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個踏雪尋梅歸來的人剛迴到家小寧就孩子似地嚷嚷道:“媽,快點給夏濤找條褲子,他掉冰窟窿裏了!”


    阿姨慌慌張張地走出來問:“怎麽了,怎麽了夏濤,我給你拿條你叔叔的褲子等下趕緊換上啊,怎麽搞的嗎?說不讓你們去你們就是不聽話,這樣的天兒去什麽河邊啊?”


    麵對阿姨的喋喋不休夏濤傻嗬嗬地笑道:“不用麻煩了阿姨,我們等下就迴去了!”


    阿姨說:“哎,都這樣了你怎麽還不聽話,那腳上濕漉漉的你很舒服啊?你這孩子!”


    夏濤堅持道:“真的不用麻煩了阿姨,我們現在就迴去了,再說,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掉水裏算什麽啊?大冬天在洛河裏冬泳的人多了去了,人不都沒事兒嘛!”


    這樣一說阿姨才放下心來說:“那你們就趕緊迴家吧,我就不留你們了,有空了還過來玩兒!”


    王麗麗提了包擁抱了一下小寧沒有正行地說:“媳婦兒,我們走了啊!”


    小寧用拳頭惡狠狠地錘了一下麗麗,麗麗更加得寸進尺地用手邪惡地撫摸了一下小寧的下巴,小寧罵道:“你快滾吧!不知廉恥的小妖精!”


    王麗麗當著阿姨的麵豪放地笑了起來,然後又轉頭對我說:“周宇,我們走了啊!”


    我開玩笑地說:“你快走吧,你囉嗦下去我濤哥都快凍成僵屍了!”


    夏濤這才和王麗麗出了門鑽進汽車就離開了。


    夏濤走後忽然覺得氣氛一下冷下來許多,王麗麗在這兒時候雖然都是嘰嘰喳喳讓人不得安寧的但是特別有氣氛,麗麗她們一走,我也瞬間不知道該幹嗎了,愣了幾秒我說:“那個,小寧,我也要迴去了!”


    阿姨說:“周宇,你現在走幹什麽啊?沒事兒就在這裏玩兒吧,免得小寧沒人說話也悶得慌!”


    我看了下小寧,小寧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獨自上樓朝自己房間走去,我說:“我還是走吧,我還有點事兒!”


    小寧快走到她房間的時候又迴頭對我說:“快上來,我有事兒要交代!”


    我看了下阿姨臉色,阿姨說:“那你就快上去吧!”


    我屁顛屁顛兒地跟著小寧上了樓,小寧走進房間後冷冰冰地說:“關門!”


    我很乖巧地關上了門,小寧問:“你過年什麽時候迴家?”


    我想了想說:“沒準兒,過兩天就迴吧!”


    小寧又問:“豔妮考試完了沒?”


    我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她問話的跳躍性也太大了點吧?我實在想不通這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麽關係,我說:“她,今天下午應該就考試完了吧!”


    小寧說:“打她電話,讓她晚上過來吃飯,你也別走!”


    我支支吾吾地說:“那個,什麽吧,她,現在不接我電話!”


    小寧點頭若有所思地說:“好,明白了,我來請!”


    我說:“那你別提我也在,我怕她聽說我也在就不來了!”


    小寧說:“好的!”


    然後小寧給豔妮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聽,我說:“可能還沒考試完吧,她考試都不帶手機的,要不你發條信息吧!”


    小寧照做,才發出去五分鍾豔妮就迴電話過來,小寧說:“小丫頭,考試完了沒?”


    豔妮驚喜地說:“小寧姐,你找我嗎?考試完了啊!”


    我從電話裏聽出豔妮的語氣依然是那麽歡快才放心下來。


    小寧說:“是的啊,考試完了晚上就來我家吃飯吧,我爸媽家,順便再來領賞!”


    豔妮嘻嘻笑道:“好啊,我收拾一下這就過去!什麽獎賞呢?”


