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一口氣,「學校那塊地方到處是碎磚頭和垃圾,取證太困難。」


    「樹林裏有什麽發現?」


    「沒有。腳印倒是不少,誰知道是什麽人留下的。歹徒很小心,我們隻能把重點放在六中這頭了。」


    「嶽原為什麽要去廢墟?」鍾波納悶。


    「這就是問題所在——沒人知道!據載乘他的的哥說,當時嶽原喝得醉醺醺的,問了幾遍才搞清楚他想去哪兒,的哥也不排除自己聽錯的可能,他擔心嶽原在車上嘔吐,所以一到長廣橋堍就趕緊把他弄下了車。」


    「嶽原以前在六中上過學?」


    猜想立刻被否定,「他初高中都在一中上,跟六中沒一點關係。」


    鍾波想起剛才看過的履歷,確實沒有轉學記錄。


    「不過彭奕珍說他小學時期住在那一帶的新村裏,讀書也是就近讀的。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想去找小學舊址緬懷一下,結果找錯地方了。」


    當刑警有時候跟作家類似,需要天馬行空的想像力。


    「但就算這樣,他也沒道理選在那天晚上去啊!」


    鍾波聞言,不解。


    袁國江解釋,「案發當晚,是嶽原和女朋友林惜訂婚的日子,特地請了幾個好友作證人,你說,這麽個好日子,他去廢墟上亂逛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也許是喝醉了跑錯地方。」鍾波道,「訂婚宴上他一定被灌了不少吧?」


    袁國江搖頭,「要是那樣倒簡單了。問題就蹊蹺在這兒,嶽原不是在聚會上喝醉的,而是在酒吧裏喝醉的——散席後,他一個人跑去酒吧猛灌洋酒,哦,那間酒吧離他們聚會的麗園飯店不遠,走著就到。的哥就是在酒吧門口載到他的。」


    鍾波詫異,「他為什麽跑去喝酒?」


    「不清楚,酒吧的酒保提供的情況,嶽原喝酒很猛,好像有心事,又沒多少酒量,很快就醉了,他在酒吧呆了最多半小時,走時還是酒保幫他攔的車。」


    「嶽原沒告訴酒保他打算去哪兒?」


    「酒保說他嘀咕了一句,好像是要去什麽地方看看。人家不便打聽,隻負責把他攙上車就完事了。」


    鍾波把僅有的幾個片段串聯起來,在腦子裏過了一下。


    「他在長廣橋下車,然後自己摸到連鬼影子都沒有的廢墟上,恰好兇手也在那裏出現,你不覺得太巧了?」


    「唔……」袁國江蹙眉,「是很怪。」


    「他和兇手究竟是事先約好的,還是偶然撞到?」


    袁國江順著他的思路考慮下去。


    「如果事先約好,肯定就是熟人了,那幾天跟他有過接觸的人都得查,不過為什麽要約在那種鬼地方?得是多見不得人的事啊!」


    不知不覺中,兩人都把飯盒推到一邊,專注做起案情分析來。


    在鍾波離開警隊後的這兩年裏,他跟袁國江也曾多次談論過後者經手的案子,憑著過去十多年的經驗,鍾波還是能給他一點有用提示的。他也樂於跟袁國江探討,破案是門技術,久擱不用,人偶爾會技癢。而嶽原的這個案子因為他本身也有涉入,興趣自然比別的案子更大。


    「出事前,嶽原有沒有跟什麽人通過電話?」


    「有。」袁國江立刻道,「他下出租後沒多久就給一個叫翟亮的朋友打了電話。」


    「說了什麽?」


    「告訴翟亮他迷路了,讓翟亮去找他,但又說不清楚具體方位。所以我覺得他迷路後遇劫的可能性更大。」


    這倒也說得通,鍾波想。


    「嶽原深夜不歸,他家人不著急?」他轉了條思路。


    「你說彭奕珍?她沒跟兒子住在一起,嶽原有自己的小公寓。彭奕珍對當晚的事毫不知情,也提供不了什麽線索。」


    「家裏一共就兩人,還要分開住……嶽原跟他母親在鬧矛盾?」


    袁國江朝他豎了豎拇指,「猜對了!」


    鍾波坐直身子,「因為林惜?」


    「沒錯!嶽原的母親,就是彭奕珍不同意兒子跟林惜的事,但嶽原吃了秤砣鐵了心,非這姑娘不娶,他搞這個訂婚宴會,也是為了向林惜表明自己的誠意。」


    「聚會結束後林惜去哪兒了,她怎麽沒跟嶽原在一塊兒?」


    「她身體不舒服先迴家了,有個女同學送她迴去的。嶽原喝了點酒,林惜就沒讓他送,怕被交警查到麻煩。」


    「他們沒住一起?」


    「沒,據說林惜家教很嚴。」


    袁國江見鍾波不語,又問:「你有什麽想法?」


    鍾波蹙眉,「聽上去不像是預謀殺人。」


    袁國江同意,「如果是預謀,不需要這麽笨拙的手法,一把刀子就能解決。」


    鍾波邊想邊作猜測,「當時有可能起了很大的爭執,也許嶽原的言行觸怒了兇犯,使他下了狠手,嶽原應該也反抗過。」


    他把醫檢報告推過去,指給袁國江看,「他手腕處有拉傷,應該是用力過度所致。」


    袁國江點頭,又補充道:「我認為群體作案的可能性較大,也許是一群攔路搶劫的慣犯,或者社會混混。」


    他低頭看自己的筆記本,「據林惜迴憶,嶽原有一塊寶璣的手錶和一條鉑金手鍊,一隻諾基亞的高檔手機,一條林惜送的項鍊,項墜是銀鑲玉的,用黑色皮繩穿著,皮繩還在嶽原脖子上,但項墜不見了。另外他平時出門,錢包裏常備厚厚一摞現金,衣服口袋裏也時常散落一些零錢,但這些我們在他身上都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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