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慕沄太了解蕭墨曜的性情,非常明白他此時的怒氣緣生何處。


    如果一切如實相告,他定不會放手離去。對這隻不知死活的小狼崽子,隻能智取。


    洛慕沄雙手緊緊抓著蕭墨曜的手腕,眼神倔強,用一種挑釁的口吻逼近他:“蕭七,我是什麽樣的人,難道你今天第一天知道嗎?”


    他目光裏的悲涼如同冬日裏連綿的細雨,冰冷刺骨。


    “你說的沒錯,我洛慕沄本就是這樣一個貪生怕死、不擇手段的人。實話跟你說吧,當初對蕭璟庭是這樣,如今對西戎公主也是一樣。誰能保我性命,我就心甘情願做他的人做他的狗!蕭七,我真的沒有你那麽大義凜然高風亮節,我的眼裏隻有生死苟活,沒有人情世態。你以為你現在可以瀟灑自如走到我麵前是因為什麽?是因為我委屈求全答應了西戎公主!蕭墨曜,我告訴你,你在南楚可以驕傲,在汴都可以自負,但走出大梁的土地,你我都不過是滄海一鱗,恆河一沙。我們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都被困西戎國境內,身後沒有一兵一卒,除了屈服和聽之任之外,還有別的選擇嗎?”


    字字誅心,句句入骨。


    蕭墨曜無力反駁,隻能咬著牙生生的望著眼前陌生而熟悉的臉,手裏的力道卻一點點鬆了開來。


    洛慕沄趁機冷靜的蹲下身,撿起了公主的令牌,用衣袖把它擦幹淨,目光凝在蕭墨曜臉上,眸光中絲絲縷縷盡是失望:“蕭七,你若想在我麵前彰顯本事,光憑嘴可不行,先讓我看看你怎麽毫發無傷的從這西戎皇宮全身而退吧!”


    蕭墨曜同樣了解洛慕沄的所思所想,他慢慢眯起了眼,深深地凝視著眼前人:“洛慕沄,你想用這招糊弄我,想得美!”


    他們兩人近在咫尺,又好像遠在天邊。


    洛慕沄冷哼了一下,目光故作漠然:“蕭七,我沒那麽幼稚。我是大梁的和親使官,這次西行的目的就是要緩和兩國關係,順利拿迴西蜀十二城,過程中還要保下你這位安盛郡王性命無虞,這些都是我必須考量和履行的職責。如果迎娶西戎公主能完成這所有的使命,我何樂不為?這對誰都好不是嗎?”


    蕭墨曜冷眸一凝:“洛慕沄,權宜之計和投懷送抱可不是一迴事!”


    洛慕沄故意輕佻一笑,滿眼輕蔑之色:“就算投懷送抱又何罪之有?蕭七,你也是大梁的郡王,在這樣的情形下,換作是你,你會怎麽做?如果不討取西戎人開心,難道任由他們殺了自己,然後變成冤魂去實現所想?為了這種事情生氣,你不覺得幼稚可笑嗎?生死攸關,我沒有時間思考什麽情愛什麽你我,我隻知道我們兩個必須活下去!”


    洛慕沄天生有一種超越常人的威嚴之儀,他說的每句話淡若輕霧,卻又沉如幽墨。


    蕭墨曜知道自己說不過他,他怒火中燒,不知怎麽排解。


    忽然,他不由分說地一把摟過了洛慕沄的腰,將臉埋在洛慕沄脖子處。本以為他要吻下去,誰知他竟生生的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蕭墨曜像一隻極度饑渴的餓狼,又像一隻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幼崽,將所有的嫉妒痛苦全部付諸這幼稚的行為中。


    他用力地啃食著,恨不得將洛慕沄整個人都吞入腹中,他的手掌粗糲有力,幾乎要把他的腰掐斷了。


    一陣酸痛從脖頸處傳來,洛慕沄微微皺眉,想要推開他,最後卻忍著痛任他發泄。


    許久,見洛慕沄脖子處留下碩大無比的淤青,蕭墨曜這才滿意的抬起頭。


    洛慕沄撫摸著脖子,一語不發地瞪著他,那眼神愛恨難言。


    蕭墨曜眼中的笑意如冰玉一般:“洛慕沄,以後你不要在我麵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隻要記住,你是我的人,不許被任何人覬覦!我定會讓你為今天所作的荒唐決定後悔的!”


    洛慕沄望著他,眼梢微紅,那張絕美的臉上處處透露著近似妖孽的氣息:“好,我倒也想看看郡王能讓我怎麽個後悔法?!所以蕭七,好好活下去!”


    就在兩人又愛又恨的怒視著對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宮殿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兵刃相接的喧嘩聲。


    兩人慌忙出去一探究竟。此時,大批西戎士兵正從四麵八方湧向洛慕沄所處的宮殿。不遠處,兩個熟悉的身影正往這裏而來。


    “主上!”“公子!”


