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軒中靜寂無聲,如窗外無聲的夜空。往常至少冰兒會守在這裏。一切靜得令人心生不安。正當天逸還在遲疑該如何麵對雲天大祭司時,似乎任何人都看不透的女子含月走了進來。這個女子在這十幾年間的時間裏似乎永遠都是二十一二歲的樣子,沒有絲毫的變化。有著脫俗的容顏,可是明眸中卻無時不透著某種玄機,望向她的眼睛就仿佛望入一潭深不見底的幽潭,在她的眸子裏你永遠都不知道哪裏是盡頭。似乎這也正是雲天大祭司欣賞這個女子的原因。然而或許這也正是她的不幸,自幼便陪在大祭司身邊,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機會被選為聖女,因為她不是天命之人。仿佛連雲天大祭司這種洞曉一切的人都無法看透這個女子究竟在想些什麽。

    看到含月,便讓天逸憶起了靈穀中的那一幕,含月、蕭隱、雲天大祭司,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知道。那個叫做蕭隱的女子為何會被關在靈穀中,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而眼前的含月似乎是唯一可以作出解釋的人,然而,她似乎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讓所有人都無法掌控,無法猜透,無法從她那裏得到她不想說出的信息的人。她就是一個看似無任何傷害卻到處透著神秘氣息的人。

    “教主,你好好準備一下,明天雲姬大婚典禮上的祭祀儀式,你作為侍月神女要配大祭司一同前往雲鹮族。以後有淩雲侍奉您。”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含月說罷便轉身後離開了。留下星聖女一人陪著孤寂清冷的夜空。

    看到一個月十三四歲的小丫頭走了進來,天逸問道:“冰兒呢?”問後方才後悔,事實明擺著冰兒一定是被雲天調往某處受罰了,而碧月軒中其他人肯定也被調換了。這個看起來年紀雖小卻聰明伶俐的小丫頭淩雲,一定是大祭司派來監視自己一舉一動的人。

    “淩雲不知。教主有什麽吩咐盡管指示淩雲去做。淩雲一定筋遵教主囑托。”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淩雲不卑不亢的迴答。

    看到這個叫淩雲的丫頭的舉止,天逸已經明白這個小丫頭一定難纏的很。想輕易地打發掉恐怕不會那麽容易。不過製服一個小丫頭應該不是問題。可是僅這一夜天逸已經體會到了這個小丫頭的難對付。淩雲簡直是寸步不離左右。本想去找婆婆打聽一下情況的天逸卻無暇前往。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月宮中眾人便開始為此次雲鹮族之行做準備。

    碧月軒中原來的人的確已經被雲天大祭司全部換過了。坐在碧月軒中的星聖女無奈的讓圍著自己的婢女做著無聊之極的裝扮。白衣輕紗,薄紗遮麵。銀色流蘇在鬢邊輕搖,配著及膝烏發。烏眸靈動如山中精靈。眼珠轉動,顧盼生姿。仿佛月神都無法企及那份淡雅脫俗的美麗,無法相比那份幽蘭修竹般的氣質。美的從容,美的天然,美的無邪。

    裝扮完畢的星聖女在含月的陪伴下,來到雲天大祭司麵前,雲天滿意的點點頭,似乎覺得還缺少什麽。隨手在虛空中一劃,對麵的星聖女的眉心便多了一個銀色的六芒星印記,銀光生輝,讓本意美麗至極的麵容又增添了一份莊重,一份神聖。如神靈的化身。

    做完這一切之後,雲天大祭司便施展法力帶著天逸及隨從侍女前往雲鹮族。

    此時,雲鹮族眾人都已沉浸在四族奇葩之一的雲姬新婚的喜慶氛圍中了。突然間,仙樂飄飄在雲縈莊的上空響起。眾人舉首望去,隻見空中八名白衣女子,衣袂飛揚,琵琶簫聲合奏向著這邊慢慢飄落,伴隨著漫天花雨。

    當所有人在這驚異的景象中還未迴過神來的時刻,白衣的大祭司與那個傳說中的神奇的已成為拜月教主的星聖女出現了。玉人半遮麵,玲瓏生秋月。銀色流蘇配著及膝烏發與風齊舞,翩然欲飛,輕盈如淩波仙子。所有的光華凝聚一身,美到極致,神聖到極致。

    所有雲鹮族中人悄然無聲的齊身俯拜。此時,與會的一些俠士豪客似乎才意識到輕紗遮麵的白衣女子就是傳說中的那個神秘女子。的確即便雲疆四姝的風采也無法及其十分之一。那種絕世的風姿似乎根本不屬於這個世間的女子所擁有的,純淨中處處帶著神聖莊重。

    當雲天大祭司與侍月神女同時飄落時,雲鹮族長便帶著佳女佳婿前來重新拜見。環佩叮咚聲中,雲姬羽揚便已到了天逸眼前。羽揚無論是笑著抑或不笑,眼中都彌漫著一種為誰而傷的憂鬱。雲姬的眼神幸福中卻帶著一絲迷茫。他們會幸福嗎?

