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除非他們敢豁出命來,和我這個所謂的天通境較量生死,否則沒有任何懸念。”


    李懷瑾的偽裝,是建立在生死搏殺之上。


    境界越高的人,越是珍惜生命,誰會為了一口氣而非得死磕呢?


    在這種情況下,李懷瑾想輸都難,因為別人會比他更快認輸。


    唐芷萱略顯無奈,提醒道:“騙騙別人可以,別把自己騙了。”


    “你要時刻記住,你的境界仍然是宗師境!”


    “萬一要是碰到哪個愣頭青,非得和你玩命,到時候豈不是就破綻百出?”


    唐芷萱所說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李懷瑾也想好了應對的方法。


    無論如何,能夠取勝即可,手段上就不必太過講究。


    李懷瑾不想讓唐芷萱太過擔心,幹脆岔開話題。


    “娘子,難得清閑,就別提羅天盛會的事情了,好好陪我逛一逛上京城吧。”


    “好。”


    行走在京城的街麵上,李懷瑾並不感覺到陌生。


    看似是漫無目的,不知不覺間卻來到了一座破敗府邸的門口。


    一陣微風吹過,上方的牌匾搖搖晃晃,好像隨時都會掉落。


    牌匾上赫然篆刻著“劉府”二字。


    李懷瑾的腳步在這裏停了下來,目光中不免顯露出些許悲愴。


    唐芷萱看著他的側臉,問道:“你以前來過嗎?”


    “何止來過,還在這裏住過一些時日呢。”


    李懷瑾邁開步伐走去。


    恰好那張劉府牌匾掉落,被他接在手中。


    看著此物,李懷瑾嘴中呢喃。


    “外公沒迴來,這牌匾重新裝上去,也沒有絲毫意義。”


    唐芷萱麵露詫異,問道:“這是你外公的府邸?”


    “對,也是當初弘德皇帝禦賜的宅子,好在還沒被那些權貴占據,大概是覺得我外公晦氣吧。”


    府中大門的封條與門鎖,早已被歲月風霜蠶食。


    輕輕一推,院內的荒涼景象映入眼簾,雜草都有半人高了。


    走進內堂,陳設家具東倒西歪,到處布滿塵土。


    李懷瑾扶起一張桃木躺椅,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使得那些塵封已久的記憶再度湧入腦海。


    簡單擦拭掉上麵的灰塵後,李懷瑾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吱呀吱呀……


    躺椅搖晃發出的聲音,讓這座荒涼府邸,似乎多了些人氣。


    “娘子,我還記得,當時外公還沒有流放,我和我娘還有李宏盛那個畜生,都跟著外公在這裏生活。”


    “那時候我的應該才五六歲的樣子,外公從朝中迴來,喜歡在這張椅子上躺著,我就經常黏著他。”


    “時過境遷,東西還在,人卻在邊陲之地飽受苦難。”


    李懷瑾微微垂著頭,臉上的神色滿是苦笑與無奈。


    再度看向院中。


    恍惚之間,眼眸蒙上了一層霧氣,那些半人高的雜草消失不見,院中恢複了當初的熱鬧。


    好像能看見幼時的自己,在河邊玩水摔了個滿身泥濘。


    亭亭玉立的娘親正對著一個泥娃子訓斥。


    “娘不是告訴過你嗎,不要去河邊玩水。”


    “你看看你,滿身泥巴!”


    “以後要是再看見你去一次河邊,非得抽死你!”


    自己卻耷拉著腦袋,乖乖接受訓斥。


    外公這時從內堂裏走出來,慈藹的笑聲在耳邊瀠繞。


    “哎呀,小孩子愛玩是天性嘛,以後讓侍女們看著就是。”


    “過陣子等外公閑下來,找些工匠在院子裏給我家懷瑾挖一片湖,以後就在家裏玩。”


    “好不好呀?”


    這些都是十幾年前,在劉府中切實發生過的情形。


    一陣涼風拂過,將李懷瑾的思緒拉了迴來。


    雜草下邊,隱隱還能看見工匠們動工的痕跡。


    隻可惜,沒有多久,外公一家子便因為瑞王下獄遭到牽連。


    當真正迴到這裏,眼眶中的淚水正在不斷打轉。


    身前的唐芷萱看到李懷瑾的失神模樣,心中不免一陣陣抽痛,張開懷抱緩緩把他擁入懷中。


    “懷瑾,我相信你,一定為外公洗刷冤屈,告慰娘親的在天之靈。”


    此刻,唐芷萱格外溫柔,拿出隨身的手帕為李懷瑾擦拭著淚水。


    見他滿眼通紅,也是愈發心疼。


    李懷瑾壓製住那些情緒,緩緩從躺椅上起身,輕握住唐芷萱的手。


    “陪我再多看看吧,也許下次過來,就是得幫外公收拾府邸了。”


    “行啊,我也想多了解一些你小時候的事情。”


    唐芷萱莞爾一笑,陪著李懷瑾走遍了劉府每個角落,還能看到他小時候調皮搗蛋的痕跡。


    譬如,拿著火折子把後院的柴火垛給點了。


    可能是外公沒來得及修補,那麵牆上還是焦黑一片。


    唐芷萱笑著吐槽道:“你小時候還真是調皮!”


    “我小時候可比你文靜多了。”


    “但你起碼知道你父母是誰,我自打記事起就在妙音宗,連父母的相貌都不知道長什麽樣。”


    唐芷萱亦是麵露苦澀。


    許多年來,林滿月曾經試圖尋找過,但每一次都是無疾而終,後來唐芷萱幹脆就把精力都給放在修煉上。


    本來已經淡忘了父母的概念,可與李懷瑾追憶往昔時,心境當中不免多了些悲傷。


    李懷瑾默默將此事記在心裏,柔聲寬慰道:“娘子,現在你還有我,我永遠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嗯!”


    唐芷萱再次展露出一抹笑顏。


    大概隻有在李懷瑾身邊,心情才能稍微舒暢一些。


    二人兜兜轉轉,來到外公以前的書房中,這裏已經是滿地狼藉。


    書櫃傾倒,到處都是紛亂的書籍。


    李懷瑾俯下身子,簡單收拾起來,而唐芷萱也在幫忙。


    “誒?還有一封信!”


    “上麵寫著瑞王府收……”


    聽到這話,李懷瑾瞳孔一震,連忙跟著看了過去。


    唐芷萱也是無意間在一本書籍中發現的。


    信件已經封好,沒有拆開過的痕跡,應該是外公出事前要送給瑞王,但還是沒能來得及。


    李懷瑾二話不說就給拆開了。


    從字跡來看,定是出自外公劉文房的手筆。


    恰恰是這封十幾年前的信件,給李懷瑾提供了一道極為重要的情報!


    信中有一句話,實在不容忽略。


    “聽聞瑾瑜郡主即將五歲生辰,臣略備薄禮,還望殿下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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