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暮年,心氣遠遠不如年輕時。


    臣子們隻是認為,小郡主蘇瑾熙到了出嫁的年紀,既然她是弘德帝身邊最受寵的孫女,理應要考慮一個好夫家。


    可他們並不知道,弘德帝內心裏真正在擔憂什麽。


    “李懷瑾縱然已經成婚,但他若能在羅天盛會當中奪魁,是一個值得考慮的郡馬人選。”


    弘德帝再次進行叮囑。


    麵前的幾位臣子仍然是不太理解,李懷瑾的境界是很強,可其他武聖天驕也不算太差。


    為何偏偏看中了他?


    弘德帝,自登基以來,向來沒做過什麽措施,種種政令舉措都於天下有益。


    從先帝手中接過江山,在位將近三十年,將大宣皇朝從民生疲敝的狀態,硬生生推進了弘德盛世。


    第一個十年,懲治舊朝權臣,節製皇室藩王,改變大宣皇朝窮兵黷武的狀態。


    第二個十年,又以朝廷大軍巡視全國,馬踏江湖,將“以武犯禁”真正寫入大宣律法,讓武者們不得而肆意為之。


    在這二十年裏,他還做過許許多多利於百姓的好事,種種功績凝聚在一起,除了大宣的開國皇帝與太宗之外,其餘先帝未能及其半分。


    偏偏在第三個十年的開端時,所有人都認為,他能將大宣的國力推向更高的高度時,卻在“立儲”的事情上出現意外。


    雖有長子,但那卻是庶出,沒有繼承江山的資格。


    皇後在弘德二年時,生下昭王過後,患病而死,弘德帝因此悲痛不已,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發誓,此生不再立後!


    那麽,嫡係皇子,就隻有瑞王、康王、景王、昭王四人。


    先前是嫡長子瑞王最具聲勢,雖然沒有被真正立為太子,但他沒有垮台前,向來是他在協助弘德帝處理政務。


    父子二人,將賢、仁、明三字發揮的淋漓盡致。


    偏偏在一年前,弘德帝有天夜裏,召集朝中重臣商議,準備將瑞王正式立為太子。


    重臣們都沒有意見,反而巴不得舉起雙手雙腳支持。


    本以為,這件事情已經板上釘釘了。


    次日正好又是弘德帝的生辰。


    文武百官與諸多皇子送上賀禮,唯獨瑞王送上三根稻穗。


    明眼人看的出來,那是瑞王想告知弘德帝,今年大宣全境豐收,而真正用意是糧產比往年高了三成。


    弘德帝當即露出不悅神色。


    其他三位皇子,以及他們的黨羽乘勢發難,才讓弘德帝認為瑞王獻上的禮物,是認為他是秋天的稻穗,到了該收割的時候了。


    因此,弘德帝震怒,將瑞王一家全部下獄!


    時至今日,有些臣子都很不理解,弘德帝為什麽要這樣做?


    他不應該會這麽昏庸無道。


    從那之後的種種表現來看,還是像以前那般賢明,讓人以為瑞王真是做錯了什麽事。


    這些都是流於表麵上的事跡。


    暗中隱情,怕是隻有弘德帝自己清楚。


    這次通過羅天盛會,想要為小郡主物色一個小夫婿,也沒有讓他人看出端倪。


    等到臣子離開過後,跟隨他二十多年的宦官,端著一碗湯藥走到龍榻旁。


    “陛下,您該喝藥了。”


    弘德帝滿不情願地搖了搖頭,說道:“一年以來,朕喝的藥,比喝的水還要多,病症卻是不見緩解,此藥又有何用!”


    “陛下,此藥乃仙人所賜,對您的病症大有裨益,萬萬不可抗拒。”


    那宦官輕聲說出這句話後。


    弘德帝本想打翻藥碗,但卻鬼使神差地接過藥碗,將當中的湯藥喝的一滴不剩。


    旋即,頓感心神疲憊不已,躺在龍榻上緩緩睡去。


    宦官沒有離開,而是盤坐在床榻前,看著弘德帝身軀的變化。


    一縷縷金色光芒從他身上浮現出來,但卻鑽進了宦官的七竅當中。


    整個過程,隻持續了半個時辰。


    宦官那毫無瑕疵的臉上,還顯現出些許失落。


    這時,弘德帝從睡夢中蘇醒過來,但好似將喝藥前的情況忘得一幹二淨。


    宦官跪坐在地,弘德帝流露出些許和善笑容。


    “小禦子,你帶來的藥效果不錯,朕這一覺醒來,感覺身體都輕鬆不少。”


    “能讓陛下緩解病症就好,奴婢會全力為您尋找良藥。”


    宦官,名為劉禦,司禮監掌印太監,跟隨弘德帝將近四十年。


    弘德帝登基過後,還為了他革除掉“內官不得幹政”的鐵律。


    當時引起了群臣公憤,但事實上劉禦輔助其處理政務,才為弘德帝在朝廷上翦除了不少壓力。


    大宣百姓終歸是能夠受益的。


    所有髒水和臭名聲,一直都是劉禦在擔著,好名聲都在弘德帝頭上。


    不過,他在乎的不是名聲,而是大宣國運!


    伺候著弘德帝下床時,劉禦隨口問道:“陛下,聽說您想為小郡主找個好夫婿?”


    “對,你也幫朕多上上心,小郡主也算你半個徒弟。”弘德帝說。


    “奴婢定會放在心上,就是不知陛下看中了哪一路天驕啊?”


    “聽那些臣子們說,小郡主和一個叫做李懷瑾的武者走得很近,那人好像還是個極品武聖。”


    羅天盛會的參會者,年紀都不會超過二十五歲。


    二十五歲之前,躋身極品武聖,史書上根本就沒有過這樣的例子。


    劉禦也並不相信會有這種人物,弘德帝其實心裏也在存疑。


    “陛下,稍後奴婢處理完司禮監的事情,就替您去會場看一看。”


    “小郡主長期不食人間煙火,要是被外麵那些雞鳴狗盜的東西誆騙了,那可就不太好。”


    “若是那個李懷瑾真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異才,招為夫婿也未嚐不可嘛。”


    弘德帝微微點頭,叮囑道:“那個李懷瑾已經有了道侶,要是人品和德行都還算可以,就用點手段。”


    “無論如何,朕的孫女絕不可給別人做妾,但也必須給她找個能夠護她周全的夫婿!”


    “要是朕哪一天死了,就怕她也會遭到清算。”


    劉禦連忙勸說道:“陛下萬壽無疆,切莫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好了,你先退下吧,朕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呢。”


    “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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