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侯一聽說,周笑笑從早到晚,竟然唯一吃的東西,就是當著他的麵,咬下的那半口糕點。


    雖然以鎮國侯對段姨娘的了解,他這房妾室,愛耍些上不得台麵的小心眼,這確實不假。


    可若說投毒公然害人的事情,鎮國侯覺得,段姨娘是沒那個膽量做出來的。


    但是當著一屋子人的麵,鎮國侯為表公允,自然是叫那請來的郎中,趕緊對糕點進行查驗。


    而半靠在床榻上的周笑笑,望著段姨娘,那神情自若的模樣時,她的嘴角卻勾起了一絲笑容。


    什麽主動與段姨娘緩和關係,還親自扶對方起身,這哪裏是周笑笑恩怨分明,又極為強硬的個性,會做出來的事情。


    之所以在院門前,她故意不計較得失,那是因為周笑笑知道,就憑著鎮國侯對蘇倩兒的喜愛,段姨娘就算真的打擾了養病的沈氏又如何。


    恐怕這個心又偏又黑的爹,都不會嚴懲段姨娘,最多口頭上叮囑兩句,不許對方再來金香院罷了。


    所以周笑笑先不計較,而是將段姨娘驚擾到沈氏的過錯,先給她放一放。


    等到糕點有問題的事情,被掀出來的時候,她之前多寬宏大量,那段姨娘兩罪並罰的,就會有多麽嚴重,這才是周笑笑所謀的結果。


    至於那糕點究竟有沒有問題,周笑笑這個親自,將藥末撒在點心上的人,她心裏自然比誰都清楚。


    果不其然,就見那郎中,對著糕點先用銀針刺了下,接著又送到鼻下聞了聞,甚至小心翼翼的吃了些進嘴裏。


    隨即這郎中,臉色驟然一邊,更是馬上拱手迴稟道:


    “迴侯爺的話,這糕點確實有古怪,這點心上看似白色糖粉的東西,實則是一種有些小毒的藥末。剛剛老朽嚐過之後,發現這毒藥,應該本身沒有劇毒,但卻是由幾種,對腸胃刺激很大,又極為寒涼的中藥研磨在一起的。”


    “這種毒藥,老朽雖然叫不上來名字,但三小姐年輕又是女子,本就身體單薄些,加上一整日沒有吃過東西,胃會受不得刺激,疼痛難忍就不足為奇了。”


    坐在床榻上的周笑笑,此刻心裏其實挺感慨的。


    她真的很好奇,周家那位神通廣大的先祖,究竟是何方高人。


    不但留下神秘的水滴玉佩,保她魂魄不滅,還有那秘密形成的寶庫裏,真是各種丹藥琳良滿目,應有盡有。


    而這種叫人腹痛難忍,又不致命的藥,名曰斷腸散,名字雖然挺嚇人的,但卻更像是一種,作弄人的東西。


    因為這斷腸散,不但微微有些甜,外形也和糖粉酷似,關鍵把人疼的肝腸寸斷,卻偏偏並不致命。


    也是因為這個特點,周笑笑將它悄然的拿出來,撒在了那些糕點上頭,並且放心大膽的吃了一口。


    至於段姨娘,當聽說問題,真就出在她的糕點上時,她整個人都快傻掉了,迴過神後,更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喊冤起來:


    “侯爺這一定是弄錯了,奴家就是再蠢鈍,也不可能帶著有毒的糕點,去看望沈夫人啊。她若真有個好歹,我根本洗清不了冤屈,這麽糊塗的事情,奴家豈會去做。”


    半靠在床榻上的周笑笑,雖說斷腸散不致命,但這種腹痛如絞的感覺,也不是誰都扛得住的。


    她眼下在侯府,地位太卑微了,所以往往就要憑著吃苦頭的代價,才能扳倒這些,膽敢主動上門尋釁滋事的人。


    因此周笑笑都付出這般大的代價了,段姨娘這個獵物,現在已經到了最後催死掙紮的階段,她自然不會輕易鬆口的冷笑一聲說道:


    “姨娘,你真是太讓人失望了,本來笑笑我還真當你是好心好意,來探望我娘親呢。如今看來,你真是巴不得叫我娘去死,這樣就沒人再提你,給沈家為奴為婢過的事情了對吧。”


    “而且正是因為那糕點是姨娘親手帶來的,事後我娘親真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會搬出剛剛那套說詞,說你不會愚蠢到往自己帶的點心裏下毒。但就是因為大家都不信你會做下這等蠢事,所以反倒會覺得你是冤枉的,這不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嘛,姨娘你的心機可真是夠深的。”


    如今段姨娘下毒的東西,裝傻充愣蒙混過關的手段,算是都叫周笑笑給說齊了。


    動機和手法都有了,鎮國侯就算想不信都難。


    而蘇倩兒瞧著,鎮國侯那看向段姨娘,陰沉到嚇人的臉色。


    蘇倩兒自然不可能瞧著,自己的姨娘被發落,否則親娘有個三長兩短,或者徹底失勢了,那這侯府內豈會還有她的好日子過。


    所以就見蘇倩兒,直接伸手指向周笑笑,咬牙切齒的含恨說道:


    “父親,姨娘在府中這麽多年,向來事事妥帖,從沒有做過出格的事情。要女兒說,這一定都是三姐姐,自己弄出來的把戲,畢竟那食盒子,由始至終都是捧在三姐姐手中的,她想暗中下藥,並非沒有可能。”


    周笑笑此刻,腹痛的感覺,已經緩解很多了。


    可是她卻故意表現的更加虛弱,並且痛心疾首的哽咽說道:


    “五妹,雖說你我不是一小結伴長大的情分,可你卻不該將三姐我,想的如此不堪。難道在你心裏,段姨娘必然是無辜的,而我這個親姐姐就一定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你這話當真是叫人難受的很那。”


    先擺出姐妹情分,噎的蘇倩兒直瞪眼,但難聽的話,還真就不好再說出口了。


    接著周笑笑又淚眼兮兮的看向鎮國侯,楚楚可憐的說道:


    “父親明鑒,女兒自小生活在村子裏,連帝都內的名醫,都叫不上來名字的毒藥,試問女兒哪裏有本事,得來這般稀罕的毒藥。就算我手中有毒藥,難道我會傻到給糕點下了毒,然後自己吃下去嗎,這根本就說不通。因此孰是孰非,想來父親心裏必然清楚,我剛剛在院門處,本來都不想和段姨娘計較過甚,一味的想同她和睦相處。”


    “怎奈我一片赤誠,換來的竟然是人家想要下毒暗害我的娘親,這也虧得是我吃了毒糕,否則我母親身體孱弱,如何經得起腹痛的折騰,到時這毒不致命,可我娘親卻未必不會鬧出個三長兩短。此事都險些鬧出人命了,父親若不做主,那女兒不孝隻能去府衙告狀了,到時鬧得家醜外揚,您可怪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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