    小寧說:“來了就知道!”


    不久後我隔著窗戶看到了小寧已經到了小寧家樓下,阿姨聽見豔妮的聲音迅速下樓去了大門口開門,隻見豔妮那個小丫頭一個人站在風雪裏,沒有撐傘,輕盈的雪花一片片落下來已經在她烏黑的頭發上落了薄薄的一層,黑白對立顯得那麽鮮明,豔妮的小臉凍得紅撲撲像個熟透了的紅蘋果讓人心生愛憐,豔妮卻是笑容燦爛儼如冰雪中一枝怒放的臘梅花,阿姨美滋滋地說:“你這丫頭,總是這麽火急火燎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啊,快進來,你看你這孩子來也不打把傘,身上到處都是雪,我給你拍拍!”


    豔妮一閃身走進房間任由阿姨拍打著自己的小身板天真無邪地笑了笑說:“沒事兒,阿姨你不用幫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小寧姐呢?”


    阿姨一連串的幾個動作把她身上的雪認真拍打幹淨後才說:“你小寧姐在樓上房間休息呢!”


    沒等阿姨說完豔妮就撒開腿直接上了樓,我聽見豔妮和阿姨在樓下的對話就過來開門,門開的那一刻,我倆幾乎撞了一個滿懷,我專注地看著她,含情脈脈,她也吃驚地看著我,臉上笑容消失殆盡,眼神有點驚恐,煙雨欲來,風雲突變,她膽怯地身子向後微微退了一下。


    我說:“幹嗎?怕我吃了你啊,快進來吧!”


    她沒有說話,委屈得小嘴緊繃,轉身就準備下樓,小寧叫了一聲:“豔妮妹妹!”


    豔妮這才止住了腳步,迴眸乖巧地看著小寧應了一聲:“誒!”然後轉身錯開我大大咧咧地走進了房間。


    小寧明知故問地說:“你幹什麽去啊?還沒上來就要走了嗎?”


    豔妮支支吾吾地說:“我……”


    小寧緊緊挽住小寧的胳膊說:“來吧,坐下來陪姐聊聊天,好悶啊,你都不來看看我!”


    豔妮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我人畜無害地朝她微微笑,笑意中有些得意。


    她依舊朝我冷漠地看了一眼,然後跟著小寧坐在沙發上說:“我是想來看你,但是要考試啊,剛考試完,我就過來了!”


    小寧緊握著豔妮的小手笑道:“看你的小手這麽冰,周宇去樓下找我媽要一杯熱咖啡!”


    我說好,我知道小寧是故意想把我支開,我就去了樓去泡咖啡,為了多給她們點時間,我慢吞吞地下來,慢吞吞地對阿姨講話,我在阿姨的指導下開始親自泡咖啡,邊泡咖啡邊和阿姨聊天。


    房間裏小寧對豔妮說:“聽某人說你不理他了有沒有?怎麽迴事兒能給姐姐說說嗎?我沒有問他,就想問你,當然如果你不想說姐姐也不勉強!”


    豔妮看了一下房門,門關得很嚴實,然後看小寧一副專注的表情聆聽著,幾次欲言又止,這件事情對於她來說真的是難以啟齒,自己到底該怎麽去給小寧姐姐講?


    小寧用力抱住豔妮瘦弱的肩膀用手輕輕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臂,鼓勵她道:“沒事兒,你說出來吧,說不定姐姐還可以幫你!”


    豔妮最終還是說:“小寧姐,我可以不講嗎?”


    小寧看了一眼可憐兮兮的豔妮,心裏長歎一口氣,一定是周宇做了什麽對不起豔妮的事兒才讓妹妹這麽難以啟齒,於是就安慰道:好了,不說了,我們說點開心的吧?該放假了吧?


