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塵風一早醒來,他起身活動了一下筯骨,雖還是很疼痛,但不並妨礙行走,想著要陪兩位恩公遊玩江南,便要去叫夥計打水前來梳洗,卻在這時聽到敲門聲,隨後有聲音叫道:“塵少俠醒了嗎?”


    塵風過去開門,見灰衣少女端著一盆水站在門口,道:“原來是藍恩公,我剛剛醒來。”


    “塵少俠你先梳洗吧,我與公子已梳洗過,我們先在樓下等你。”灰衣少女走進房間把水盆放妝台之上,隨後從袖中拿出一把胡須放下,道:“塵少俠順便喬扮一下妝容,出門也方便些。”


    塵風將胡須往自己臉頰比了比,道:“藍恩公想得周到,我正愁沒物具喬扮,沒想到你已幫我備好了,那你先與王恩公在樓下等我,我梳洗完就來。”


    塵風梳洗喬扮過後,用布包好幽冥劍,下到客堂便見兩位少女坐在堂中一側,走了過去才發現兩人唇上都粘了條八字胡,倒也算有所喬扮。


    灰衣少女看著塵風一臉幹白淨,頰邊卻是一大把胡須,笑道:“塵少俠這喬扮仿佛老上十歲不止啊。”


    塵風也笑道:“那便好,這喬扮就是為了不讓人認出來,跟原貌差越多越好。”


    錦衣少女道:“塵少俠可想好帶我們去哪遊玩了嗎?”


    塵風用手指了指東南方向,道:“沿東南方向而去,那有一個湖,名為西湖,那裏景色優美,綠萌成道,湖水清澈見底,平如鏡麵,是江南非常有名的一處遊玩景點,更是文人墨客必遊之地。”


    兩位少女邊聽邊點頭,錦衣少女聽完後便道:“聽塵少俠說得西湖如此的好,那我們便去西湖。”


    三人用過早點,便雇了一輛馬車,往西湖而去,行有一個多時辰已到了西湖,三人下了馬車繞湖而行,隻見湖邊路人紛紛,前來觀光的人著實不少。


    三人來到一處植滿楊柳的長堤,隻見柳條飄蕩婀娜多姿,宛如萬千少女隨風舞動,錦衣少女站到堤邊看著湖麵,湖麵果真清澈見底,平如鏡麵,如蒙紗少女一般溫柔羞靜,偶有水鳥拂麵而過,便會泛起絲絲漣漪,使人春心蕩漾,一陣微風拂過錦衣少女的臉龐,她輕輕的閉上眼睛感受著輕風的柔和,深吸一口氣隨後自語道:“果然是人間聖境,致身於此,宛如畫中之人。”


    三人繼續沿湖而行,每到一處景點總會停下來觀賞一番,這時一陣優美音律緩緩傳起,聲音恬靜輕柔,如幽幽泉水淌入心間,錦衣少女尋聲張望,發現聲音竟是從湖對麵傳來,道:“好悠揚的曲子,這曲子此般輕柔,且離我們相隔甚遠,卻能聲聲清晰入耳,想必彈奏之人使用了內力。”


    塵風心中也是好奇,提議道:“不如我們過去看看是何人彈奏如何?”


    塵風見兩位少女點頭,率先往湖對麵走去,待他們三人來到湖對麵,便見前麵涼亭的石桌坐著三位身穿白色儒衫的清瘦老者,三人看上去年紀相仿,均有花甲之年以上,麵留花白長須,頭戴布冠,三人使著不同的樂器,一個吹簫一個撫琴,一個拉著胡琴。


    塵風他們見三位老者沉醉在合奏當中,便站在亭外靜靜欣賞,不料這時曲風突變,原本悠揚輕柔的曲子,忽然變得深沉傷感起來,看到最後,隻見撫琴老者手指在幾根琴弦上用力彈奏,手指雖吃力,但琴聲卻細若蚊吟,音律也似斷非斷,有種難以割舍之意。


    錦衣少女見三位老者彈奏完畢,拍手稱讚道:“好曲子,好內力,今日遊曆西湖沒想到能聽到這麽好的曲子,此曲優美柔和,宛如天籟,在加上三位老前輩使用內力彈奏,更使曲子清晰而深遂,直入心扉。”


    亭中三位老者聽到錦衣少女稱讚,這才注意到塵風他們三人,撫琴老者微笑道:“噪耳之音,難登大雅,讓三位公子見笑了。”


    錦衣少女對撫琴老者行禮道:“如果晚輩沒猜錯的話,三位老前輩便是江湖中盛名已久的江南三友吧,而老前輩是三友中的彥長竹彥前輩,旁邊兩位分別是陸年鬆老前輩與龐梅老前輩。”


    錦衣少女此言一出,三位老者均是麵帶驚訝之色,隻因他們有近十年未在江湖走動,也未曾與錦衣少女謀麵,沒想到這錦衣少女能一眼認出他們來,而塵風也是一臉驚訝,這江南三友他聽都未聽過,更別說能知道他們姓名了,但錦衣少女雖說是關外之人,卻能對中原人士知道得如此詳細,這不禁讓他懷疑起錦衣少女的身份起來。


    彥長竹點點頭,道:“我們正是江南三友,不過盛名已久不敢當,我三人雖是江湖中人,隻是都頗愛研究音律,江湖朋友給麵子,起了個綽號罷了,倒是你們三位小友能聽得出我們彈奏中使用了內力,看來也是習武之人,不知如何稱唿,又師出何門?”


