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鬼域出來後,自以為變成強者的膨脹奈布又萎了。


    因為紅衣吃了整個鬼域,所有分身們得益於此,一個比一個強到變態。


    以前他還能勉強跟那隻受了傷的臭貓打得有來有迴。


    現在哪個都能壓著他捶。


    尊嚴稀碎。


    報複心最強的柴郡天天揪住他帥氣的臉惡毒地往兩邊扯,貓尾巴貼臉晃晃悠悠地嘲諷,“我傷好了,你給我起來再打。不許裝死。”


    刺客就是個說一不二的暴君。


    大冬天硬生生把他從被窩卷裏抖落出來,在冰天雪地裏訓練各種殺招,永遠都是那句零下溫度的“太弱了,再練。”


    還要求他和感染對打,成為狼爪子下的沙包被反複蹂躪……


    本來訓練就累成狗,睡覺都不安生。


    那個叫思明的小卷毛分身總是神出鬼沒,半夜不睡覺爬上他的床測試防暗殺能力。


    把他搞得快要神經衰弱了,還總喜歡問“白鷹,你是有什麽心事嗎?可以告訴哥哥”之類。


    顛公一個。


    奈布痛苦麵具,實在受不了了去找紅衣尋求解決方法,卻被無情地定了一個小目標:


    什麽時候分身一起上都能打過了,再跟我一半實力的傀儡娃娃對打。


    然後在告狀奈布呆滯的目光中,放心地把他交給分身們折騰,自己外出覓食,勤勤懇懇挖野菜,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一麵……


    最後的最後,奈布直接擺爛。


    努力修煉,從來都是一時興起,來的快去的也快。


    他想過了——


    要打過紅衣,在眼皮子底下成功跑路,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那麽多分身寸步不離,而且怪物又年長他好多歲,武力值相差太大,估計這輩子都沒奢望了。


    下輩子吧。


    反正在這待著混吃混喝,哪天蹬腿也算活夠本了。


    抱著這樣光棍的想法,奈布就一邊摸魚一邊修行。


    沒人比他更懂勞逸結合的精髓。


    “……”


    在他身體裏蠢蠢欲動的百目鬼,本驚覺寄體在飛速修煉,那叫一個狂喜。


    鬼域被毀後,它的機會終於又來了!


    ——然而後續沒了,怨念深得想以頭搶地。


    看著奈布老神在在,對於被紅衣變相軟禁在這個鬼地方分身輪番上陣磨性子一事沒有半點不滿,一副混吃等死的頭鐵樣。


    它實在是忍無可忍:“你有考慮過以後嗎?你可是要死的!”


    耳尖微動,聽到以後這種關乎未來的東西,奈布一個鯉魚打挺,從細嫩蓬鬆的草裏坐起來。


    憊懶使然,他在這兒已躺過有段時間,發絲微微有些淩亂。


    因為他不喜歡留太長的頭發,夠紮起來就行,所以發尾仍舊是自己用彎刀剃的,有小撅撅。


    不安分翹著的呆毛和草屑隨風飄揚,奈布想到自己的收集任務,表情少見的肅然,“必然考慮過。”


    於是它又開始草率地狂喜,按耐下心中的激動:很好!有覺悟了!


    正主無意識地歪頭,目光飄忽,望著虛無的空氣,緩緩道,“反正世間萬物固有一死,不過早晚的事。


    我要在這個有限的時間裏,把自己喜歡的想做的事情都嚐試下。


    比如像這樣舒適地躺在草裏,沒有追兵沒有傷痛,太陽暖烘烘的不燙臉,我可以好好地睡一覺。”


    他被虐到虛脫,好不容易求來半天假,說著說著,有些無神的眼眸也越來越亮。


    末了還煞有其事點點頭,自己附和自己,“對,沒錯。”


    “……”原來你在這裏躺了半天,就思考個這玩意兒?


    就這?


    它噎住,但有些不死心地追問,“還有呢?”


    “沒了。”奈布聳肩,又慢悠悠躺下去。


    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擺了個直挺挺的姿勢,安詳得不比鹹魚好的那種。


    “……”


    它猙獰地扭曲了一瞬,仗著隻有寄主能看到自己,貼上去,“你身上有翼族王室的靈血和深淵天賦傳承,魂魄更是世間罕見乃至絕跡的純淨,入幻境天生不受萬鬼妖魔侵蝕,擁有大好前途光明未來,你不會惋惜嗎?”