    原是秋楓和靈犀奮勇地闖進了西戎皇宮。


    洛慕沄眼睛一亮,心想這次終於有救了。他來不及思考太多,立刻和蕭墨曜一起與西戎士兵對抗廝殺了起來。


    眼看著西戎士兵人數越來越多,四個人根本抵擋不了蜂擁而至的皇宮守衛軍。


    就在這時,蕭墨曜忽然按住了右前胸,嘴角掛著一抹苦笑。鮮紅的血液一點點從傷口處滲出,漸漸浸透了他的衣衫。他用力壓製著疼痛,目光依然堅毅地凝視前方,毫不示弱地繼續披荊斬棘。


    洛慕沄一眼看到了蕭墨曜前胸的殷紅,立刻上前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皺著眉狠狠質問道:“蕭七,你什麽時候受的傷?”


    汗水從蕭墨曜的額頭滲出,他忍著劇痛,唇角扯出一抹譏笑:“這點小傷哪好意思勞您費心啊,駙馬爺!”


    洛慕沄完全不知道蕭墨曜受過傷,此時除了驚訝,更多的是擔憂。


    他狠狠瞪著蕭墨曜:“蕭七,馬上就可以脫險了,你一定要給我挺住!”


    “你要是不走……”蕭墨曜的麵色蒼白如紙,艱難的唿吸著,使勁咬緊牙關道,“你若不走,我也不走!”


    “蕭七,給我清醒點!”洛慕沄一邊扶著他,一邊抵擋著西戎士兵。


    “主上,你怎麽樣了!”秋楓焦急上前。


    “現在人越來越多,秋護衛,你和靈犀趕緊帶郡王離開!”洛慕沄一把將蕭墨曜送進秋楓懷裏,並迅速將公主的令牌交到了秋楓手中,“這是公主令牌,可以用它離開西戎各關卡。”


    “洛大人,那你怎麽辦?”秋楓摟緊了蕭墨曜搖搖晃晃的身體。


    “放心,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無論怎樣,一定要將郡王安全的帶出去。”


    秋楓皺了皺眉,看著洛慕沄滿臉篤定的表情,隻得艱難的點點頭:“洛大人,您自己多保重!”


    一旁的靈犀聞言,死活不願離開:“公子,我不能留你一個人下來!”


    洛慕沄的語氣不容置疑:“這是軍令,立刻執行!”


    靈犀幾乎要哭出來了:“公子……我不能……”


    “沒什麽不能做的,別浪費時間了,迅速將消息傳迴汴都,爭取西川軍支持!”說罷,洛慕沄使出渾身解數,以一人之力為他們三人擋下了不斷湧出的西戎士兵。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洛慕沄幾乎用盡所有力氣為他們離開爭取著時間。


    秋楓見蕭墨曜神誌逐漸不清,知道情況不妙,於是一口氣將主上扛在了肩上,轉身對著洛慕沄道:“洛大人,我們一定會迴來救您的!”


    洛慕沄迴頭對他點點頭,蒼涼一笑。


    “放我下來……我不能走……”蕭墨曜試圖掙紮,但他的疼痛愈發強烈,神智也越來越模糊,他不願離開,伸手想要抓住眼前人,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人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洛慕沄,你,不可以死……


    ……


    眼看著蕭墨曜他們順利離開,洛慕沄整個人一鬆。


    就在他轉過頭繼續廝殺的一瞬間,一個黑色身影舉著劍向洛慕沄刺來。


    那一劍狠狠的戳中了洛慕沄的腹部,他猝然倒地,頓時血流滿地。


    刺傷洛慕沄的人,是單犇。


    原來先前單犇將靈犀和秋楓帶至西戎皇宮後,他就突然藏匿了起來,直到現在才突然出現,試圖向洛慕沄報仇。


    “洛丞相,對不起,你的死期到了!”


    就在單犇準備最後一擊痛下殺手的時候,阿麗娜從遠處飛奔而來,她大聲喝止道:“住手!攔住他!”


    周圍的士兵聞聲立刻將單犇控製了起來。


    洛慕沄橫躺在地麵上,胸口起伏不定,額頭上汗珠滾落,傷口深可見骨,鮮血不斷湧出,他顫抖的手試圖止住鮮血,但難以止息。


    阿麗娜飛奔到他的身邊,一把將他枕在自己的臂彎裏,嚇得聲音都在顫抖:“宰相哥哥,你醒醒,你快醒醒,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死……”


    洛慕沄虛弱無力,身體像瞬間被抽空了一樣,他緩緩閉上了眼,心中有一種莫名的釋然。


    七郎,你沒事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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