    說到放假迴家,豔妮本來黯淡無光的眼神的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這是她自己第一次離開家這麽久,上高中時雖然是寄宿製的學校卻也每周幾乎都能迴家一趟,時間最長也就是一個多月不迴家,直到現在上了大學她才深刻體會到與家人分開後的那種孤寂感,第一次嚐到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感覺,雖然大學校園裏這些可愛的同學相處的也勝似親人,但是永遠替代不了家人,缺少的就是那種爸媽家人的疼愛,想家,想爺爺,想自己那個農家小院,想院子裏的大槐樹,想大樹下麵的趴在地上眯著眼睛睡覺的小白。


    豔妮這才重重地點了點頭說:“嗯,考試完了明天就可以離校了,小寧姐,我有點想家了!”


    小寧看了一眼乖巧聽話的豔妮,她那眼神顯得那般幹淨幽深,純淨得像個孩子似的情不自禁地把她抱得更緊了呢喃地說:“傻丫頭,姐姐的家就是你的家,這裏不就是你的家嘛,你可以隨時迴來!”


    豔妮像隻受傷的小獸般呢喃地說:“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想爸爸媽媽!”


    小寧安慰說:“好了,丫頭不哭了,你真沒出息,你才離開家多久啊,哭得像淚人兒一樣,難看死了,趕緊擦幹眼淚!”說著遞給她兩張麵巾紙。


    豔妮也自知自己是有些嬌氣,可是流淚也並不全是因為想家而是第一次嚐到那種揮之不去的孤獨感和受到傷害後的委屈感,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靠在媽媽的懷裏把經曆的這些事兒講給她聽,讓媽媽溫暖的懷抱來撫慰下自己受傷的心靈,眼前這個剛認識的姐姐在某種程度上接近了媽媽的角色,慈祥賢惠比阿姨都像一個母親,所以一時沒忍住,淚珠兒撲簌就滾出了眼眶。


    我到門口時故意像飯館裏夥計那樣大聲地喊了一聲:“咖啡來嘍!”


    我一隻手端著咖啡杯小心翼翼地走進去房間的時候豔妮才從小寧懷裏掙脫出來慌亂地用手背揉著哭紅腫的眼睛,我很輕聲地說:“咖啡來了,小姐,你還是先喝一口再哭吧!”


    若是往常豔妮肯定會被我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幽默段子逗笑,因為她的笑點總是那麽低,可是這次她居然冷冷的看著我,眼神裏滿含殺氣和怨氣,我本來還想繼續瞎貧但是覺得這樣會很不合時宜也就把咖啡放在桌子上等候她的發落,小寧沒好氣地罵道:“小子,又惹我豔妮妹妹生氣啊!趕緊道個歉!”


    我很誠懇地說:“對不起!”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心裏發虛,因為我還不清楚豔妮到底有沒有把我們之間的事兒告訴給小寧,如果這話小寧已經知道,那我的形象在小寧的心目裏也會大打折扣,但是不管如何這件事還是我們自己解決的好,我就哄豔妮道:“對不起了,你先不要生氣了,迴頭我再給你解釋,先說說,你考試得怎麽樣?”


    豔妮別過頭還是不理我,小寧說:“好了,咱不和這混蛋說話,不管你考試得怎麽樣,姐姐都會滿足你一個小小的願望,你說吧,你想要什麽?姐盡量都滿足你!”


    豔妮眼神一下變得明亮起來膽怯地說:“真的嗎?”


    小寧忽閃了幾下眼睛說道:“of course,sure!”


    豔妮得到確定的迴答後才小小地興奮說:“真的嗎?那太好了,你讓我好好想想啊!”


    小寧又鄭重地點點頭重複了一句:“好的,我隻有你這麽一個可愛的小妹妹,你提什麽要求我都應該滿足你!”頓了一下又補充道隻要是姐姐能做到的一定都答應你,力所不能及的我也盡量去做!因為她不清楚眼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會提出什麽令她防不勝防的要求。


    豔妮這才說道:“那我說了啊,我想讓你開車送我迴我家!”


