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餓肚子最大,兩個崽崽立刻埋頭苦吃,要知道這頓吃飽下頓可不知在哪兒。


    江扶鳶順手把水煮蛋一邊一個塞到倆崽的兜裏。


    瞧他倆瘦的,水煮蛋就當宵夜,得好好補補。


    剛才發生的一切明顯不是人力所為,之前那句“會有報應哦”反複出現在柯家人腦中,翻來覆去,揮之不去。


    柯家三口瑟縮在一起,動也不敢動,眼睜睜看著江扶鳶帶著倆繼子,把飯桌上的吃食掃了個七七八八。


    “嗝——”


    三人都打出響亮的飽嗝,江扶鳶這才滿意地起身,一手一個牽著柯明鬆和柯明柏,大搖大擺走出柯家院子。


    臨出門前,她扭頭對柯陳氏燦爛一笑:“手藝不錯,明天弄點肉菜,小孩子長身體沒有葷腥可不行。”


    隻是她的笑容在柯家人眼中,和惡鬼索命無甚區別。


    ————————


    迴到家中,一大兩小三人齊刷刷躺在家中唯一一塊木板上,挺著凸起的肚子消食。


    一番折騰下,殘餘在衣服上的河水已經被體溫烘幹,腥臭的味道越發明顯。


    江扶鳶抬起胳膊聞了聞,這味道過於銷魂。


    作為修真界第一大宗門的掌門之女,爹寵娘愛師兄師姐捧在手心裏疼的她何曾受過這樣的醃臢。


    皺著眉頭努力撐起身體,她急需換一身幹爽衣服。


    掃視一圈,沒有衣櫥。


    其實不止沒有衣櫥,連個像樣的櫃子她都沒看到。


    這個家說家徒四壁都算過譽,畢竟有牆上還有好幾個大窟窿漏著風,隻能算四麵支撐物。


    “大娃,我的衣服在哪裏你知道嗎?”她扭頭問看起來更像一家之主的柯明鬆。


    柯明鬆抿了抿小嘴,忍住糾正她叫法的欲望,指了下牆角一包東西。


    房間昏暗,江扶鳶走到旁邊才看清那個粗布包。


    解開包袱皮,裏麵團著幾件勉強算幹淨的女裝。


    挑揀出一套尚能看的,江扶鳶一個眼神,小胖立刻穿牆而出,留給她換衣服的空間。


    兩個崽子屁點大,房間裏又黑,她索性不管倆娃直接就開始寬衣。


    柯明鬆立刻捂住弟弟的眼睛,自己飛速把頭埋在弟弟身上。


    這女人怎麽這樣不知羞!


    江扶鳶換好衣服轉身就看到兩個崽子在昏暗中互相縮成一團,像小鴕鳥一般。


    怪可愛的。


    她輕笑一聲,打破兩隻小鴕鳥的埋沙結界。


    “有蠟燭嗎?”


    天色黑,屋裏更黑,隻有幾絲月光透過破洞漏進來,勉強能做到視眼前三寸物而已。


    柯明鬆覺得這個女人一定是跳河摔到腦子了,怎麽會覺得家裏會有蠟燭這種貴貨。


    垂下的小手隔著衣兜觸碰到圓溜溜的物品,是剛才在柯家拿的雞蛋。


    摔到腦子似乎也不是不好。


    他咽了下口水,搖了搖頭。


    【這兒沒有夜生活?吃完就睡?】


    感受了下原身的瘦弱,江扶鳶覺得吃完就睡也沒什麽不好。


    習慣性掐指行了個淨身咒,身上依舊有淡淡的河水腥味,她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不在修真界。


    “阿娘你在幹什麽呀?”柯明柏嫩嫩的嗓音在黑暗中傳來。


    他年歲小,記吃不記打,這會兒肚子飽飽,覺得江扶鳶也沒有多可惡。


    柯明鬆一把捂住弟弟的小嘴巴,低聲在他耳邊厲聲道:“別問!”


