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岷山向東十餘裏有一座青鬆山,山上樹木叢生,其中又以青鬆為長,因此當地人取名為青鬆山,而三清觀便座落於青鬆山頂之上。


    三清觀規模甚小,坐北朝南而建,隻設有一殿一堂,與大門派相比自是小巫見大巫,正由此因,三清觀從不對外開放,隻供本觀弟子清修。


    由山門而起,穿過一個鋪著青石板磚的廣場便是三清殿,廣場兩旁各有兩棵巨大青鬆,樹幹一人無法環抱,看樣子種下不止百年之久。


    廣場盡頭有九階石梯,上去便是三清殿,大殿似乎因為年代長遠,顯得有些老舊,宮殿立柱與樓簷上的紅漆已有大半脫落,宮殿門庭之上的牌扁斜斜而掛,斜邊處係著一條繩索,估計是有人怕這牌扁掉落而係著,牌扁上麵刻著‘三清殿’三個大字。


    穿過三清殿便是一個庭院,庭中依舊鋪有青石板磚,在庭院中間位置擺放著一個鼎爐,供燒香之用,庭院左邊則是一排廂房,供弟子們居住,右邊則是煉丹房與用膳房,而庭院最後則設有一個供奉堂,堂內供奉著一張畫像,畫像之下則擺有幾個靈位,想來都是三清觀的先祖。


    此時一名身穿青藍長衫的年輕弟子,正往案台上的三個香爐插上香火,他遵從著以中為大,在左次右的順序插上香火,然後迴到案台前跪下來叩拜了三下,起身又拿著三柱香來到庭院的鼎爐插上,然後雙手合十拜了三拜,完成這一係列禮儀之後他才向三清殿大門走去,來到大門他朝門外左右觀望了一下,似乎沒有他要見到的東西,略顯失望的坐在了門坎上。


    “四師弟……”突然山門處傳來一聲叫聲,坐在門坎上的年輕弟子歡喜的站了起來往山門瞧去,隻見大師兄背著一個人走進來,而小海則在後麵牽著一頭毛驢跟著。


    原來這個年輕弟子正是大師兄口中的四師弟,他急忙上前對大師兄和小海叫道:“大師兄,三師兄。”


    四師弟看了看大師兄背著的塵風,好奇問道:“大師兄,這位少年是?”


    大師兄停下腳步道:“此事說來話長,師傅呢?”


    四師弟迴道:“師傅還在煉丹,本該吃晚飯的了,見你們還沒迴來,師傅他就說在等等。”


    大師兄道:“是師傅讓你在這等我們的嗎?”


    四師弟搖了搖頭,道:“也不全是,今日初一,我燒完香覺得無聊就來這坐下,也挺擔心你們的,你們以往迴來都很早,不知為何這次這麽晚還不見你們……”


    四師弟話還沒說完,小海牽著毛驢上來便道:“好了好了,你去叫師傅出來,等下我們在跟你細說經過。”


    四師弟應了一聲,快步跑向了煉丹房,小海把毛驢係在廣場旁的一棵小樹上,和背著塵風的大師兄走進了三清殿,大師兄把塵風放在殿中的一個椅子上,喘了喘氣,看來他背著塵風上到山頂確實費了不少力氣。


    不一會兒,四師弟領著一個身形枯瘦的老者走了進來,隻見老者身穿藍色長袍,頭戴一頂混沅帽,臉色紅潤,留著花白長須,倒有幾分仙風道骨模樣,此人正是三清觀的現任觀主邱南修。


    大師兄與小海見到邱南修便齊聲道:“師傅。”


    邱南修點了點頭,看了看椅子上的塵風,問道:“怎麽迴事?”


    大師兄答道:“這少年一家遇到了強盜,爹娘均被殺害,剛好被我和小海撞見,我們為救這少年便殺了那強盜,隻是這少年暈死過去了,我們無它計策,隻好先帶他迴三清觀。”


    “我們習武之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自當應該,你們做得很對。”邱南修邊讚許邊走向椅子上的塵風,抓起塵風的一隻手搭了一下脈搏,良久才疑聲道:“咦?”


    大師兄和小海聽師傅麵色疑慮,都著急問:“師傅怎麽了,這少年是不是有生命危險?”


