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恭恭敬敬的語氣,但是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硬,張競馳慢騰騰地說:“阿姨,我今天是帶著誠意來到你家的。你想要十萬聘禮我隻會給你多,而不會少。但是有些話我要放在這裏,我不會再去追究你們以前對李橙怎麽樣,但是我希望你們不要再用一些她沒有做過的錯事來對她進行道德綁架。在我的心裏麵,李橙是我的珍寶,我不會允許任何人用任何的方式去踐踏我的珍寶,不管是行動上的還是語言上的。”


    張競馳的話音剛落,黃日梅的臉色瞬間沉下來,她很快將李大軍拿給她看的酒重重頓在茶幾上,冷冷地說:“別以為你帶了些東西過來,就可以在我家對我指手畫腳了,我怎麽的也是你長輩!我要怎麽對我家二妹,是我的事,她是我生的,我想怎麽對她就怎麽對她,你管不著!”


    絲毫不介意我媽一下子降到冰點的態度,張競馳從兜裏麵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茶幾上,他淡淡地說:“這張卡裏麵有十五萬,當是我給阿姨的見麵禮,等我跟李橙領了證之後,我會再給阿姨匯一筆錢過來。”


    又掏出他的名片放在銀行卡上麵,張競馳繼續淡淡地說:“這是我的電話,以後阿姨有什麽困難,打給我就好,我會努力幫忙阿姨解決困難的。”


    黃日梅的臉色還是不好看,但是李大軍隨即打圓場,他拿起那張銀行卡直接套近乎說:“妹夫真是太客氣了,帶了那麽多禮物來,還準備好了禮金。我媽也是緊張二妹的婚事,一言不合就溝通到合為止,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說完了一堆的廢話,李大軍話鋒一轉問:“妹夫,這銀行卡的密碼是多少?”


    張競馳緊緊握著我的手,他慢騰騰地說:“李橙的生日。”


    一下子喜上眉梢,李大軍破天荒對我熱情地說:“二妹,等下你帶妹夫出去逛逛遂溪,中午迴家來吃飯,哥親自下廚給你們燒幾個好菜。”


    張競馳卻牽著我騰一聲站起來說:“不了,我們下午還有點事,下午我會過來拿戶口本。”


    我張了張嘴還想說話,張競馳又是說:“那阿姨,我們就先走了。”


    黃日梅穩穩坐在那裏,哼了一聲之後說:“等我去查過銀行卡,上麵確實有那麽多錢,我才會叫我老伴迴來給你拿戶口本,最快也要明天才能給你,別以為我好蒙。”


    我另外一邊手捏成一團,鼻子忽然有些發酸。


    拉了拉張競馳一把,我說:“媽,我走了。”


    黃日梅隨即站起來,自顧自地走進臥室裏麵,“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倒是李大軍,他熱情地把我們送到車上,在張競馳倒車的時候,他還站在馬路邊幫忙指揮,等到張競馳把車完全倒出來了,他還彎腰趴過來衝著張競馳笑說:“妹夫,你慢走。”


    張競馳朝著他示意了一下,發動車子開車了。


    車飛馳的時候,我一直朝著車窗外看去,遂溪這座承載了我十幾年生活軌跡的小小縣城越發的蒼老,所有熟悉的景物在我的眼裏麵模糊成了一片,那些被我走過無數次的大小路上行人行色匆匆,我越看越覺得陌生。


    到了紅綠燈那裏,張競馳的手忽然覆上我的手,他看了看我,沒說話。


    最後,他直接把車開到了鬆源酒店的停車場。


    等到我們把行李拎上去關上門之後,張競馳忽然一把抱住我,他的下巴擱在我的肩上,好一陣他才說:“李橙,對不起。”


    我愣在那裏,我不懂他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等我的心情從剛才受到的冷遇裏麵緩和了一點,我想到他剛才一下子就給了我家裏十五萬,我的心情又變得複雜起來,我把頭埋在那裏,好一陣才幽幽地說:“你幹嘛給我家裏那麽多錢,在我家裏人的心裏麵,我值不了那麽多錢。”


    手攀附在我的腰上,張競馳將我扣他懷裏麵扣,他將我緊緊禁錮住,半響他才說:“我剛開始確實是很想客客氣氣跟你家裏人談的,但是我受不了他們當著你的麵,來討論你值多少禮金。你家裏人可以把你當成商品去估價,但是你不能這樣子。在我的心裏麵,你比什麽都貴。我以為我可以無所不能,我以為我可以解開你和你家裏人的隔閡,我以為我帶你迴家看看,你可以開心一點。但是事實證明我錯了,其實我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改變不了,我反而把關係鬧得更僵了。”


    張競馳的語氣裏麵有太多的懊惱和挫敗,這是我之前很少在他身上聽到的。


    我心裏麵還堵得慌,卻也想到張競馳開了一個晚上的車,他現在肯定是累到極點了,他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一下。


