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異化值瀕臨極限沒爆掉,神誌還算清明,薩貝達果斷去解鎖低語城堡剩下的地圖,搜刮副本場景探索度。


    蚊子腿的積分也是肉。


    一路順便殺些做壞事的落單怪物,再東躲西藏避開難處理成群的巡邏npc們,卻沒想到,自己都不確定的飄忽行蹤,居然還能被不期而遇的推演者敲悶棍?!


    醒來就頭疼欲裂,手腳被拷,迫不得已梅開二度鐵窗淚。


    好得很。


    奈布這黢黑的氣運綁死了牢底坐穿劇本。


    通關的最大絆腳石竟是非酋的我自己——


    被鎖在隻有一盞如豆燈火的禁閉室裏,憋屈的薩貝達暗暗磨牙。


    他打量周邊環境,再認真檢查身上確定沒有什麽定位道具;摸索完迅速反應過來,自己果然是卷入不知道哪個勢力的陣營戰魅魔血脈副作用發作被撿屍了。


    煩躁地扯了下束縛住小腿的細鏈條,明明貼著皮肉擠一擠有縫隙,見鬼了竟拽不動;


    唯一的靈活武器磨損度太高召喚不出來,轉為漠然地盯——


    “不能咬!”


    先知施施然趕過來,肩上的役鳥看到傳過來的就是這樣一幕:


    抓到的髒兮兮獵物正苦大仇深地盯著腿部的鎖鏈,表情兇狠,有種在思考要不要啃上一口的詭異萌感錯覺。


    頓時被可愛到忍俊不禁,“……會崩牙的。”


    “……”廢話,他當然知道不能咬。


    正思索怎麽用巨鏟避開腿去割鏈條的薩貝達迴神,聞言眼角一抽,不悅地扭頭看向來人。


    青年穿著紋路精美的白色長袍,額前銀飾上的藍寶石閃閃發亮,通身氣質聖潔而溫暖,和暗淡沉悶的四周格格不入,光彩照人。


    幾乎是第一眼,他就認出了他。


    “……”


    疑似平行世界的摯友,混得還不錯。


    不,豈止是不錯。


    這麽惡心的副本還能白得發光,吵到他眼睛了。


    先知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寒暄,即使察覺到了什麽,也沒有使用初次見麵的禮貌用語;


    溫柔如水的聲音徐徐傳來,“你知道的,我沒有惡意。隻是需要暫時麻煩你,幫忙過個推演節點。”


    一種落在耳朵裏十分舒服,上頭又暈乎的感覺。


    異化值太高貼近魔族生物,導致鼻子感知格外靈。


    隨著青年的接近,淡淡的馨香混合難以掩蓋的血腥味縈繞在周圍,又甜又猩。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現殺的豬肉噴香水懟臉。


    薩貝達神色複雜地盯了“先知”好一會兒,漸漸感覺到不受控地耳朵冒出熱騰騰的溫度,心下警惕,忽然動了。


    他麵無表情捂住發燙的耳朵。


    聲音略微沙啞,又很冷,努力遏製被勾出來的翻滾欲望,“……你是【色欲】?”


    先知笑而不語。


    他慢慢傾身下來,一隻手壓到後者耳邊,打開抗拒的姿態,是薩貝達熟識的伊萊從不會主動展現出的強勢和肆意。


    伸出手指頭,輕柔地摸索薩貝達的臉,再戳戳嘴角後才心滿意足地停手,悠悠然迴了個尾音上揚的“嗯”。


    “……你監視我。”


    後者一字一頓說話的時候,嘴角抿起的梨渦若隱若現。


    於是失去眼睛的先知想到那個畫麵,又輕輕笑了。


    笑容猶如微風拂過靜謐湖水,帶來一片顫動的漣漪。


    “是的。”


    他們距離夠近。


    這樣幾乎不設防的距離,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脖頸上銀環飾品掩蓋不住的烙印編號。


    10月31日,是月亮最圓滿皎潔的時候。


    也正如被異世界偵探玩家們追捧的圓滿到虛假的溫柔。


    薩貝達自認為不是什麽好人,他對摯友足夠了解,深知本性大差不差。


    這來曆不明的家夥……絕對是反派。


    如果奈布在這裏,不知道這家夥的真實殼子,估計能被天然黑哄得底褲都不剩;


    還巴巴地跟著大佬,被賣了,以為大佬天下第一好。


    事實也是。


    先知拿到的牌隻比傭兵好一點點。


    略微的優勢僅僅在於boss轉生座下的大魔載體,可偏偏是沒有攻擊力的色欲。


    因此,他需要一個靶子吸引火力。


    但,不巧的是,這個唯一能利用靶子是他救過的小東西——


    曾經在預言線裏,一個看到的未來會擁有斬不斷羈絆的人。


    那還能怎麽辦?隻有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再救一救了。


    於是一周目,二周目……雜技和守墓都是他迂迴,通過疑心病重的約瑟夫親手安排送去的。


    三周目則是他自己。


    1018的生物實驗體,還沒有完全被boss掌控生命力,結合推演道具,勉強能夠驅動堅持到存活遊戲結束,載體歸位。


    他不想輸,也不想非要害了傭兵。


    “可我也在保護你。”


