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口茶,君無愁將茶盞放在一側,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顧桐棠:“顧桐棠,你看著朕做什麽?”


    顧依依臉色一白,立即按下顧桐棠的頭:“聖上息怒,家妹自小頑劣不懂禮數,還望聖上不要怪罪。”


    “我有說自己生氣了嗎?妄自揣測聖意該當何罪?”君無愁厲聲嗬斥道。


    顧依依嚇得整個人癱軟在地。


    君無愁看向顧桐棠:“抬起頭。”


    顧桐棠依言抬起頭,和君無愁對視,無悲無喜的眼睛裏藏著一抹打量的光。


    很久沒有人如此大膽地打量自己,君無愁覺得很有意思:“你在看什麽?”


    “我在看你和七王爺有多相像。”


    “嗤——”


    伴隨著激烈的破空聲,君無愁剛剛放在桌上的茶盞飛向了顧桐棠,顧桐棠本能地往旁邊一躲,茶盞從她的臉頰劃過,茶盞速度所帶著的能量將顧桐棠的臉頰劃破,膚如凝脂的臉頰上留下一抹豔麗的紅。


    顧桐棠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迴過頭看著君無愁:“聖上,難道你是知道我暗自比較的結果,所以才會如此憤怒?”


    顧桐棠的眼裏是一片死寂。


    她離開七王爺府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自己還有活著的可能。


    一個帝王,怎能可能容許背叛的存在?


    當她的父兄失敗,她和顧依依都是逆賊餘孽,君無愁怎麽可能給自己留有後患?


    死亡已經注定,顧桐棠便沒有什麽可害怕的了。


    連死都不怕了,她難道還怕疼?還怕惹怒君無愁而小心翼翼?


    在生命的最後,她不想說謊,甚至想將自己的心裏話都說出來。


    君無愁拍桌而起,指著顧桐棠的鼻子怒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顧桐棠抬起頭,和君無愁對視,“我相信你也知道。”


    因為知道,所以動怒。


    君無愁眯眼看著顧桐棠:“你以為你不怕死就可以隨口胡說八道了?”


    顧桐棠仰著頭:“我的父兄謀逆,你不會放過我姐姐,滿門都不在了,我不僅不怕死,我什麽都不怕。”


    顧桐棠的眼神並不銳利,甚至可以說很溫和,帶著平靜赴死的從容。


    和顧桐棠對視了兩秒,君無愁冷笑道:“你說這些話,我會把你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算在君無意的頭上。”


    聽到君無愁的話,顧桐棠平靜如湖的瞳孔裏像是被人投入了石子蕩開一圈又一圈漣漪。


    注意到顧桐棠的眼神波動,君無愁嗤笑了一聲:“現在知道害怕了?”


    顧桐棠低下頭,緊緊咬著嘴唇。


    她以為自己隻是想讓自己活得痛快,卻沒有想過這樣很可能會害了君無意。


    “你喜歡我七弟?”君無愁雖是問著,但心裏有了答案。


    聽到君無愁的話,顧桐棠身體一顫。


    喜歡嗎?


    自然是喜歡的。


    “是,我喜歡七王爺。”顧桐棠十分平靜地給出了肯定的迴答。


    即便這份感情無法親口對君無意說,在臨死之前說出來,她也不算是帶著遺憾離開這人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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