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的士上,我一路催著的士司機開快點,我的手禁不住捏緊了手機,因為太用力了,手機的邊緣硌得我生痛,可是我卻更是加重了力道。


    等到司機將我放到我報上的地址之後,借著昏暗的路燈,我看到自己的手掌被勒出了很深的一條痕。


    我顧不上自己,心慌意亂地在泥崗路上麵尋找著高琳所說的事發地點。


    可是按照高琳的指示,我一路向越發幽暗的方向走去,卻依然沒有見到泥崗路上麵有任何一處有救護車。


    急得半死不活,我拿出手機給高琳撥去了電話,卻一直沒人接。


    已經過了晚上十二點了,這條路上一個人也沒有,而我太擔心張競馳有點什麽事了,竟然也忘了害怕,就一邊繼續撥打著高琳的電話一邊繼續往前走。


    當我越過一處桂花樹叢邊時,哪怕後麵一點兒多餘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我還是一下子感覺到我的身後跟著人了。


    大半夜的孤身一人在這個寂寥的路上,我的潛意識告訴我必須趕緊向前跑,可是我還沒跑兩步,就有人在我的身後將我一把鉗製住,那個人拿著一小塊白色的手帕捂住了我的嘴。


    我還想肆意掙紮,身體卻禁不住軟綿綿地往後傾去,我聽到了自己手機落地發出的聲響。


    在我的眼睛半開半閉間,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陳亮的臉。


    接著,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我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慘白的天花板。


    我的頭很重很重,我努力拚湊了快兩分鍾,才想起昨晚發生的所有事。


    一想到還不知道張競馳啥情況,我顧不上去弄清楚我到底有沒有遭遇什麽事,我強撐著爬起來,半爬半滾地從那張讓我心亂如麻的陌生的大床滾下去,我的手腕先著地了,痛讓我清醒了不少。


    用手撐在地上借力,我總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朝四周環顧了一下,跌跌撞撞就朝著門那邊奔去,不假思索地用身體撞開了門。


    映入我的眼簾的,是徐誌勇光著上半身,正麵對著這邊舉著啞鈴。


    我的大腦有幾秒鍾的短路,卻隨即低下頭去。


    徐誌勇大概是看到我了,我聽到了啞鈴與地板接觸發出來的小小聲音,很快我聽到徐誌勇特誇張地說:“喲嗬嗬,可真會裝純啊。”


    很快,徐誌勇就走到了我的麵前來,他將上衣往身上套,還冷哼了一聲說:“我被你看光了,怎麽的也是你在占我便宜,你低頭個屁。”


    就算我再蠢,從零星的記憶拚湊推理,也能知道我現在能毫發無損地站在這裏,是徐誌勇給我幫了我。


    感激的話很多,卻全梗在了喉嚨裏麵,對於我來說,張競馳的安危才是我放在首位的東西。我強撐著頭痛用穩穩的聲調說:“徐總,謝謝你,下次有機會,我請你吃飯。我現在必須得出去了,麻煩徐總給我開一下門。”


    用很不屑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徐誌勇又是冷哼了一聲說:“按照正常人的思維,自己大晚上的在路邊被人迷暈了,醒來第一件事不是先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


    我借著門邊才能讓自己站穩,我說:“徐總,我昨晚接到電話說是張競馳出車禍了,我現在必須馬上出去聯係上他…。”


    沒馬上搭上我的話茬,徐誌勇忽然伸出手來抓住我的手腕,他一路拖拽著我朝著大門那邊走去,他按了指紋,門瞬間打開了,他就像攆一條小狗出去似的,把我給狠狠推搡了出去,我被他推得搖搖晃晃,好不容易貼在對麵的牆上,才站穩了身體。


    徐誌勇冷冷地掃了我一眼,他張嘴就說:“第一次見過這種傻逼玩意。下一次為別人奮不顧身的時候,先把自己當個人看,這樣你才不至於太慘!”


    撂完話,徐誌勇狠狠地關上了門。


    我從這棟樓的大廳走出來,才發現外麵下起了大雨。


    我的手機在昨晚掉了,我還聯係不上張競馳,我的心很慌,就冒著大雨往外跑了。


    水榭花都是一個很土豪的住宅區,周邊基本上沒有什麽小店兒,更別提有賣雨傘的了。


    我冒著雨跑了不知道多久,一直找不到可以打電話的地方。


    好不容易在崗亭那裏看到了一個民警,我知道自己有些冒昧了,但是還是硬著頭皮上去借電話了。


    那個民警看我淋得一身濕噠噠的,估計被我嚇得不輕,以為我是神經病,但他最終還是熱心地把手機借給我了。


    我站在那裏,不顧頭上不斷低落下來的雨水,顫抖著手指撥了張競馳的手機號碼。


    這一次,電話才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


    那個熟悉的聲音,就從話筒裏麵傳了過來,哪怕他可能看到是陌生號碼,特別客氣和高冷地說:“你好,請說。”


    也惹得我一下子激動到熱淚盈眶。


    他沒事!