    “惋惜什麽?”


    奈布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靈魂當然是高緯度的自由民。但該被摁著還是被摁著。


    他勉強睜開眼,很純粹又奇怪地看著醜陋還破防叫囂的百目鬼,“我惋惜有什麽用,得紅衣惋惜我才不會蹬腿。”


    ……真他媽的有道理。


    它自閉地蹬腿。


    搞事啊,造反啊,背刺啊,起義啊!


    草,不能想了,它要被這油鹽不進的懶貨氣死了。


    “你現在,完全就是被紅衣變相的囚禁了,他好吃好喝供著你,想養廢你!”


    “確實。”


    奈布苦惱地捏捏臉,揉揉肚子,“他把我養胖了不止一點點。問題不大,腹肌和雙下巴有失有得的。”


    被扯東扯西忽悠的百目鬼:“……”


    它默默咽下鮮血,最後掙紮著咆哮:


    “你可是未來的絕對強者,能夠橫著走的翼族大妖怪,怎麽能甘心當別的妖魔的金絲雀玩具?


    難道你就不想過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肆意日子嗎?”


    “你那麽多眼睛是擺設?”


    奈布不答反問,“看到了還裝瞎,瞧,我多喜歡曬太陽,要風雨幹什麽?”


    他眼神飄忽了一瞬間,憂傷歎氣,“每次打得濕漉漉的,迴去還要被扒拉。”


    絕望百目鬼:“……”


    它的事業心,已經被擺爛寄主一波泥石流衝成了殘骸,渣都不剩。


    奈布眯起眼睛,紛亂的記憶一幕幕浮現。


    好一會兒才認真地說,“我能有這些,已經足夠了。”


    “……”


    “喂,你老是找那些人蠱惑,還有什麽好處?說來聽聽。”


    “……走向人生巔峰。”


    “那我呢?你都沒問問我,你問我唄。或者表達一下對我這個天才靈體的想法?”想聽讚美的奈布眼睛驟亮。


    它憤憤不平,“你是我附身最差的一個……”


    噎了好一會兒,才生氣下定義,“……懶貨。”


    “嗬,你就繼續擺爛,找得到深淵暴食能活下去方法再說吧!”


    休完那點蚊子腿假的奈布爬起來,去找紅衣了。


    “我能夠複生,是借用了你的一部分……如果我一直不迴你體內,你會死嗎?”


    怪物不答,偏頭問他,“你呢?”


    想跟我融合在一起嗎?或是陪我一塊在混亂中死去?


    奈布笑了,灑脫不羈,有著看淡一切的隨性。


    他認真道,“我不想你死。”


    奈布大概知道的,怪物外出的頻率越來越高,在尋找新的食物能源,提供他飛速成長的需要的養料。


    鹹魚過,躺平過,他想了很多,又似乎放棄了很多。


    “所以,我會陪你一起。”


    怪物默然不語,半晌才開口,“謝謝。”


    得到了一個擁抱。


    僵住的怪物不知所措。


    他開心之餘又暗暗慶幸,自己已經不會像之前那樣重蹈覆轍了。


    ——想到奈布那麽渴望變強,於是命令分身們下手別留情,再模擬真實些。


    快進到走野路子哄完紅衣被揍得更慘的奈布:“……”


    後來,奈布已經對挨打這件事已經駕輕就熟。


    每天一閉眼一睜眼,想到接下來的魔鬼訓練和夜晚不得安息的突襲演習,就傷心地哽咽。


    活著真難,什麽時候紅衣不想活了喊他一聲……


    某天,奈布勉強和感染打了個平手,得到了半天假,正興致勃勃地在庭院裏玩雪。


    餘光瞥見到紅衣穿著狐狸毛鬥篷,用深深的目光看過來,“喜歡看雪?”


    他堆了奇形怪狀的一家人,挨個捏了豬鼻子,被看得還有點不好意思。


    “……嗯。”


    怪物學會了一本正經的說謊。


    其實他最討厭雪了。


    因為每一次輪迴的夢魘,都是從這個特殊的錨點開始變得糟糕。


    可是,能夠看到真實的奈布會笑。


    又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係統提示:


    yer能量收集進度:100%】


    【人格麵具推演副本結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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