    小寧這才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就這個啊?簡單啊!”說過之後才覺得這對自己來說也是一件難以完成的事情,若是前些天前她這一個小小的心願對自己來說一點兒沒問題,可是開車出了這事兒以後自己還沒完全康複,再加上出了這事兒後爸爸媽媽肯定不會再讓自己開車走那麽遠的路就為難地說:“這個…”


    我看到小寧的難處就說道:“豔妮,你沒看見你小寧姐的身體還沒康複啊,她現在還不能開車,你怎麽那麽不懂事兒呢!”


    豔妮睜大眼睛看了一下略顯憔悴的小寧又看了下我手臂上纏著的繃帶才像犯了大錯一樣緊張地說:“對不起,小寧姐,我開玩笑的啦,放假後我爸爸會來接我的!我,我就是想讓你去我家玩兒”。


    小寧忽然有些莫名地感動鼻子裏有些酸酸地說道:“沒事兒,這完全沒問題,不過你先留在洛陽玩兒兩天,等我爸閑下來我們一家人開車去你家好不好?”


    豔妮欣喜道:“好,那再好不過了,我們村裏特別好玩兒,我給你介紹下我村裏的幾個好朋友,小黑還有大樹爺爺”。


    小寧不解地看著豔妮,我趕緊解釋道:“是這樣的,小黑是條看門狗,大樹爺爺就是一個古老的樹,豔妮說她能聽得懂人的話!”


    小寧這才領悟過來,豔妮是那種純潔至極的小女孩,她有她的童話世界,她的世界裏沒有那麽多的欺騙和客套,她的純潔顯然不適應這個汙濁的社會,她純潔得就像活在淤泥裏的蓮藕,小寧想到這裏不自然地和自己比較了一番。


    自己在這個虛偽的世界裏活得有聲有色做得遊刃有餘,除了良好的運氣之外還有就是一些管理手段,說好聽點叫做管理,說難聽點就是哄人的藝術,公司要盈利就得最大限度地榨取員工的剩餘價值,包括和客戶的分毫必爭,這是一個管理人應該做的,這也是保持公司堅強走下去的先決條件,忽然覺得已經和那份純真漸行漸遠,她真希望豔妮的那麽純真能永遠延續下去。


    我也猛然間突然很想那個令我魂牽夢縈的小村莊,盡管那裏沒山沒水風景也是一般,可是那裏承載了我們太多的美好迴憶,也是我和豔妮最初相識的地方,那已經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地方,而是我生命長河裏一個特定的標誌,村裏人的憨厚和淳樸都深深烙印在我的心裏,我對豔妮說:“我也好懷念你們村啊,有機會我也一定會去看看!”


    豔妮肯定也是聽到了我說的話但是一點兒都沒理我,完全忽視我的存在把我當透明人一般,我知道她還是不肯原諒我。


    小寧接過我的話茬頗感興趣地問:“村裏麵真的那麽好玩兒嗎?看來我一定要過去看看了,去鄉村過一個不一樣的新年!”


    豔妮有點興奮地說:“好呀,我們村裏麵過年到處都很熱鬧,年味兒特別濃,大家聚在一起扭秧歌,逛廟會,小寧姐跟我去我家吧!”


    小寧也開始為這個主意開始叫好說道:“好,等我家人齊了和我爸媽商量一下!順便再把我爺爺也忽悠過去!”


    我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地說:“我也要去!”


    豔妮還是隻顧和小寧相互笑著沒空搭理我,我徹底無語了。


    窗外的雪依舊下得紛紛揚揚,豔妮走到陽台上靜靜地趴在窗台上觀望著那一望無際的純白,下雪真好,所有肮髒的角落都被這種純白覆蓋住了,豔妮以前曾經對我說過她特別喜歡下雪天,她喜歡下雪中那個潔白的童話世界,她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電話那端傳來一個很慈祥柔和的聲音。


    豔妮對著話筒說:“媽,是我,我是妮妮,我考試完了,明天就放假了”。


    阿姨說:“那我讓你爸爸明天開車去學校接你!”