    於是我輕輕掙脫他的懷抱,我故作輕鬆地說:“不關你的事,我家裏人就那樣子的,我沒事啦,你一個晚上沒睡,你先去睡一陣。”


    張競馳卻不肯,他說:“我去睡了你一個人多無聊。”


    我遲疑了一下說:“我陪你躺著。”


    一整晚沒合眼,張競馳確實是困了,他躺下去沒多久,我就聽到了他均勻的鼻鼾聲,而我睡不著,也不想一個人出去走,就拿著手機靠在床頭上玩遊戲。


    九點多的時候,張競馳的手機忽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我拿過來掃了一眼,來電人被張競馳備注的是,羅米慧新號碼。


    我掃了一眼正睡得安穩的張競馳,真不忍心把他吵醒,但是又擔心公司有急事找他,於是我輕輕推了他一把說:“張競馳,羅米慧找你。”


    估計是太累了,張競馳睡得很沉,我連連推了他幾次,他都是嘟噥著翻個身繼續睡。


    電話一下子被掛斷了。


    很快,羅米慧發了一條短信過來。


    言簡意賅,惹得我的頭皮一陣發麻。


    她說:“競馳,看到請立刻打我電話,出事了。”


    我一下子緊張起來,重重地推了張競馳,並且急急地叫他說:“張競馳,你起來。“


    被我這樣一推以及瞎嚷嚷,張競馳這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很是疑惑地看著我含糊地問:“怎麽了?“


    我把他的手機塞到他的手裏說:“羅米慧找你!你快看短信!”


    與我的焦慮不同,張競馳噢了一聲,他慢騰騰地半坐起來,劃開手機掃了短信一眼,然後他波瀾不驚地示意我不要擔心,他接著去陽台那邊打電話去了。


    沒過多久,張競馳迴來了。


    他的臉色不是很好,我實在過於擔心,隻得小心翼翼地問:“出了什麽事嗎?”


    伸手過來撫弄了一下我的頭發,張競馳淡淡地說:“小事一樁。但是我要抓緊時間迴去處理,明天我們拿到戶口本,就要先迴去深圳了。等我下次有空,再帶你迴來遂溪玩。”


    就算他的語氣再淡,我也能感覺到這次不是什麽小事,我皺著眉頭想了想才說:“不然我們現在馬上就迴去深圳處理問題?至於戶口本,到時候我叫李大軍發順豐給我。”


    張競馳還有些執拗,但是我卻直覺這次的事很是麻煩,我一秒鍾也不想他耽擱,就抓著他的手臂不斷地勸說。


    拗不過我,張競馳總算是同意了。


    等我們迴到公司,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在平時這個時候,公司不過是有些設計部和打樣的同事在加班,隻會開一半的燈。但是今天卻燈火通明。


    一見到我們進門,羅米慧隨即迎上來,她瞥了我一眼,然後湊到張競馳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與羅米慧的略帶焦慮不同,張競馳一臉的波瀾不驚,他迴過身來淡定地說:“李橙,我今晚可能會忙得比較晚,我先找個同事送你迴家。”


    不知道他這邊到底出了什麽事,我的內心兵荒馬亂,我不想成為他的麻煩,於是我不再多問,我裝作若無其事地說:“現在還早,我自己坐地鐵迴去就好,你忙你的,我那麽大個人了,我認路呢。”


    張競馳稍微遲疑了一下,我推搡了他一把裝作輕鬆的樣子說:“去去去,我知道怎麽迴家。”


    就在這時,站在一旁的羅米慧說:“這樣吧,競馳你去忙你的,我幫你把李橙給兜迴去,我保證把她安全送到家。”


    張競馳是真的和羅米慧熟到了不需要客氣的地步,他不再客套,而是叮囑我早點睡什麽的,就搭電梯不知道上了幾樓。


    這半年來,因為我調上去當徐誌勇的跑腿,我跟羅米慧接觸得比較少,而因為我跟張競馳在一起的事,她好像挺不爽我的,每一次在沒有張競馳在我身邊的情況下,她對我總是黑著臉。


    為了避免尷尬,等到張競馳走了之後,我主動說:“羅總監,我坐地鐵走就好。”


    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羅米慧不冷不熱地說:“嗬嗬,你的心可真大。自己的男朋友出了事,你現在迴家還呆得住。”


    我愣了一下。


    我迴家肯定也是坐立不安的,但是我不想留在這裏問東問西,給張競馳招惹更多的煩惱。


    但是我跟羅米慧還沒熟到能袒露內心想法的那種地步,於是我抿著嘴不作聲。


    又是瞥了我一眼,羅米慧從她拎著的手提包裏麵翻出鑰匙,她往前走了兩步才款款迴過頭來冷不丁地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跟陳亮很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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