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琳這番模棱兩可的話,雖然不會成為一個炸平我內心所有平靜的重磅炸彈,但是卻依然在我的心裏麵激起了千層浪。


    我張了張嘴正要讓她把話說清楚,但是羅米慧已經大步流星地朝著高琳走起,她抬起手就連續在高琳的臉上甩了兩巴掌。


    在羅米慧的手掌和高琳的臉頰強烈撞擊之後,那些清脆的聲響繚繞在我耳畔。


    而羅米慧恨恨地啐了一口罵:“這幾年張競馳有沒有虧待你,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在博聯搜刮了那麽多錢,張競馳最終念及你當年對博聯的貢獻,而把這事壓下來,他不僅僅是讓你免除了牢獄之災,更是給你留了一條後路。你不心懷感激,還要亂扯一通去破壞他的生活,我現在就幫他教訓一下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賤人!”


    罵完了之後,羅米慧隨即旋過身來,她拽著我就說:“去吃飯了,我連多看一眼這樣的傻逼,都覺得惡心。”


    我還想停留,羅米慧卻執意拽著我往門那邊走。


    羅米慧的肚子越來越大了,我不敢太大幅度地跟她拉扯,她的手勁又很大,我最終被她拽著走了。


    最終,我們沒有去吃所謂的大餐。


    羅米慧而是把我拖到了她的辦公室裏麵,她把門反鎖了。


    又把我拖著丟到沙發上,羅米慧一屁股坐在我對麵。


    兩個人沉默僵持了一陣,我將所有的目光落在羅米慧的臉上,我的聲音都有些顫抖:“羅米慧,你剛才幹嘛拉我走?高琳的話,你也挺明白了是不是?我的孩子,根本不是因為醫療事故保不住的,是有人設計了這一切,你幹嘛不讓我去問清楚?“


    羅米慧的嘴角抽動了兩下,她突兀地瞪了我一眼:“李橙,你之前謀劃這一切的時候,那些聰明冷靜哪裏去了?高琳是什麽人,需要我跟你講你才知道嗎?她這是明擺著看張競馳沒保她,她想在臨走之前瞎扯淡幾句,把你們弄得雞飛狗跳而已!你以為在拍電視劇呢?還有人設計害死你的孩子?這話你聽聽就算了,你還當真了,你丫的今天出門沒帶上智商啊?我不趕緊把你拖出來,讓你繼續聽信高琳的信口雌黃煽風點火,然後你立馬跑上去質問張競馳,再然後你和張競馳在公司就能鬧得不可開交?那樣隻會讓高琳更痛快而已!“


    我被羅米慧這番話弄得好一陣不知道說什麽,等我的腦子轉過彎來,我的手捏成一團,我的眼眶有些紅了:“羅米慧,這些年我經常能夢見自己的孩子,她很慘,她很冷,她很孤獨。她走的時候,我的麻醉還沒緩過勁來,我甚至沒抱抱她,她來到這個世界上,連一個最基本的最微不足道的擁抱,我都無法給她。這對我的人生來說,就像是一場噩夢,偶爾我很不甘心的想,肯定是醫院搞錯了,可能是別人把我的孩子抱走了,醫院那邊沒辦法了,就塞給我一個再也不會睜開眼睛的冷冰冰的小屍體。你可能覺得我的想象力豐富得像一個瘋子,但是我確信我不是瘋子,我隻是一個無能的母親。”


    我的鼻子很酸,我低下頭來,眼淚就要掉下來。


    可是我拚命將那些無用的液體忍在眼眶裏麵,我繼續看著羅米慧說:“我不會像你說的那麽衝動,會在聽到高琳的挑釁之後,不加以判斷就跑上去問張競馳。我隻是覺得,我至少得弄清楚,我的孩子到底是因為醫療事故,還是人為。如果是因為醫療事故,那個庸醫和涉案的都伏法了,那我再也無話可說。但是,如果像是高琳說的那樣,有人在背後操控著一切,那麽這麽蛇蠍心腸的人,我不想也不能讓他逍遙法外,我必定要將他揪出來,不惜一切代價將他碎屍萬段。”


    又擰著手一陣,我繼續說:“高琳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說張競馳知道這件事,張競馳他知情,知道我跟他的孩子是被別人害的,但是他沒告訴我。羅米慧,他居然瞞著我。”


    羅米慧騰一聲站起來挪動著挨著我坐下,她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她說:“李橙,你先冷靜一下。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可能覺得高琳不大可能知道你懷過孩子的事,但是你之前跟邱佳玲說過了。而且,前一段時間張競馳帶了律師去福建處理那個事嗎?高琳想要聽到什麽風聲,容易得很。根本後麵就沒有什麽主謀,而張競馳也不可能像高琳說的那樣,有什麽事瞞著你。而且李橙,我實話告訴你,張競馳他隻對你那麽溫柔。在張叔叔去世之後,他隻在你麵前做那個毫無心眼沒有任何掩飾的自己。這明顯是高琳知道你對她下手了,她可能不確定你的手上還有什麽資料,她怕你還有後招,她故意的,扯出一個什麽那一場醫療事故是別人設計的,她不過是為了混淆視聽和興風作浪罷了。高琳是什麽人,你我都清楚得很,你不要再去想這事了,你再鑽牛角尖,就是中了她的圈套!”