    豔妮撒嬌地說:“不用,那麽麻煩幹嘛?我可以坐火車迴家啊,我長這麽大還從沒坐過火車呢!別的同學上學都是坐火車的就我一個人沒坐過!”


    阿姨不放心地說:“火車上人多,擁擠還不安全,有騙子!你一個人坐火車我怎麽能放心呢!”


    豔妮打斷阿姨的話:“好了,媽媽,我已經長大了,我什麽事情都能做了,你不用還把我當孩子一樣看待,對了,我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小寧姐說了,過年的時候迴去咱家,迴去我們家過年啊!”


    阿姨說:“那挺好的啊,早就聽你爺爺說過小寧就是還沒見過人呢,那你說什麽一定把她給我弄迴來啊!”


    豔妮差點兒笑岔了氣對小寧說:“小寧姐,我媽說讓我把你綁架過去,你和我媽說兩句?”


    小寧接過電話有禮貌地說:“喂,阿姨好!”


    阿姨有點小激動地說:“呀,是小寧啊,你和豔妮在一塊兒啊?”


    小寧說:“是啊,阿姨,剛才聽豔妮說你們家那挺好玩兒,就想著過年沒啥事兒過去看看!”


    阿姨嗬嗬笑說:“那我就拍手熱烈歡迎了,聽豔妮說你在洛陽平時對她都挺照顧,那她就麻煩你了!”


    小寧說:“不麻煩,豔妮在學校很乖啊,還經常來我家找我玩兒,現在正在我家和我聊天呢!還有啊,阿姨,我偷偷告訴你,豔妮在學校可受男孩子歡迎了……”


    豔妮奪過電話憤怒地看著小寧的臉裝作惡狠狠地說:“小寧姐,你又說我壞話!”


    小寧咯咯笑道:“好了,不說了,你和你媽聊聊吧!”


    豔妮又奪過電話,阿姨質問似地說:“妮妮,你和周宇是怎麽迴事兒啊?聽你爸說你們倆還…”


    豔妮用餘光掃了一下旁邊的我咂巴了下嘴唇,我裝作沒有聽見十分無辜地看著她,那架勢一定是十分白癡,她不耐煩地對著話筒說:“好了,媽,我們之間什麽事兒也沒有,我迴家再給你講啊,對了,媽,洛陽這裏下雪了,咱家裏下雪了嗎?”


    阿姨也不再追問就叮囑道:“下雪了你可要穿厚點啊,別再給凍著了,就你那單薄的小身板可不能抗冷了,家裏也下了點兒雪,你弟弟豔坤正和幾個小孩兒在院子裏打雪仗呢!”


    豔妮眼神裏露出無限的向往說:“那好吧,再過兩天我也會迴家的,我好想家,好想你……”


    阿姨嗬嗬笑道:“傻孩子,還是有媽的孩子像塊寶吧?”


    豔妮最後來了句:“媽,我現在像根兒草,我想你了!”


    阿姨也是第一次和女兒分開這麽長時間,沒有她在身邊有時候真的還有點不適應,聽女兒這麽一說頓時也是熱淚盈眶呢喃地說了句:“好了,你這姑娘都快把媽說哭了,那你放假就趕緊迴家吧!”


    豔妮乖巧地說,好了,知道啦!


    掛掉電話,小寧用手溫暖地撫摸了下豔妮的腦袋說:“怎麽了?小丫頭,想家了啊?”


    豔妮撇著嘴一副很受委屈的樣子重重地點點頭說:“嗯!”


    小寧安慰說:“好了啦,這裏也是你的家啊,晚上你想吃什麽?我讓霞姨買點你愛吃的菜!”


    豔妮說:“我什麽都吃,隨便買就行了,我從來不挑食的!”