    邱南修搖了搖頭,道:“這少年隻是感染風寒發燒而已,生命危險說不上,隻是他的脈搏相當弱,如同奄奄一息的將死之人一般。”


    “啊……”殿中三個弟子都是一聲驚唿,心道,脈搏如此微弱焉能還有存活的道理。


    “也許是為師看錯了也不一定,你們扶他到廂房去,我在仔細觀察一番。”邱南修讓大師兄與小海扶起塵風,又對四師弟道:“家九,你去煉丹房拿三粒清心丸和一碗清水到廂房。”


    “是。”四師弟應聲出去了。


    來到廂房之中,邱南修又仔細幫躺在床上的塵風把了一次脈,這次他臉色更是凝重不解,看著塵風自言自語的道:“這少年脈相之怪為師生平第一次見,脈相確實微弱非常,卻又無衰敗跡象,反而還比常人還勃發生機,當真是奇之又奇。”


    站在一旁的大師兄插話道:“如此說來這少年並無性命之憂了?”


    大師兄見師傅點點頭,當下也心安不少,他也不懂脈相弱不弱,反正他覺得塵風沒生命危險就好,這時四師弟拿著一個藥瓶和一碗清水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一個二十來歲的灰袍少年,跟小海長得倒是有幾分相似,隻是他一臉嚴謹,笑容似乎未曾在他臉出現過,正是小海的哥哥,林小浩。


    小海見林小浩走進來,便輕聲叫了聲:“哥。”


    林小浩點了下頭,並沒出聲,隻是靜靜等邱南修給塵風喂完藥,然後才道:“師傅,飯要涼了。”


    邱南修眼一掃,見廂房不知何時已掌上了燈,心知已過了吃晚飯的時辰,便道:“大家先吃晚飯吧,這少年剛喂了藥,一時半會醒不來。”


    邱南修的話是有一定道理的,因為清心丹有著定神作用,人若服後常常沉睡一兩個時辰,當下師徒五人便到膳房的一張八仙桌上用飯,飯菜比較清簡,基本為素菜。


    席間,四師弟問大師兄,道:“大師兄,你說你和三師兄殺了那個強盜,你們是怎麽殺死他的,過程肯定很驚險吧。”


    大師兄正欲開口,小海卻搶先說道:“那有什麽好驚險的,你大師兄幾劍就搞定他了。”


    四師弟點了點頭,道:“我想也是,強盜肯定是大師兄殺的,三師兄你平常不愛練功,怎麽可能是強盜的對手。”


    “哼。”小海不屑的道:“四師弟,你這叫狗眼看人低,我雖然武功不怎麽樣,但在西岷山上要不是我林小海出手,怕你就看不到大師兄咯。”


    “我可不信,三師兄你又想編什麽故事來騙我了吧。”四師弟顯然不信小海說的話,在他的印象中三師兄老愛胡編亂造。


    “不信你自己問大師兄。”小海語氣有些激動的道。


    “大師兄,是真的嗎?”四師弟看向大師兄道,邱南修和林小浩這時也饒有興致的都看向大師兄,想聽聽是怎麽迴事。


    大師兄點了點頭才道:“嗯,這次真的多虧了小海出手相救,不然我真的被那蟒蛇纏死了。”


    “蟒蛇?”看向大師兄的三人都驚唿道。


    小海見三人的表情都顯驚訝之色,心中暗暗得意,便道:“是吧,我可沒說大話,那蟒蛇正是我和大師兄采藥遇到的,你們都不知道那蟒蛇多恐怖,張著血盆大口,三丈多寬,哦…不對,是三丈多長……”


    小海便把如何遇到蟒蛇,又如何擊殺蟒蛇的經過述說了一遍,當中不乏誇張之詞,而對於自己被追得狼狽而逃這些都是一句帶過,隻提自己如何神勇,過程又如何兇險。


    “沒想到這西岷山會有此等邪物。”邱南修聽完小海的述說喃喃的道,然後又對弟子們囑咐道:“你們以後采藥遇到此等猛獸,能避則避,千萬不可逞一時之能。”


    弟子們都默默的點了點頭,這時四師弟卻突然道:“三師兄,我小時候聽家鄉人說,像這種大蛇基本都是成雙的,一般為一雌一雄,不知你殺的那條是雌是雄,但不管怎樣,另外一條怕是會來找你報仇的。”


    小海見四師弟說的真誠,似乎煞有其事,心想要是今晚另一條蟒蛇趁自己睡熟之際,悄悄溜進自己的房間,來到自己床邊吐著蛇信子,然後張開那血盆大口……


    想到這他不敢想下去,心中驚慌不定,冷汗差點都流出來了,他看了看四周,又想這裏武功最高的便是師傅,假如有蟒蛇來的話,師傅自當能應付,便怯聲道:“師…師傅,今晚我……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荒謬,你們以為這三清觀是隨便造的嗎?當年你們三清始祖不知尋遍了多少高山名川,最後才決意在這青鬆山上修建三清觀,如此清修福地,妖魔邪物怎可敢來,以後定不能在說這樣的話。”邱南修一臉嚴肅的教訓著。


    弟子們見師傅話語如此嚴厲,都低聲應道:“弟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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