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半空。


    李懷瑾又與青瓷有的沒的聊了一會。


    待到初見的興奮勁散去,兩人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


    此刻兩人相擁的姿勢,實在是叫人羞澀。


    尤其是青瓷。


    剛才為了打消某人的疑慮,故意敞開了衣襟。


    當下這種肌膚挨著肌膚的感覺,直令人麵紅耳赤。


    李懷瑾率先起身,伸手扯出麵巾準備重新係在臉上。


    這裏是城主府。


    明裏暗裏肯定會有眼線盯著。


    剛才他也是為了化解青瓷的心結,所以才將臉上的麵巾扯掉。


    而現在想來,這乃是十分冒險的行徑。


    若是叫人發現,他的處境可就十分危險了。


    待到係好了麵巾,李懷瑾就拿著熄燭杖逐一將房間內的蠟燭熄滅。


    “今天你就在這好好睡一覺。”


    “待到明天一早,你就照常做事。”


    “而有我在,那些人也不敢再欺負你。”


    說話間,李懷瑾已然獨身坐在窗前。


    青瓷坐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那個月色下的朦朧身影。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她忽的臉色一紅。


    下一刻。


    她方才紅著臉小聲問道:“您,您不上床睡麽?”


    李懷瑾眸光怔怔的望著窗外,隨口道:“不用管我,你這段時間獨自在城主府,肯定吃了不少苦,也肯定沒睡及個安穩覺,今日你就在床上睡吧,我在這裏一樣可以休息。”


    聞聽此言。


    青瓷的心中也劃過一抹暖意。


    她臉色紅紅的,似乎是在做著思想鬥爭。


    不知過了多久。


    青瓷好像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貝齒忽的緊咬住朱唇。


    她直從床上站起來,光著腳噠噠噠的走到了李懷瑾的身邊。


    “你不困麽?”


    李懷瑾不解的看著她。


    青瓷卻沒說話,而是直接跪在了李懷瑾麵前。


    “你這是做什麽?”


    李懷瑾下意識的站起身,伸手就想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青瓷卻沒有動,扯過李懷瑾的手,用自己的俏臉摩擦著李懷瑾的手背,輕聲呢喃:“從一開始進府的時候,奴婢就知道,奴婢會成為您的人。”


    “夫人也曾對奴婢說過,會叫奴婢永遠跟著少爺……”


    “而奴婢其實也一直都在等待那一天的到來,隻是……隻是……”


    青瓷低下頭,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裙擺,半晌才道:“如今少爺終於迴來了,奴婢希望少爺可以成全奴婢……”


    看她那個模樣。


    李懷瑾也猜到了她的心思。


    她無外乎是怕他再度拋棄她。


    於是便想著用這樣的方式來討好他,與他建立聯係。


    而想到這些。


    李懷瑾也是心頭發酸。


    下一刻。


    他將青瓷從地上拉起來,伸手輕撫了下她的臉蛋:“從今往後,不論走到哪,我都會帶著你,不論發生什麽,我都會護著你。”


    “我無法保證叫你吃好穿好。”


    “但隻要有我一口飯吃,你就一定不會挨餓。”


    青瓷身軀微微一顫,瞪圓美眸,直直的看著他,眼中水光湧動。


    “好了。”


    “別哭了!”


    李懷瑾再度伸手為她拭去淚水,道:“今天流的淚夠多的了,再哭可就真要哭壞眼睛了。”


    “我可不希望到時候跟我浪跡天涯的是個小瞎子!”


    青瓷扁了扁嘴,自己用袖子擦拭了下麵頰。


    而也就在李懷瑾準備重新坐迴去的時候,青瓷卻是伸出雙手抓住了李懷瑾的胳膊。


    “坐椅子睡覺會很累的。”


    “明日您還要去做事,若是休息不好可不成。”


    “這床很大,我們兩個可以睡得下。”


    說完她也不管李懷瑾答不答應,就將李懷瑾往床邊拉。


    李懷瑾拗不過。


    最後也隻好順了她的意。


    主仆二人一裏一外,躺在床上。


    攬著柔若無骨的腰肢,握著嬌軟小手,嗅著熟悉的味道。


    李懷瑾心裏也是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數月來奔波勞苦所造成的疲憊,似乎都一掃而空。


    青瓷臉色羞紅,忽然轉身與李懷瑾麵對麵,聲音低低的問:“少爺,奴婢要開始了,您準備好了麽?”


    李懷瑾不由愣了下。


    剛想問什麽準備好了。


    溫潤的唇就將他的話給堵了迴去。


    那一瞬。


    李懷瑾的身軀都不由緊繃了一下。


    某些經曆造就的陰影也在這一刻縈繞在他的心頭。


    某些痛苦的迴憶也在這一刻瘋狂敲擊著他的心髒。


    而也是在他走神的這一會功夫裏,柔軟好似無骨的人兒已然緩緩貼了上來。


    李懷瑾慌忙將她推開一點,十分認真的問道:“你不後悔麽?”


    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城主府的嫡長子了。


    他是當朝罪人之後,更是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丟了命的人。


    追隨他得不到好處不說,保不齊還會落入一個十分危險的處境之中。


    “奴婢從未後悔!”


    青瓷說完話,便再度俯身吻了下去。


    李懷瑾閉上雙眼。


    已然做好了承受痛苦的準備。


    但這一次。


    他卻並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痛苦。


    隻有萬千溫柔將他裹在其中,讓他好似飄在雲端,又好似潛在水中,滋味妙不可言。


    而後他不自覺地慢慢沉浸在這感覺裏,跟隨著她的節奏在雲端裏翱翔。


    窗外。


    明月高懸。


    清風吹拂柳枝。


    屋內。


    床榻緩緩搖曳聲聲纏綿。


    也不知過了多久。


    床榻的搖曳聲方才停歇下來。


    青瓷吐氣如蘭,低垂眼眉,臉上還有尚且沒有褪下去的紅暈。


    而李懷瑾卻是雙眸怔怔的望著穹頂,好半晌都沒迴過神。


    他並非初經人事。


    但他卻是實打實的第一次感受到,極致的溫柔是種怎樣的滋味。


    而也就在李懷瑾發愣的時候。


    青瓷咬著朱唇,強忍著劇痛跪坐起來,將一塊帕子捧到捧到李懷瑾的麵前。


    李懷瑾開始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


    但當看見上麵那點點的紅梅後,他終於明白了青瓷的意思。


    這代表著她的清白,也代表著她的一切。


    兩人固然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但終究沒有跨過雷池一步。


    而也是在這一天晚上,她將自己能給的一切都毫無保留的給了李懷瑾。


    李懷瑾伸手將她擁入懷裏,在她耳邊輕言道:“我決不負你……”


    青瓷含羞帶怯的點點頭,好似小貓一樣往李懷瑾的懷裏拱了拱。


    “青瓷此生隻求常伴少爺身邊。”


    “不論天涯,還是海角,青瓷都心甘情願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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