    我對著話筒,好不容易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我說:“張競馳,是我,橙子,你沒事,你沒事就好。”


    可是,讓我心酸和委屈的是,他的語氣比剛才更冷,冷上一千倍一萬倍,他說:“我能有什麽事。你馬上迴家,我有事跟你說。”


    電話一下子被狠狠地掛斷了。


    嘟嘟的聲音響在耳畔,提醒著我,他的冷漠和疏遠,不是我的錯覺。


    我失魂落魄地把手機還了迴去,那個熱心的民警小夥,他大概從我打電話中判斷我不是神經病,他借給了我一把雨傘,說我到時候還到這裏來就好。


    我帶著來自陌生人給予的暖意,可是我生命中這一場雨太大了,我哪怕有了雨傘,卻依然是淋得全身濕透透。


    我拖著一堆的水迴到家裏,一開門就看到張競馳坐在沙發上,他抬起眼簾來掃了我一眼,讓我心碎的是,他稍微遲疑了一下,才迎上來拿過我手中的雨傘,沒了之前那種熱情得能灼傷我的關切,他說:“先去洗洗,換一身衣服出來,我們再說。”


    或者是想抗議他的冷漠,我將那件濕透的大衣剝下來隨手丟在沙發旁邊,我跑去陽台隨便找了一身衣服,就鑽進了洗手間裏麵。


    在熱水帶來的騰騰熱氣中,我望著鏡子裏麵自己的臉,以及從眼眶裏麵奔流不止的眼淚,我極度厭惡了這樣懦弱的自己。


    在穿上衣服之前,我完成了對自己的打氣。


    攤牌吧,至少求個明白吧,一切會好起來的。


    我這樣用微不足道的安慰安慰著自己。


    我終於雄赳赳地出來了,我沒有挨著張競馳坐下,而是坐到了他的對麵。


    卻被張競馳搶占了先機。


    麵無表情的,張競馳看了看我,他的聲音裏麵帶著些少的疏遠,他說:“我想知道,你昨晚去哪裏了?”


    我抬起眼簾,與他的目光對視著,我說:“昨天晚上11點多,高琳高小姐打給我,說你出車禍了,就在泥崗路那邊。在此之前,我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你沒接,我很著急,很擔心,就就過去了。但是我在路上找了很久,沒找到事發現場,後來路上有人跟著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張競馳已經騰一聲站起來,他朝著我這邊走過來,挨著我坐下來,他的唇隨即湊過來,瘋狂地一把將我吻住。


    我所有接下來要說的話,全部被他的吻狠狠地封住了。


    這個吻,比任何時候都要粗暴一千倍,沒有任何一絲溫情。


    在親吻之間,張競馳很是粗暴地扯掉了我的褲子,我伸手想要把褲子拉上去,手卻被他一把抓住按在沙發上,我身上的衣服也很快被他除去,他的手絲毫不客氣地在我的下身遊弋著,他的動作太粗暴了,我被他弄得很痛,我終於是委屈得忍不住,我的眼眶紅了,我說:“張競馳你放開我。”


    可是他就跟沒聽到似的,不斷地進攻。


    當內心的疼痛超過了身體上麵的痛帶來的折磨,我終於下狠手一把推開了他,我吼他:“我說了,我讓你放開我!我讓你大爺的放開我!”


    由於慣性,張競馳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而我急急拿過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一邊套一邊忍不住哭了。


    我才知道原來我變得那麽愛哭了。


    我第一次感覺到了,他不愛我。


    他並不愛我。


    所有我以為他深深地愛上我的感覺,全是錯覺,全是幻像。


    因為擔心他,我跑出去,被人下了藥,還是得徐誌勇去幫忙我才逃過一劫,我醒來第一件事不是關心自己到底怎麽了,我而是關心他到底怎麽了。我淋得那麽狼狽地迴家,他竟然連一句問都沒有,就妄圖那麽粗暴地想跟我發生關係。


    在他張競馳的心裏麵,我是什麽?


    等到我完完整整地套好衣服,我有些迷惘地掃了一眼這個被我住了半年卻依然覺得自己格格不入的房子,我最終還是將目光轉移到了張競馳的身上,我就這樣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地問:“張競馳,我們是不是到了要分手的時候了?”


    跟之前眼睛亮晶晶的不一樣,張競馳目光渙散地掃了我一眼,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沒說話。


    我伸手擦了擦自己還在肆意奔騰的眼淚,我說:“昨天在醫院,我跟我朋友遇到你了,醫生跟你說的那些話,我全聽見了。”


    張競馳的眉頭蹙了起來,他盯著我半響才說:“繼續。”


    我倔強地迎著他的目光,我說:“後來邱佳玲也找我了,她告訴我了..。”


    我的話還沒說完,隨即被張競馳打斷,他的眉頭更濃說:“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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