    小寧說:“那行,你們先坐一會兒,我下樓讓霞姨準備下!”說完就離開了房間,房間裏就隻剩下我和豔妮,我估計著小寧是故意找個機會開溜從而給我們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我看了一眼豔妮不知道該說什麽,她也還是不準備理我,一個人打開電腦玩起了智障者的偷菜遊戲。


    我說:“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不理我了?”


    她朝我翻臉一個白眼沒有說話依舊很投入地跑去好友空間偷別人的菜,我說:“是不是那天晚上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兒,我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整個腦袋都是蒙蒙的,我做錯了什麽事兒希望你能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次行嗎?”


    豔妮輕蔑地看了一眼瀕臨崩潰邊緣的我,此刻她是那麽居高臨下,我就好像是隻她手下的號子,然後她終於這幾天來對我說了第一句話:“自己想去!”


    我嬉皮笑臉地說:“我真的想不起來,要不你給提示下?”


    豔妮的平靜的心又被我氣得快要暴跳起來,我可以看到眼光中都竄出憤怒的火焰,然後又很平靜地說:“好了,這件事兒我不想再提了,到此為止吧!”


    我開心地說:“那就是你肯原諒我了?”


    豔妮對我嗤鼻一笑道:“哼!”我突然間覺得豔妮變了很多,以前就是那種單純加白癡,現在這麽輕輕擠出的一個語氣助詞就讓我內心深處翻江倒海,我不明白這個‘哼’字的具體含義到底是什麽?


    以前她生我氣了我一兩個動作就能讓她破涕為笑,現在我卻用盡渾身解數都不能化解我們之間的矛盾,是我的搞笑天賦正在退步還是她的笑點正在提高?亦或她對我的甜言蜜語產生了一種抗性免疫力,總而言之她的一顰一笑都讓我步步驚心


    我十分受挫地輕歎了一口氣,泄氣地坐在床沿上低著頭說道:“豔妮,不管你原不原諒我今天都要告訴你,我真的不能離開你,這幾天你不理我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難受嗎?你現在已經熔化成我生命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了,是,以前是李猛提醒過我,說你還小,說我們在一起不合適,讓我遠離你,讓我不要打擾你,但是,我覺得這和年齡沒有任何關係,我隻有和你在一起才會感覺到特別放鬆,特別安心,特別溫馨,是你讓我知道了什麽才叫愛,跟你在一起讓我覺得我還是那麽年輕,我真的好想就這樣照顧你,疼你,你不知道這些天你都不理我有多寢食難安,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但是我隱約感覺到和齊飛有點關係!”


    豔妮一聽到齊飛的名字身子輕微地戰栗了下然後警惕地看了一眼門口說道:“請你不要再說了!”


    我幾乎是咆哮教主馬景濤附體大聲吼道:“不!你讓我說,我不說出來憋在心裏難受!”


    豔妮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好像被我強大的氣場震撼了竟然一言不發地聆聽著我的咆哮。


    我接著說:“齊飛,那也是你的好姐姐,不是嗎?我和她現在已經沒有可能了,她去加拿大了,估計再也不會迴國了,我們之間的事兒你也清楚,不就是以前那些事兒嗎?我既然說過了我就能向你保證,我們以後不會再有聯係,可是你也要憐惜一些她,你知道她一個人被迫背井離鄉心裏是什麽滋味兒嗎?我對她的愛已經變成了親人之間的那種親情,那種坦坦蕩蕩的疼愛,我覺得你應該能夠理解,但是我對你就不一樣,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嗬護你,總怕有一天會不小心失去你,我對你的良苦用心你一點都不用懷疑,我對你是全心全意的,這麽說吧,豔妮,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會為了你背叛全世界……”


    豔妮依舊裝作不為所動地說:“周宇,你別這麽鬼哭狼嚎地發神經,你小聲點,這是在小寧姐家!”