    把這一堆的話撂完之後,羅米慧不斷地拍著我的肩膀,在她無聲的安撫下,我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我將剛才與高琳對話的場景一一迴放,試圖從剛才高琳的語氣或者神態裏麵發現端倪,最終我的腦袋如同一團亂麻。


    再迴想一下,那晚我被徐誌勇一張車票送到福建,我就此斬斷跟深圳所有的聯係,而我能判斷徐誌勇沒有向張競馳和跟張競馳比較來往密切的人透露過透露我的行蹤,畢竟這四年,張競馳不是沒找過我,但是他卻終是尋覓不到。


    像張競馳那麽多辦法的人,他在我沒有任何出境記錄的情況下找不到我,那對於其他人而言,要找到我也是無疑於大海撈針。


    我覺得,不管高琳說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有人主導了這一場足以撼動我的生活的醫療事故,我想我在我開口向張競馳問這事之前,我或者更應該做的是私底下去找徐誌勇當麵問一下了。


    而現在,我想著這段時間,懷著孩子的羅米慧就因為當初在聽完我的遭遇之後,豪氣地說了一句她願意幫我,這幾個月以來,她陪著我各種謀劃奔波,沒有絲毫的抱怨,我確實不該再給她添堵了。


    而現在都快一點半了,她一個孕婦還沒吃午飯,我要再繼續在這裏唧唧歪歪,還是該遭天打雷劈。


    於是我勉強笑了一下說:“嗯,聽你這樣說,我再仔細想想,高琳那些話確實是為了挑撥。算了,我們去吃大餐啊,先小小慶祝一下。”


    羅米慧嗯了一聲,她站起來,又拽了我一把說:“跟聰明人溝通起來,就是容易多了。咱們趕緊去吃飯,還有下一步呢。張競馳願意保全高琳在這個行業內的名聲,不代表咱們願意。我們先去吃飯,邊吃邊聊。”


    吃飯的時候,我收拾起心情,跟羅米慧合計了下一步的計劃。


    這頓飯,我們吃了一個多小時,我們迴去的時候,高琳已經滾蛋了。


    她之前的用那個辦公室的門大開著,小薇正在裏麵整理著什麽。


    我敲了敲門。


    小薇就朝著我們奔過來了。


    她看了看我,她說:“李橙,你跟我一起整理一下高琳手頭上的資料吧。等一下整理完了,我還得去出個通告。”


    羅米慧像我示意了一下,她得先去安排財務部的同事去招唿林小美,她就先迴去她的辦公室了。


    而我,一邊跟著小薇往裏麵走,一邊不經意地問:“出啥通告啊?“


    小薇的語氣裏麵有些憤恨,她說:“當然是出一個特虛偽的通告,說什麽高琳因為在職期間決策失誤,導致公司蒙受損失,她個人引咎辭職。我就隻能嗬嗬了,高琳那種行為,明明就是犯罪了,張總居然都能放過她。”


    我怕小薇因為這件事對張競馳有些不好的看法,於是我忙不迭地接上她的話茬說:“小薇,你別太激動。張總這樣做,自然有張總的道理。畢竟高琳曾經為博聯立下不少的功勞,張總大概是讓她功過相抵了吧。如果張總連這點舊情都不念,那這樣的上司你也寒心是不是?”


    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小薇嘿嘿一笑說:“我差點忘了張總是你老公,我在你麵前說這話,明天我不會就被炒掉了吧?”


    我白了小薇一眼:“你瞎說啥呢,我像這種人嗎?”


    小薇憨笑了一聲,她正要搭話來著,她的手機響了。


    原本她是挨著我站著的,但是她在掏出手機之後,她掃了屏幕一眼,她就將屏幕往裏麵扣,她說:“李橙,我接個電話去。”


    我點了點頭。


    小薇就揣著電話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總之,她跑開樂快十分鍾才迴來,她的臉上有些異常。


    我覺得她好像有心事,就順口問了一句:“你怎麽啦?才接一個電話出來,就跟被煮了一樣。是誰給你打的電話啊,告訴我我去抽他。”


    小薇勉強笑笑說:“沒事,男朋友打過來,我們吵架了。”


    小薇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發現她的眼神略有閃爍,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正當我張嘴想要繼續說話,我的手機響了。


    我掏出來看了看,打給我的是張競馳。


    我盯著看了幾秒,接了起來。


    張競馳很快說:“橙子,你在哪裏?”


    我將話筒湊到嘴邊慢騰騰地說:“我在14樓,跟小薇一起整理資料。”


    那頭沉寂了十幾秒,張競馳才緩緩地說:“你上來我辦公室,我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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