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薑芷夏正坐在客棧一樓的桌子前思考人生中最大的問題:她到底是出去吃,還是在客棧吃?


    出去吃便宜但要走好遠,在客棧吃方便但貴十文錢。


    陸辰年實在看不下去,“十文錢而已……”


    “什麽叫十文錢而已?你又不掏錢無所謂。但十文錢也是錢,不得好好考慮一下。”


    “那也不用考慮半個時辰吧?”陸辰年也急了,“你考慮的這會兒功夫都在外麵吃完了。”


    “那就出去吃?”


    “行。”陸辰年起身。


    “可外麵那攤兒人太多,擠不到跟前,要不還是在這兒吃吧。”


    “行。”陸辰年又坐下了。


    “可兩個人就多二十文……”


    陸辰年:我斬仙劍呢!


    最後薑芷夏一咬牙一跺腳,叫了聲:“小二,上早飯!”


    突然從門外走進來十幾人,外麵有人忙喊:“且慢!任某已備好早飯,煩請二位入宅用飯吧。”


    薑芷夏看見門口站著一位三十多歲的身材稍胖的中年男人,小眼睛眯著,滿臉堆笑向薑芷夏抱拳拱手行禮。此人正是任遠山,他身邊站著任全。


    “哎呀,兩位大師真是不好意思,昨日管家無禮,有眼不識泰山,冒犯衝撞二位。任某在此向二位賠禮道歉,望二位不要見怪。”


    “您是?”


    任全在旁邊介紹道這是他們老爺。今天特地來感謝他們,迎他們入宅除妖,門外已備好兩台大轎。


    薑芷夏搖搖頭,“不坐那玩意兒,顛搭。”說罷和任遠山一道走一道說。這才明白昨夜發生何事。


    昨夜,和尚和道士發現任夫人趴在房頂上先是一驚,還沒做反應,隻見她飛身跳到道士的法台之上,一腳踹翻香案,又將手指彎曲,照道士和兩位道童的臉上狠抓過去。三人的左臉瞬間出現四道深深的血痕。


    任夫人挨個舉起他們摔到台下。三人捂著臉在地上打滾,嘴裏“哎呦哎呦”地叫痛。


    和尚見這陣仗經也不念了,木魚也不敲了,盯著她,一動也不敢動。


    任夫人在他對麵的法台上,四肢著地,衝著他發出淒厲地貓叫聲,隨後腳向後一蹬,一躍來到和尚這裏。


    但她還沒出手,和尚就從法台上跳下去,繞著後院開始跑,邊跑邊喊:“救命啊!有妖精啊!”


    別看他胖,身形那叫一個靈活,任夫人跟在他後麵愣是沒抓到他。


    和尚繞著後院跑了一圈半就沒力氣了,眼見任夫人就要到跟前。朝泛道長一道符紙打中任夫人的麵門。她眼睛一閉昏了過去。


    這時前院的人才趕過來,幾個丫鬟上前扶起任夫人。


    霎時,邪風又起。眾人還沒看清到底是什麽,就有家丁“唉喲”一聲,再看他胸前三道血痕。


    被攻擊的人越來越多,任遠山都被抓傷。


    道士舉劍卻見不到妖怪在哪兒,那張臉被妖怪撓得跟窗花一樣。任老爺這會兒看他覺得比妖精還可怕。


    那股邪風又奔任夫人而去。


    她睜開雙眼,口中發出貓叫,推倒任遠山,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家丁們上前去拉,但任夫人力大無比,胳膊一揮,輕易將眾人甩了出去。


    管家任全倒在一旁,懷裏掉出薑芷夏給他的東西。


    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他爬起身來,幾步走到切近,迅速將吊墜套在任夫人脖子上。她兩眼一閉再度暈倒,後院裏風平浪靜。


    任全見狀捶胸頓足,向任老爺懺悔:他有眼無珠把真神仙趕走了。


    薑芷夏倒是沒當迴事。畢竟任全也有自己的考量,不放陌生人進府也是他的職責之一。


    她頂煩那種神仙。打扮成乞丐去人家家要飯或者說一些怪話,人家被嚇一跳轟他走,他就生氣,現真身指責人家怠慢,狗眼看人低。


    這不吃飽了撐的嗎?誰見陌生人不得提防著點,萬一真是瘋子呢。


    她問任遠山:“任夫人半夜貓叫這種情況多久了?”


    “就昨天晚上。”任遠山說:“她以前隻說自己心口疼,跟針紮似的。請了幾個大夫也沒看好。”


    “那您怎麽知道是鬧妖精了?”


    “她總說自己害怕,沒由來的恐懼。半夜總覺得有人站在她身上盯著她。所以我才想是不是邪祟做怪。”


    任遠山帶著薑芷夏迴到家中,吩咐下人備飯。飯桌上,薑芷夏還見到朝泛和匯麵。兩人臊眉耷眼的,沒了昨天在街上趾高氣昂的樣子。


    薑芷夏知道她要是問他們,對方肯定會尷尬。於是裝作沒看見,端起茶杯喝水。


    朝泛道長猛地一拍桌子。


    “噗——”薑芷夏被嗆得直咳嗽,心想她是不是拿錯茶杯了。


    “真真豈有此理!”朝泛怒道:“想我平生捉妖無數,昨日竟然被一小小貓妖戲弄。”


    薑芷夏擦了擦嘴,“那您打算怎麽辦?金盆洗手轉行賣炒飯去?”