    一直注視著的雲養小魅魔,吃的有【暴食】,武器有【憤怒】,卻依然過得不好。


    要死掉啦,跑到這種高危地區來,簡直像隻逞兇鬥狠的流浪貓。


    先知歎息著,語氣繾綣憐惜,“你怎麽就是這麽不聽話呢?都告訴你,會因他而死了。”


    一點也不乖。


    不願意吃【暴食】,難道非要吃我嘛?


    他臉頰緋紅,一隻手遞過去示意,另一隻手悵然若失地撫摸眼眶的位置。


    都走到這步,必須結束了……


    “抱歉。這一次,我隻能親自下手。”


    送上門的奇怪血包,不嫖白不嫖。


    本著啃兩口還能續命的白嫖心態,還沒開樂,快進到發現有劇毒。


    “……”幹。


    因為求生本能薩貝達抗拒吞咽,嗚咽著想想吐掉嘴裏的血;被後者有所預料地圈進懷裏壓緊手腳,捂住嘴巴開腕口生生灌進去。


    肌膚接觸的部位滾燙如火。


    他被死死抱著,強忍刻骨銘心的侵蝕劇痛……


    想反抗要他好看;結果有溫熱的淚水跟成串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滾落,一脖子都濕透了。


    硬是把翻騰的怒火澆熄,火星兒都滅了個徹底。


    “……”服了。


    所以說哥們,痛得是我,殺的也是我,你哭個錘子。


    “……”還哭。


    先知沾滿淚水的濕漉漉臉龐貼近冷汗涔涔的魅魔,喃喃自語,“真痛啊……但是你比我痛無數倍,好可憐。”


    吃軟不吃硬的薩貝達:“……”


    算了算了。


    反正都是死亡登出,他寧願死在伊萊模樣的推演者手裏。


    ……


    不知過了多久,先知感受懷裏的人失去了掙紮的力度,趕緊紅著臉退到安全距離。


    不忘安撫巡視完飛迴來蠢蠢欲動的役鳥,食指豎在唇上比了一個“噓”。


    “別吵,他現在需要安靜。”


    清雅悅耳的嗓音,因為刻意壓低而平添一種別樣的磁性。


    【傭兵】和以前不一樣了。


    薩貝達知道,先知在透過自己看奈布。


    換約瑟夫敢這麽挖坑算計他,早就幹他了,掄上大兔子0213送的鏟子就能扁;


    但是——


    難得沉默,沒有吭聲。


    渙散的目光掃過青年不經意拇指和食指摩擦的行為,赤紅到發黑的眼眸暗了下去……


    極力忽略心裏不舒服,又覺得不應該的微妙感。


    奈布和先知,應該是有過交集的。


    一個不在海王綠豆糕金主列表,卻又總是無償幫助他的高階推演者。


    救贖走向?


    還是手指縫露出的好處,被小可憐蟲誤認為是寶貴的饋贈?


    “你生氣了嗎?我不喜歡你誤會我。其實從第一周目……”


    劊子手一邊鈍刀割肉,一邊溫聲細語地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


    薩貝達卻無動於衷,懨懨垂著頭不吭聲。


    什麽預知,什麽選擇道路的命運安排,通通自發左耳進右耳出。


    劇痛中,最容易卸下心防的聲音配上【色欲】的蠱惑buff,簡直要命加倍。


    耳朵滾燙,胸腔裏的心髒也不受控地加速跳動,尾巴自發蜷縮發抖。


    ——明明,生命力流失,能感覺到在被殺死。


    但,就是很微妙。


    “【暴食】本來就是副本既定走向的死線。


    哪怕扮演載體的推演者和你是好友,那大概率也是墮落線掙紮者,被係統丟進來平衡副本的炮灰……”


    好囉嗦。要殺就殺,話真多。


    “你太莽撞了……啊,會不會討厭我話多?”


    其實他沒有討厭他。


    畢竟自己的數據世界,為了保平賣秒倒怪是常用的事情。


    平行世界的摯友,當了反派,也是刻在骨子裏的囉裏八嗦老媽子屬性。


    切,他想怎麽打本就怎麽打。


    等他高級副本下多了,掌握到更厲害的法則,絕對不會再眼睜睜看著讓想要保護的人死去!


    薩貝達知道先知看出了一些明目,卻因為強烈的自尊心,不願在這麽劣勢的狼狽情況下和他過多相交。


    時候太早,他們應該是在頂峰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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