    雖然今天她帶著他倆吃了頓難得的飽飯,誰知道下一刻她會不會又故態萌發,又變迴那個搶他兄弟倆吃食的瘋婆娘。


    江扶鳶心態良好,從小她就被灌輸天下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她解決不了,她的爹娘師兄師姐也會解決,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雙手一攤,她擠到兩崽崽中間,一手一個強行抱了滿懷。


    “沒蠟燭咱們就睡覺。”


    倆娃雖然瘦,但皮膚很好,光滑細膩,手感絕佳。


    再養胖點抱起來肯定更舒服。


    柯明柏好久沒有被大人抱著睡,喜滋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貼在江扶鳶的身上,汲取女性身體給孩子特有的安全感。


    柯明鬆則咬著下唇,掙脫江扶鳶的手臂,摸到弟弟旁邊,從他兜裏掏出雞蛋。


    見大娃拿著雞蛋窸窸窣窣爬下床,江扶鳶偏頭問道:“你餓了?”


    柯明鬆戒備的聲音從黑暗裏傳來:“收起來以後餓了吃。”


    今天的飽餐是例外,餓肚子才是他們的常態。


    雞蛋可以藏起來,弟弟餓了可以應急。


    他得選個後娘想不到的角落。


    江扶鳶沒聽懂他的話外之音,緊了緊抱著小崽的手臂,打著哈欠說:“你餓了就吃掉,明天我們有新的吃。”


    她可沒跟柯陳氏開玩笑,明天沒有肉菜,她就讓柯家知道什麽叫真正的報應。


    柯明柏聽她這麽說,大眼睛在黑暗裏一閃一閃像繁星一樣明亮:“阿娘,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阿娘什麽時候騙過你們……”江扶鳶含含糊糊答道,她已經潛意識默認兩個便宜繼子是自己的崽崽。


    有誰能拒絕無痛當媽擁有兩個乖崽呢?


    她江扶鳶就不能。


    等柯明鬆藏好四個雞蛋重新迴到唯一的床上,他選擇靠著弟弟睡,這樣半夜他還能偷偷帶著弟弟跑。


    三人呈川字型躺好,江扶鳶進入睡前閑聊階段。


    穆辭盞對柯家的記憶並不詳細,可能是她本身就不想關注,導致江扶鳶隻知道柯家的大致人口結構。


    她得從倆崽口中知道點更詳細的信息,比如……他們的父親,她的便宜相公。


    “大娃,你多大了?”


    “……七歲。”


    “二娃你呢?”


    “阿娘小鬆已經三歲多啦!”


    倆崽子年歲比肉眼看起來要大,她原來以為大崽子最多五六歲,小崽子也就兩歲多點。


    “二娃真棒!那你們爹爹多大啦?”


    “爹爹今年二十有二了。”


    “牛批啊,你爹十五就生大娃啦?”


    雖然聽不懂江扶鳶前半句說的是什麽,柯明鬆還是聽懂她語中的調侃之意。


    他有點惱怒,皺著小眉頭糾正江扶鳶道:“我們不是爹爹生的。”


    從大娃的口中,江扶鳶才明白柯家的彎彎繞繞。


    原來柯陳氏也是續弦,柯老頭的原配身體不好,生下大兒子柯善勝和二兒子柯雪生後就撒手人寰。


    大兒柯善勝繼承了母親體弱多病的體質,年不過二十五沉屙爆發驟然去世,發妻柯趙氏與他鶼鰈情深,竟然也陪著他去了,留下柯明鬆和柯明柏一雙年幼兄弟。


    柯老頭又娶的柯陳氏是個刻薄性格,柯雪生覺得自己兩個侄兒若是讓柯陳氏來撫養,必然會受盡磋磨,所以幹脆全部攏到自己名下,對外就宣稱是自己的兒子。


    也正是因為有兩個兒子的名頭在,久而久之,在不知情的人口中柯雪生竟然有了個鰥夫的名頭。


    沒有人願意將自家的黃花閨女嫁給個鰥夫做續弦,柯雪生也不惱,拖著拖著到二十二歲了才娶上媳婦,也就是原身——被休迴娘家的穆辭盞。


    “這麽說起來,你爹人還怪好哩……”


    閉著眼睛低語最催人困意,江扶鳶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


    縮成兩團的娃也困得五迷三道,小嘴巴還在執著迴應:“我……我們爹爹……是全世界最好的……爹爹……”


    最後一個音節被黑暗吞沒,一大二小在月光下沉沉睡去,隻有趴在牆外聽完全程的小胖用模糊的兩隻鬼手擦著並不存在的眼淚。


    “嗚嗚嗚……好感動……主人這是找了個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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