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0319的假笑都僵硬了,才點頭。


    “換。”


    他傾盡資源養著麥克,後者不會因為缺少這杯牛奶而死;


    但這個人一定會。


    即使是個推演世界的npc……


    不過,在規則範圍內,能拉一把算一把。


    薩貝達本身經曆諸多,戲劇性的人生路途,到莊園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


    甚至後來發現,連自己的世界,都隻不過是一場異世界偵探玩家們的“遊戲”。


    漸漸的,就隨著成長,冷漠到骨子裏。


    那絲溫柔的特質,也是為數不多幸福美滿的童年迴憶裏,名為母親的溫暖符號給予的。


    ……


    今天的氛圍十分壓抑,麥克就算再遲鈍,也能發現不對勁。


    空氣裏傳來的血腥味實在太濃鬱了。


    姍姍來遲的傭兵身上有不少濺射到的血液,仿佛爬過刀山屍海的慘烈,更是加深了他的擔憂。


    “奈布,你……”


    “……醒了?”


    其實薩貝達也很躊躇。但他沒有衣服換,被看到了,也隻能硬著頭皮走進來。


    視線飄忽間,餘光瞥見在籠子角落裏靜悄悄蜷成一團的1018。


    那個固執地說他會因雜技而死眼睛不好的灰袍少年。


    此刻動也不動,雙手抱膝蜷著,也許是死去一段時間了?


    薩貝達沒忍住,反正是路過,走過去伸手探一探他的鼻息;


    卻沒想到,後者又慢悠悠的睜開了眼,唿吸極輕,像是隨時隨地會斷的輕。


    水藍色的眼睛靜默溫和地望著他,會說話似的,裏麵裝著許多美好故事的詩歌。


    薩貝達發現,這家夥瞎歸瞎,但是有雙不錯的眼睛。


    像太陽蒙上一層灰色的霜,格外好看。


    在這一刻,他忽然沒由來的,想起了彼方的摯友先知。


    本來,他還想喊宴會管家把1018拖出去埋了的;現在人活著就好。


    這次的食物,薩貝達因某種特殊的私心,多分了一些給他。


    “吃。”


    也不等人迴答拒絕與否,端著食物,折返到麥克的床邊。


    把眼巴巴的小金毛從床上薅起來,後背靠著自己肩膀。


    像這樣一勺一勺的喂飯這種瑣事,薩貝達做起來是沒什麽耐心的。


    莊園裏親手養的亞曆山大肥貓,都是長大了自己吃。


    全憑一腔為數不多的良知在支撐——


    這家夥是因為救奈布才衰落成這樣,也許更合理的猜測,是幫幸運值f的倒黴蛋擋了血光之災。


    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隻有依靠自己。


    麥克沒什麽力氣。


    他垂著眼眸,溫順地吞咽著喂來的香嫩肉粥。


    要是往常精神好的時候,多動症麥克會開心的蹦起來,抱著傭兵“奈布奈布”地喊上好多次,依戀地蹭蹭不舍得撒手;


    但現在……


    濃重的血腥味,混在食物的香味裏瘋狂往鼻子裏鑽,說實話讓人有點想吐。


    他強迫自己咽下去,不要胡思亂想。


    也……


    不要去嫉妒分給別人的憐憫目光。


    薩貝達什麽話也不說,那他也不問好了。


    麥克察覺到自己是拖累後,昨天就試圖通過閉嘴拒絕投喂,一心等死。


    但是失敗了。


    完全阻止不了說一不二的薩貝達——


    因為後者會強勢地捏著他下巴直接灌進去,不允許自己放棄求生意識。


    喂完了食物,雖然沒被罵,但得了一巴掌。


    他被那一巴掌打得緩了好久。


    從來沒有那麽疼過。


    臉疼。


    心髒更疼。


    是他受不了的酸澀膨脹的鈍疼……


    所以這次等全部吃完過後,麥克揚起笑臉,問,“奈布,你還記得我告訴過你的嗎?我的眼睛。


    還有昆蘭,拿著它充當信物,去找他。”


    不要拒絕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事情。


    “……”


    薩貝達掐著他臉頰上那點可憐的軟肉,想扇他巴掌,又忍了下來。


    這麽弱,再打,指不定會被自己扇哭。


    “你那瞎子室友都沒死,你也可以。”


    小金毛不是戀愛腦那種“你擁有我的一點點喜歡,就等於擁有可以超越一切力量”的奇怪生物嗎?


    應該是察覺到他和綠豆糕明顯的性格氣場不同,玄學失效了?


    “……先把這場遊戲度過去吧。”


    麥克彎著眼睛,歪頭笑了一下,“嗯。”


    薩貝達喜歡這樣沒有陰霾的笑。


    因為看起來很治愈,沉甸甸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他忍不住也勾起嘴角,轉身走出了籠子。


    第五天,因為到了差不多所有人的極限,生存遊戲終於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當宴會管家和侍女一同推著食物餐車的時候,幾乎現場所有的奴隸都麵露癲狂。


    1010受到啟發,靠著攫取室友的血液還艱難活著,但遠遠不夠;


    穩坐釣魚台的0319卻是早就已經吃上了肉,繼續饒有興致地觀看一觸即發的減員運動。


    無論誰死了,對他而言都是有利可圖。


    區別在於大小而已。


    其他的奴隸因為瀕臨崩潰的極限,必須攝取食物,死氣沉沉的眼眸隻有看到食物才會出現光亮。


    但食物依然隻有一人份。


    沒有水分攝入,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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