    然而無暇多想,天逸便將事先已經準備好的滲透了“淩月”聖力的同心結戴上雲姬和羽揚的手腕。同心結帶往雲姬手腕的瞬間,紅色的光芒便與星聖女頸間“淩月”的銀色光芒相觸及。刹那間,光芒中一個與自己容貌酷似的女子,陪著一個美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叫雪落的女子在似乎是幻境的地方嬉戲。然而瞬間畫麵便已消失。雪落究竟是誰?然而來不及遲疑,當羽揚的手腕也被戴上同心結時,紅光在空中相遇,然而隻一瞬間的相碰便隨即分開,化為“永結同心,百年好合”八個大字。而就在同時,兩人手腕都傳來一陣刺痛,似乎無法承受這八個字帶來的負擔。

    光芒相撞的瞬間,同在雲鹮族的藍冰、風琦、炎菁的心底也同時產生了異樣。她們的麵前也都浮現了與那個極為美麗的名為雪落的女子在一起的畫麵。那個女子的容顏似乎讓三界都為之失色,有著雪的晶瑩,雲的飄逸,水的靈動,琉璃的剔透,碧玉的玲瓏。仿佛造物主傾盡全力將世間所有的美麗都加諸與她的身上。無論外表還是內在都透著一種讓人無法忽略的絕世風采,全身各處都散發著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氣息。

    霎時間,便又換了一幅畫麵。四名女子圍著已失去了生命氣息的雪落,隨即也相繼香消玉殞。漫天花雨飄落,仿佛在哀歎美人的消逝。自古紅顏多薄命,徒留傷心空嗟歎!

    短暫的恍惚之後,藍冰、風琦、炎菁突然發現畫麵中的四名女子與她們同為雲疆四姝有著奇異身世的四人極為相似。連氣質風韻都酷似。究竟是怎麽迴事?那個名為雪落的女子究竟是誰?三人都陷入了沉思,終日無語。

    華麗莊重的儀式在祭祀完畢,仙樂消失,月宮眾人離去後開始,所有的賓客都投入到了婚典的喜慶中去。然而吹簫公子與今天婚禮的重要人物——冰鳳族二公子藍羽揚卻依然如故。因為那個衣袂飄飄,翩躚離去的星聖女的背影太熟悉了,似曾相識卻又無從記起,美的飄忽卻又多了一份莊重。不僅讓羽揚憶起了梨花叢中追在白狐身後的那個小巧的鵝黃身影。然而,婚禮還是照常進行。

    所有的儀式結束後,賓客入席。雲姬被侍女扶往新房。陪眾賓客吟了不少酒的羽揚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將自己灌醉,那個身影一直在心頭縈繞不去。

    “羽揚,別喝了。”蕭無極走上前來。

    然而,藍羽揚卻無絲毫反應,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依舊如梨花班的冷漠,連飄落都流露著傷感的美麗。

    “羽揚,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雲姬也是四難得一見的奇女子,你應該懂得珍惜。”蕭無極看著羽揚,連一向不喜歡多管閑事的自己也忍不住開口了。

    但是藍羽揚似乎絲毫不為所動,蕭無極也不明白藍羽揚到底在想什麽,對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新娘卻不屑一顧。獨自在這裏醉酒都不願意迴去,然而那份難以掩飾的憂傷卻讓所有的人都不忍責怪。蕭無極隻好無奈的離開。

    一直陪在雲姬身邊的藍冰再也無法忍受二哥如此久都不歸的情形,於是,親自前往賓朋即將散盡的大廳。看到的卻是獨自作於角落依舊在飲酒的羽揚,另一個角落裏坐著似乎一直都在陪著羽揚的吹簫公子。一向不將喜怒表現出來的藍冰卻表現出難得一見的憤怒。

    “二哥,為什麽要這樣做?既然你根本不在乎雲姬,為什麽還要娶她。”藍冰對著藍羽揚質問。

    可是藍羽揚根本就無動於衷,藍冰似乎已無暇顧及其他,拉著藍羽揚便往新房的方向拖。

    雲姬等待良久,而夫君卻遲遲不歸。等到的卻是似乎已經爛醉如泥,被妹妹藍冰拖迴的羽揚。此刻雲姬已經明白這個如梨花般帶著淡淡憂鬱的男人的心,今生今世恐怕都無法給自己了。即使已經成為夫妻,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原來自幼而起的內心深處的愛戀隻不過是小女孩幻想中的一廂情願罷了。

    梨花的淡雅的清香彌漫整個房間,藍冰離去後,房間中便隻剩下了藍羽揚和雲姬,相顧無語。

    太陽神駕著金色戰車再度來臨大地時,雲姬與羽揚便一同前往長老處參拜祭祖。盡管一夜無眠,雲姬卻依然掩飾的無絲毫破綻,因為她明白今生無論會怎麽樣,她的心除了這個有著淡淡梨花清香的男子外,再也不會給第二個人了,縱然滄海桑田都無法再有任何改變。拜過祖先後,藍羽揚便接任了雲鹮族族長之位,獲得了雲姬父親的全部靈力,同時靈力消失的瞬間,前任雲鹮族族長瞬間衰老,成為與普通人毫無區別的老人。

    眾人都已經相繼離開雲鹮族,此時藍冰前來見羽揚。“二哥,冰冰在這裏陪你一段時間吧。”想到以後冰鳳山莊中再也無法經常見到這個哥哥,藍冰有些感傷的說道。

    “當然可以了,冰冰。”羽揚微笑著說道。無論何時對這個唯一的妹妹,羽揚永遠都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疼寵,盡管這個妹妹於自己並非一母同胞,可是這個妹妹卻和自己有著莫名的相似,當所有人都把自己看做災難予以排斥時,這個妹妹卻我行我素,排開眾議,願意與自己接近。

    得到二哥的允諾後,藍冰便前去內苑找雲姬了。恰此刻炎菁、風琦竟然都在。大家一見如故,正討論著雪落的事情,奇異的是現在每個人都知道雪落很美,卻無人能記起她的長相,仿佛一陣風吹過不曾留下任何痕跡。這個雪落究竟意味著什麽呢?沒有人能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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