    我蠻橫不講理地說:“誰家我也不怕,我就是要說!”


    豔妮有些生氣地說:“周宇,你成熟一點行不行?你怎麽還比我幼稚啊?你現在應該是有擔當的男人,而不是這般耍無賴,我今天老實跟你說了吧,我喜歡成熟一點的男人,像我爸那樣事業有成的人,所以,你現在的任務不是用花言巧語討好我,而是先讓你自己事業有成,明白?”說完她挑釁地看著我。


    我被豔妮的那種成熟蛻變徹底震撼了,愣在那裏不知所措,這還是以前我認識的那個單純的不經世事的小女孩嗎?


    豔妮也強忍住沒有讓眼淚流淌出來提了包轉身就要出去,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說:“你幹嘛去?”


    豔妮拽了一下胳膊沒有掙脫然後抬頭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說道:“迴學校!”


    我沒有底氣地柔聲說:“豔妮,吃了飯再走吧!”


    豔妮緊繃的嘴唇微微張合了下決絕地說:“放手!”語氣冰冷的比房間外的大雪天還要寒冷百倍,刺入骨髓,我才明白有理不在聲高的道理,我剛才歇斯底裏的吼叫瞬間被這如此簡潔的兩個字pk掉了。


    我們又僵持了幾秒,我覺得再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手就稍微鬆弛了一下。


    豔妮也感覺到我手上的力道稍一用力胳膊從我手裏掙脫開,賭氣似地剜了我一眼然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小寧聽見門響慌亂地迴頭胡亂擦了下眼角的淚然後又假裝剛要敲門的動作微笑地說道:“豔妮,你幹嘛去啊?”


    豔妮也故作鎮定露出一臉虛假的笑說:“小寧姐,我有事兒得馬上要迴學校了,我就不吃飯了,等明兒有空我再來看你,你好好養病哦,等過幾天你康複了去我家過年哦!”


    小寧假裝很驚訝地說:“啊?飯菜都已經在做了,你留下來吃過飯再迴學校吧!”


    豔妮推辭說:“不用麻煩了小寧姐,是室友出了點事兒,我得馬上趕迴去!”


    小寧看豔妮去意已決就說:“那個,豔妮,那我讓我媽開車送送你!”


    豔妮連忙說道:“不用麻煩了,天氣這麽不好,再說也不遠,我打車就行了!”


    小寧還想說話,豔妮已經邁開了腳步下了樓,到樓下客廳喊了一句:“阿姨,我迴學校了啊!”


    阿姨從房間出來說:“豔妮,怎麽就迴去了呢?說好在這兒吃飯的,吃了晚飯再迴去嘛!”


    豔妮委婉說道:“不用了,阿姨,辛苦了,我真有急事兒我就先走了啊,下次我一定吃了飯再走!”


    阿姨知道豔妮的性格也就不再留她,豔妮剛走出大門口我就跟了出來對小寧和阿姨說:“阿姨,小寧我也得迴去了!”


    阿姨說:“哎,哎,周宇,你怎麽也迴去了?吃了飯再走啊!你又不用上班!”


    我感激地說:“謝謝阿姨的熱情款待,您今天辛苦了,不過現在我真的該迴去了!”不容她們說話我也就大步流星走出大門口。


    阿姨不解地呢喃道:“怎麽就都走了呢?剛才不是說在這裏吃飯的嗎?”


    小寧心知肚明然後也故作瀟灑賭氣道:“走就走唄,都走了我們就自己吃!”說完之後就徑直迴了自己房間。


    留下阿姨一個人百思不得其解然後兀自搖搖頭歎道:“這些年輕人啊,都整天在想什麽呢?”


    出了陳董別墅大門,大雪依舊紛紛揚揚下個不停,我看見豔妮在我前麵幾十米遠處快走我就緊跑幾步追上去說:“你等等我啊!”