    朝泛也是非常謙虛,“你覺得我能行嗎?”


    “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


    “唉~”朝泛長歎一聲,“罷罷罷,一世英名毀於一旦,還是迴山隱居吧。”


    “別呀!”薑芷夏攔住他,“今晚留下幫忙,讓你一雪前恥。”


    “不留了,丟人。”


    “這有什麽丟人的?”


    丫鬟把飯菜端上來,薑芷夏拿起雞蛋照陸辰年腦袋上磕了一下,然後剝殼。


    陸辰年:???


    “這麽多人看著,還有同行在……”


    “想開點。”薑芷夏安慰他,“我有個朋友,成親的時候先是被搶婚,然後又被新郎一劍穿腹,當時周圍站的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後來呢?”


    “後來人家當掌門了。所以,這都不是事。”


    她快速吃完飯,讓陸辰年在前廳打探消息,她則進入內宅找任夫人。


    經過一晚上的折騰,任夫人這會兒還躺在床上沒有醒。她麵部發黑,就是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她身體狀況不佳,恐命不久矣。


    薑芷夏搭完她的脈象,心裏咯噔一聲。


    退出臥房,她問任夫人的貼身丫鬟小翠:“任夫人喜歡貓嗎?”


    “以前喜歡。”小翠說:“後來出了那檔子事後,夫人受到驚嚇再也見不得貓了,聽到貓叫都害怕。”


    “什麽事?”


    “兩年前,夫人從娘家迴來,因為路上耽擱到家已是深夜。迴臥房時,夫人竟看見自己養了三年的貓跪在屋頂上對月參拜,還大張著嘴好像在吸什麽東西。那貓發現夫人在看它,與她對視許久,之後跳出院牆不見了。”


    小翠當時也是目擊者之一,迴想起那時詭異的畫麵還心有餘悸。


    “那你們夫人什麽時候發現她心口疼?”


    “具體時間不太記得,但估計得有半個月了。”


    說話間,遠處圍牆上有一人探出頭來,小聲唿喊小翠。


    薑芷夏見那人約莫十八歲,穿著打扮像個公子,但他臉色不佳,身上也有那股頹敗之氣。他一邊喊小翠,一邊四下張望,生怕有人發現他。


    小翠快步走到他附近,“少爺,你快下來,夫人昨天出事了。”


    “啊?我娘出什麽事了?我前天不是給過她藥嗎?”


    “不是藥,夫人昨天被妖精附身……”


    “死了嗎?”


    “啊?”


    “我問你死了嗎?”


    小翠本以為他聽到自己母親出事怎麽也得著急關心一下,可他的態度卻跟沒事人一樣。


    “夫人現在臥床休息……”


    “哦~那就是沒死。”牆上的人鬆了一口氣,“沒死就好。小翠,快去我娘的櫃子裏給我拿二百兩銀票。”


    “少爺你別再賭了。老爺要是知道肯定不會繞過你的。”


    任少爺不屑地說:“他把我趕出家門那一刻就不是我爹了。我怕他?你趕緊給我拿錢。”


    “不拿!”小翠生氣地扭過頭,“夫人存的那點體己都給你了,哪裏還有二百兩。”


    “你拿不拿?!”他急了。


    “不拿。”


    遭到拒絕的任少爺火冒三丈,看周圍沒有人於是翻過院牆,落到小翠麵前,伸手就要打,但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薑芷夏抓住他的手腕,稍稍用力,他齜牙咧嘴地喊疼,讓她放手。


    “我問你,你最近都跟什麽人接觸過?”


    “放手!放手!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不麻煩您,我來喊。”


    “啊?”


    “來人啊!你們家少爺從外麵迴來啦!!!”


    “你小點聲……”


    薑芷夏這邊剛喊完,前院浩浩蕩蕩來了一撥人把任少爺圍在中間。任遠山見到自己兒子勃然大怒,一指他兒子,說了句:“給我打!”


    眾家丁不敢違抗老爺的命令,將任少爺拖出去家法伺候。


    任遠山不好意思地對薑芷夏說:“讓您見笑。都怪我教子無方,生出這麽一個混賬東西來。”


    任全勸他:“老爺這跟您無關,少爺都是讓表少爺帶壞的。若沒表少爺,少爺也不會染上賭癮。”


    “可他現在賭得連他母親的性命都不在乎,成天隻知道錢!這個孽障,我就該打死他,大家幹淨!”任遠山越想越氣,恨不得自己衝過去打兩拳。


    慢慢地,薑芷夏聽不見任少爺的慘叫聲,心想估計是被打昏了。她這才對任遠山說:“任老爺,有問題的可不止你家夫人一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仙界崩壞,落魄神仙下崗再就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哈魷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哈魷狸並收藏仙界崩壞,落魄神仙下崗再就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