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有一些特殊的職業,被人們認為邪門至極,從而敬而遠之。


    就比如劊子手、趕屍人、盜墓賊、入殮師等等……


    還有一種職業,他們號稱能夠溝通陰陽,幹的確是最是慘無人道的事情。


    那就是鬼媒人。


    所謂鬼媒人,也就是替死人說媒,配陰婚的一種職業。


    陰婚,又稱為冥婚,是從先秦時期就開始流行的一種古老陋習。


    一般來說,配陰婚,一般是死去的男女進行通婚合葬,但有的地方也會用活著的人與死去的人,來進行配陰婚。


    雖然曆朝曆代的統治者,都曾下令禁止過這種習俗,可畢竟法難責眾,配陰婚這個陋習在封建思想的影響下,一直難以禁絕,直到現在建國以來破除迷信幾十年,依舊有的人為此甚至花費幾十萬,熱鬧程度,竟不亞於活人婚禮?


    我不願透露姓名,今天我想告訴各位的,就是關於配陰婚的一些事情。


    首先我想告訴各位,直到今天,陰婚仍然沒有完全禁絕,在我國一些落後的地區,還對此習以為常,甚至基於陰婚,還產生了黑色產業鏈。


    一些鬼媒人由於找不到合適的鬼妻,便幹起了傷天害理的勾當,為了謀取高額的中介費,他們中有的人會去買賣屍體,或者挖開別人的墳墓,盜竊屍體。


    這些鬼媒人!


    不僅危害著社會的安全,對已故的人更是一種侮辱!


    但其實,我的爺爺也是一位鬼媒人。


    但與那些傷天害理的鬼媒人不同,我的爺爺配陰婚用的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而是紙人。


    在古時,各種天災人禍,官場黑暗而導致的民不聊生,時常有人因意外而死,直到死去,也沒有配偶,古人認為這樣的一生是陰陽不調的淒慘的一生。


    於是便有一些手頭還算寬裕的家庭,會想著給死去的人配上陰婚。


    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一件大喜事,哪怕人已經死了,但能夠在陰間成雙入對,也是件美滿的事情。


    但無論是配死人陰婚,還配活人陰婚,費用都是頗為高昂,總有一些家庭,手頭沒有多餘存款,卻又想為親人配上陰婚。


    於是便有了用紙人配陰婚的鬼媒人誕生。


    鬼媒人,身在陽間,卻為陰間的為死人配婚,於是便有了他們能夠溝通陰陽的說法,身上陰氣重,已經算是半個死人之類的說法。


    而對於這種特殊的職業,人們總會帶上一層有色眼鏡去看待他們。


    家家戶戶的大人會告誡自家的小孩,住在村頭的那戶人家,其實是一隻半鬼,身上帶著晦氣,沾染上就會生病,一定要遠離!


    其實這可能也是包含著一些嫉妒心理,畢竟一名手藝高超的鬼媒人做出的紙人,每一個都價值高昂,雖然比不上用真人的費用,但一般也抵得上一戶貧苦家庭半年的積蓄。


    我不是爺爺的親孫子,而是我爺爺在野外采集紙人原料時撿到的棄嬰。


    爺爺他一生為了無數死人配了陰婚,自己卻是一生孤寡。


    這當然也是因為他職業的特殊性,而他總是笑著對我說,他已經為自己準備了一具最好的紙人,以後下了陰間,就能不再寂寞了。


    也是因為爺爺的特殊身份,小時候,我在村裏受盡了排擠,所有小孩子都不願意和我玩。


    其實小孩子會懂什麽呢,隻不過他們一和我玩,被他們家的父母看見後,會直接給他們腦袋兩巴掌,然後被揪著耳朵帶迴家。


    久而久之,就沒有任何小孩願意跟我接觸了。


    所以我童年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待著爺爺的身邊,安安靜靜的,看著爺爺利用竹條、紙皮、顏料,製作出一具具栩栩如生的紙人。


    它們真的很美,比活人更美,比例均勻,色彩豔麗,每一處都恰到好處,唯一的缺點就是它們永遠是安安靜靜地閉著眼,不肯睜眼看看這世間。


    爺爺說,紙人不能睜眼,一旦睜眼,就是有怨魂上了身,借紙人之軀躲避陰間的輪迴。


    爺爺從來沒有騙過我,所以我對爺爺說的話從來都是深信不疑。


    我問爺爺,那如果哪一天,看見紙人睜眼了怎麽辦?


    爺爺告訴我,不要與它對視,不然它就會記恨上它,躲避它的目光,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我淘氣,在爺爺剛做好的紙人的手上戳了一個洞,紙人不是很脆弱嗎,直接把紙人撕破不就好了嗎?


    爺爺一臉嚴肅,紙人一旦有了魂,它就不是紙人,而是溝通陰陽的媒介,沒有大法力在身,是沒辦法在斬滅怨魂前就破壞紙人的。


    我似懂非懂,隻是點了點頭。


    後麵,我跟爺爺做出來的每個紙人都交了朋友,心中對它們越來越喜愛,爺爺說過的紙人睜眼,我非但沒有感覺到害怕,反而有些期待。


    在我的童年時期,已經記不清爺爺到底配過多少次陰婚了,其中影響最深的有兩次。


    一次是我九歲那年,村裏有一名農戶家的娃子,十七八歲的年紀,獨自上山去砍柴燒,結果一天一夜都未歸家。


    村中人在這種事情上是很有人情的,一村人全部上山去找他,找了半夜,天微亮時,在一處高掛的樹枝丫上發現了他的屍體。


    屍體殘缺不全,內髒已經被吃了七七八八,死不瞑目,眼珠子瞪得溜圓。


    村裏人歎息,說他是遇到了花豹子,被花豹子抓了吃了,沒吃完的部分就掛到了樹杈上。


    這是我第一次見死人的模樣,嚇壞了。


    由於他還是一個不大的少年,當然還未婚配,那家人悲痛之餘,找上了我的爺爺,希望他能看在村裏的人情上,便宜一點,為他家的娃子配一個陰婚。


    平時沒有人情,現在倒是有了人情。


    爺爺心善,還是答應了,那家人千恩萬謝的走了,我在後麵偷偷朝他們吐口水,被爺爺打了一下腦袋。


    那天晚上,爺爺點著一盞小油燈,我夜裏醒來數次,都看見爺爺還在製作紙人。


    直到第二天公雞打鳴,我又一次從夢裏醒來,看見爺爺正在收拾桌子,我知道,爺爺這是又完成了一具紙人。


    我連忙爬起床,想要見見我的新朋友。


    可能是因為對方年紀也不大的原因,這具紙人的麵孔偏向青澀,杏臉柳眉,櫻桃小嘴,身形窈窕,看上去美極了。


    我跟她交完朋友,悄悄跟她說了很多話,因為我知道,到了晚上,她就要去配一個死人了。


    想到這裏,我突然非常生氣。


    她是那麽美,那個破破爛爛的死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我說著說著,突然就哭了,找到爺爺,跟他說,爺爺,能不能不要把紙人姐姐賣出去,那個人好醜,紙人姐姐是不會喜歡他的。


    爺爺沒有罵我,也沒有跟我講道理,他輕輕摸著我的頭,告訴我,他也很舍不得,但是這是紙人姐姐的命。


    我不懂什麽是命,隻記得那天紙人姐姐跟那具殘破的屍體一同下葬時,天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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