    豔妮沒有理會我隻顧埋頭走路,我們都沒有打傘,雪花已經在她頭發上落了薄薄的一層,她穿的不算太厚,真有點像白毛女家的喜兒,我環顧左右看了下未見有出租車我就用一隻手笨拙地脫下我的外套為她遮擋風雪,她並不領情用手推開,我說:“你走慢點啊!”


    豔妮像著了魔一樣快速行走,我也隻好無奈地快速跟上。


    正好有輛出租車路過我擺了擺手把車給攔了下來,打開車門讓她上車,她被我擋住去路停留幾秒鍾完全沒有要上車的意思,我著急地說,快上車吧!


    她依舊是無動於衷仰起頭挑釁地看著我,然後從我身邊靈巧地一閃而過繼續走路,我著急地說:“豔妮,快上車啊,外邊雪下那麽大,你傻了啊?”


    她沒有理會繼續大步向前走,一邊的司機不幹了沒好氣地對我說:“你們到底走不走啊?不走我可走了啊!沒工夫給你們耗著!”


    我點頭哈腰地對司機師傅說:“走走走,師傅,對不起啊,您再等下啊!”這樣的冰天雪地裏能打住一輛車確實挺不容易的,我可不願意就這麽錯過機會。


    司機師傅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那好,快點啊,就等你一分鍾,一分鍾後不管你走不走我都要走!”


    我感激地說:“謝謝師傅啊!”然後快速跑了幾步一把拉住豔妮把她抱了起來,豔妮被我的這個舉動嚇傻了,驚惶失措地喊道:“混蛋,你幹嗎?你放我下來!”


    我沒有說話,扛起她迅速走到出租車旁,打開車門把她塞了進去,然後我也上車,的哥師傅在車裏都看得都傻眼了,然後向我投來讚許的目光,我說:“師傅,開車!”


    師傅才迴過神兒來說:“去哪兒?”


    我說:“洛陽理工學院東校區!”


    豔妮賭氣地說:“我不去!”


    司機瞄了我一眼諮詢似地問道:“那我們還去不去啊?”


    我說:“當然去了,師傅您隻管開車就行了!”


    車子剛走幾步司機大哥擔憂地說:“我們這不是綁架吧?”


    我笑著說:“師傅你真逗,我綁架也得綁個漂亮的啊,這是我女朋友,你盡管開車就是!”


    豔妮被我這樣莫名其妙地強行拉到車裏本來就窩著一肚子氣又聽見我這麽奚落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但是她長舒了一口氣讓自己安定下來後悠閑地看著窗外,可見她並沒有生氣。


    路上行車的功夫司機師傅就對我嘮叨開了:“小夥子啊,又惹女朋友生氣了吧?以後可不能這樣啦,要對女孩好一點兒!人家爸爸媽媽養這麽大一個姑娘給了你,容易嗎?”


    我順從地點頭附和道:“說的是,是!”


    司機師傅見我認錯態度誠懇就又批評豔妮道:“小姑娘,你也有不對啊,你看這小夥子多實在啊,認錯態度又好,我也看出來了,這樣的男孩你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啊,他既然知道錯了就算了,你就別一直這麽緊繃著了!笑一個握手言語和嘛!”


    豔妮完全沒空去搭理這個比唐僧還囉唆的司機師傅,我倒是打心眼兒裏感激這個大叔,看人多有愛心啊。


    到了學校西門口我們下車,雪下得小了一點,但是學校兩邊的樹上都掛滿了白絨絨的雪團,特別可愛,大門口停著一輛大巴,有些歸心似箭的同學已經開始坐車迴家了,我一看時間也到了吃飯的點兒就拉著豔妮的胳膊說:“走,我們吃飯去,你想吃什麽呢?盡管獅子大開口吧!哥我今天豁出去了!”


    她沒有理我,然後進了學校大門兒,我有點兒抓狂,我都承認錯誤了,怎麽還不理我?然後質問道:“豔妮,你到底要怎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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