隻犼的嘴。


    犼的嘴被他撐得越來越大。“哢嚓”一聲,那犼的下巴居然就這麽被他掰斷了。接著他一拳打破犼的腹部,將它的心髒扯出生吞下去。


    他滿臉鮮血,獰笑著走向看台。即便是被吸走了清氣,滿腦子隻有賭博的人,這會兒也感覺到不對勁,都站起來往外跑。


    可看台的門洞周圍突然冒出多個手拿兵器的骷髏兵擋住眾人去路。


    他們被困在這裏了。


    大漢輕鬆提起一人,大聲吼道:“吾乃龍神,爾等凡人如今砸廟燒觀,棄神如敝履,不給供奉。既是如此,今日就拿你們的性命做我供奉之物。”


    “龍神爺爺饒命。”被大漢單手拎起的人哭求他,“ 我迴去一定將您供奉在家中,不敢怠慢。”


    看台上的人見跑不出去也都下跪求饒,高聲唿喊龍神饒命。


    大漢仰天大笑,隨後將手中之人高高拋起,欲擒住雙腿將他撕成兩半。


    霎時,半截凳子腿飛來穿過他的右手腕。再看被拋起的人已經落到鬥獸場一角,捂著胸口吐血。


    “你……”那人手指著薑芷夏,眼睛一閉痛暈過去。


    薑芷夏站在鬥獸場內有些尷尬,她就想著救人了,沒控製好力度。


    “不好意思啊小哥,下次我輕輕的。”她誠懇道歉。


    大漢見有人攪局並不惱怒,反而異常興奮,像是找到了下一個對手,盯著薑芷夏的眼睛都快冒火了。他抽出卡在右手腕上的半截木棍,語氣激動,“你是什麽人?”


    “是你的黃泉引路人。”薑芷夏還想等那人到再動手,但現在看來不提前不行了。


    這人不是普通力士,怕是什麽精怪變成的。


    大漢狂笑,“我喜殺男人不喜殺女人,因為她們的身體太軟,撕起來如同棉花,毫無樂趣。但你好像不同,希望你能給我帶來不一樣的感受。”


    “我當然不同,我喜歡手撕一些自稱為‘神’的人。”說罷,薑芷夏先發製人。


    大漢雖力大如牛,但不如薑芷夏身法靈巧。幾次眼見就要抓住她,又被她一閃躲過。數次之後,他沒了耐心,愈發急躁。


    薑芷夏一邊躲一邊朝大漢脆弱的地方招唿。一個間隙,她找到機會,上前抓住大漢受傷的右手腕,反手一擰,隻聽清脆一聲響,他胳膊的骨頭折在了肉裏。


    “你很厲害。”大漢十分讚賞,“但疼痛對於我而言沒有意義。”


    大漢將薑芷夏甩到一邊,咆哮一聲,隨後大口大口地唿吸。


    “薑芷夏,他在吸陰蟾的濁氣!”在一旁與骷髏兵打鬥的陸辰年出聲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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