    錦衣少女道:“我三人來自關邊,隻是些無名之輩,聽聞江南景色秀麗,便來這遊曆一番,至於家師,已隱退江湖多年,不讓晚輩在他人麵前提起,所以不便之處還請三位老前輩諒解。”


    彥長竹見錦衣少女不肯報出姓名與門派,心下雖有不快,但還是體諒道:“小友既然有不便之處,老夫也不強人所難。”


    這時陸年鬆把胡琴靠在石桌腳下,道:“三位小友都是江湖中人,今日我們能在西湖碰麵,也算有緣,三位小友不如坐下來喝杯茶如何。”


    錦衣少女恭聲道:“老前輩相邀,晚輩恭敬不如從命。”


    錦衣少女和塵風便在石桌邊上坐了下來,陸年鬆隨即在一個茶杯上倒上了茶,但他並沒有遞給錦衣少女,而是左掌突然發力,對著茶杯一推,茶杯快速的往錦衣少女麵前衝去,隻是杯中茶水仍能平穩不濺落。


    塵風見茶杯衝向錦衣少女,知道陸年鬆使用了內力,這時他見錦衣少女左手也快速揮出,對著茶杯也是一推,隻見原本衝向她的茶杯在桌麵上突然停住了。


    陸年鬆見茶杯停立不動,臉上略顯吃驚,但左掌馬上加大了力道往前推去,茶杯又緩緩往錦衣少女麵前推進,錦衣少女臉上微微一笑,她左掌也加大了些許力道,茶杯便又往陸年鬆那邊迴推。


    其餘四人見陸年鬆與錦衣少女將茶杯你來我往的向對方麵前推,知道兩人在暗暗比拚內力,便默默在一旁觀看,不敢作聲。


    兩人來迴的將茶杯推了好幾迴,陸年鬆這時臉上卻突現汗珠,表情相當吃力,反觀錦衣少女卻是一臉從容,表情還和原先一樣,塵風心道,兩人在這般拚下去,等會說不定要出事,得想個法子讓他們停下來,便稍使了些內力,看準時機抓起杯茶,隨後一飲而盡,道:“兩位內力高深,在下佩服得很,隻是這樣推來推去,茶都要涼了。”


    塵風本意是不想讓兩人在繼續鬥下去,誰知他這一舉動卻驚呆了在場之人,因為茶杯被兩股內力夾住,想取出來本就不易,在者這樣強取茶杯,無論哪邊內力高低,杯中茶水勢必會往一邊傾倒濺灑出來,但他卻能讓茶水絲毫不漏,眾人不知道是他運氣好,還是他的內力強到已能將其它兩股內力壓住。


    不過塵風這一抓,倒真讓兩人不再相鬥下去,陸年鬆收迴左掌,一臉佩服的對錦衣少女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小友年紀輕輕,內力竟比老夫還要高上許多,老夫著實佩服。”


    錦衣少女雙手行禮,道:“陸老前輩過謙了,陸老前輩內力深厚,隻是讓著晚輩罷了。”


    “唉。”陸年鬆輕歎一聲,不再言語,隻是倒了三杯茶給錦衣少女他們,他清楚自己的內力確實不如錦衣少女。


    錦衣少女見無人在言語,輕啜了一口茶,不解道:“剛才我聽三位老前輩的曲子原本柔美愜意,隻是為何到最後卻變得傷感連連,不知何意。”


    彥長竹歎息道:“我們三人因為年事已高,不想在江湖行走,加上又分居各地,所以我們三人已很難聚在一起,這次相聚,還是得益於神刀門要新立門主,我們便借神刀門廣邀江湖朋友,參加接任大典的機會前來一聚,因為明日才是接任大典,我們便相約來西湖遊樂,見西湖如此美景,忍不住合奏一曲,可是一想到這次相聚,下次相聚不知已是何時,所以曲風難免有些傷感。”


    塵風一聽神刀門要新立門主,心中暗暗有一種不安的預感,心想自己離開神刀門總堂之時,沈兄與各位堂主因為自己已有過爭執,這才沒多久,神刀門便要新立門主,肯定是出什麽事了,想到這便對彥長竹道:“彥老前輩,神刀門為何要新立門主,我上次參加武林大會,見過神刀門的門主沈少成,沈門主正值少年,為人端正,神刀門怎會突然間要新立門主呢?”


    彥長竹緩緩搖頭,道:“這老夫就不知了,我已不在江湖行走,對江湖之事也是不聞不問,我隻知神刀門新立門主是原青龍堂的堂主鍾會平。”


    錦衣少女見塵風臉現擔憂之色,心想,塵少俠說過他一使用內力,便會遭到內力反噬,剛才他能在兩股內力間抓取水杯,定是使用了內力,怕是內力要開始反噬了,便起身對江南三友道:“我們三人還想遊樂一下西湖,就不打擾三位都前輩的雅興了。”


    待塵風三人拜別江南三友之後,陸年鬆才道:“我看剛才那三個少年氣質非凡,絕非一般子弟,特別是那麻布少年,竟能在兩股內力中輕取茶杯,其內力深到不可估量。”


    這時一直未說話的龐梅道:“陸兄此言差矣,那麻布小友是個少年不假,但其餘兩位我看她們身體苗條,膚如白脂,手指修長纖細,定然是少女所扮。”


    “龐兄看得倒是細心。”陸年鬆將胡琴拿了起來,又道:“是少年也好,少女也罷,你我皆是行之將木之人,這江湖已不屬於我們了,我們還是彈我們的曲子吧。”隨後,一陣憂憂之音便在亭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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