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在棺材鋪的密室裏中了蠱毒,還未曾察覺自己身體的異樣,一開始,僅僅感覺到身體時常奇癢難耐,皮肉上每每被我撓得鮮血淋漓,然後再咬牙切齒塗上酒精,那種劇烈的化學反應我也無需贅言,想必親曆之人定能明白個中苦痛。


    然而盡管如此,我還沒有察覺到皮膚潰爛的跡象,高純度的酒精對於止癢效果顯著,讓我一度輕視了身體內的蠱毒,認為它也不過如此,並沒有如師兄所言那般兇險啊。


    時至今日,當我捋開袖口,準備撕一塊野雞肉,卻驚異地發現原本黝黑而光滑的皮膚上麵,竟然長出了無數個鮮紅的水泡,並隨著水泡破裂,皮肉便開始潰爛,猛地看上去,隻見上麵千瘡百孔,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啊――”


    師兄望著我手臂上觸目驚心的潰爛,都禁不住叫出了聲。


    “你這是?”


    緊接著,太師叔也把目光對準了我的傷口,滿臉疑惑不解。


    師父他老人家更是緊張不安地望著我,我知道他的心此刻一定在滴血。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投射到我的身上,我一時間陷入了惶惶不安的境地,整個人完全愣住了,竟不知如何是好。


    “事情是這樣的――”


    見眾人都是一臉迷惑,師兄便開口把事情的緣由說了一遍,他說得非常細致,從我們如何誤入棺材鋪,如何被困在“人肉廚房”,如何發現地下密室,以及我如何中了蠱毒,每一個細節,他都用恰當的詞句描述了一番。太師叔聽得眼睛鼓鼓的,表情驚訝極了;至於師父他老人家,更是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要多大有多大。


    過了半晌,師父終於打破了沉寂,對著太師叔開口道:


    “師叔,您多年生活在苗疆,定然對這蠱毒有所見識,我小徒兒這毒,該如何解開啊?”


    麵對師父一臉的焦急,太師叔倒顯得不緊不慢,不過我能夠從他的目光中洞悉到一抹無能為力的失落,但見他緩緩點上煙鬥,又“吧嗒吧嗒”吸了幾口,方才歎道:


    “對於這蠱毒,我倒是有幾分了解,唉――這‘金蟬蠱’乃是傳說中極其陰毒的蠱種,我早年聽見一位苗疆巫醫提及過,但凡中了此毒,必將遭受難以想象的痛苦,至於解脫辦法,唉,至今還無人知曉。這都是蚩尤時代產生的高級蠱毒,解毒方法早就在戰亂中失傳了,不過――”


    說道這兒,太師叔突然停了下來,隻見他低頭望著昏黃的火苗,陷入了沉思。


    “不過什麽?”師兄耐不住性子,開口便問。


    “休得無禮!”師父喝了一句師兄,意思是他過於急躁,忘了輩分。


    太師叔急忙擺擺手,叫師父不要動怒,而後又狠狠吸了口煙,吐出一個個非常工整的煙圈兒,說道:


    “不怪他,這孩子也是著急啊。我剛才細細琢磨了一番,心想普天之下,恐怕隻一人有辦法解開這‘金蟬蠱毒’了。”


    大家夥一聽有希望了,頓時凝神屏息,呆愣愣地望著太師叔,我這個當事人更是緊張的不得了,卻見太師叔在地上抖了抖煙鬥,繼續道:


    “此人名叫苗翠花,掐指算來,竟比我還要大些歲數,足足九十有餘。解放初期,她可是苗疆裏赫赫有名的巫醫,深諳落洞,放蠱之術,後來經過十年浩劫,一把老骨頭差點兒被弄死,於是隱退山中,深居苗家嶺最後一寨,終年不出。就是不知道此人是否還健在?”


    我和師兄聞言,麵麵相覷,心想一個九十多歲的老太婆,恐怕早就魂歸西天了吧?就算活著,隻怕早已神誌不清,哪還記得什麽解毒之術?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無語的苗嫂子突然插話道:


    “她還沒有去世!”


    眾人目光紛紛投向苗嫂子,但見她緊張不安地繼續道:


    “我,我家與她還沾點兒親呢!我媽管她叫嬸子,我管她叫阿婆。上次迴娘家,我還和,和我媽去看她。她精神非常好,每天還要上山撿一擔幹柴呢!”


    苗嫂子言及此處,又想起前些日子與母親在一塊,而此刻母親已經先行西去,不禁悲上心頭,默默飲泣。大家夥趕緊七嘴八舌地安慰了一通,這才稍稍緩和了氣氛。


    太師叔坐在一旁,仍舊吸著他的煙鬥,關切地瞥了我一眼,終於打破僵局,道:


    “嘖嘖嘖,想不到那老太婆真是個長命的家夥,隻是這一去,路途遙遠,非得在山裏走上一天時間,方能到達苗家嶺最後一寨。”


    這個時候,師父突然插話進來,道:


    “師叔,這個事情就讓我和大徒兒去辦吧。隻是我這小徒兒,皮膚已經開始潰爛,隻怕挨不到我們迴來了?”


    我一聽,也傻了眼,對呀!看我這樣子,恐怕度不過三天了。想到此處,心中徒然升起一股哀怨,我還這麽年輕,我真的不想成為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啊!


    太師叔忙搖了搖腦袋,似乎胸有成竹地說道:


    “這個不擔心,我倒知道一個秘方,可以緩解蠱毒的發作,隻要找到一種名為‘龍吟香’的草藥,再配合穿山甲的腳掌之肉,熬製成湯,待他喝下,便可以確保半個月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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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太師叔所說的秘方到底有什麽醫學根據,我甚至沒來得及發問,這個時候,野山雞已經烤熟了,拌上作料,那股子撲鼻的香味兒讓所有人垂涎欲滴,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撕下一塊雞腿便吃了起來。我倒不會擔心他們責怪我,因為我是年紀最小的嘛,在吃的方麵當然享有優先權啦!況且我還身中劇毒,沒準就活不下去了,當然應該多多享受人間美味。


    第二天,我從床上爬起來,發現滿床都是鮮紅的血跡,嚇了一大跳,趕緊查看了一下身體各部,猛然發現那些潰爛的程度又加重了幾分。


    早飯過後,大家分頭行動,苗嫂子也跟著師父他們去了,說是自己熟悉路徑,也想去看看老阿婆雲雲。


    太師叔則是扛起一杆獵槍,背上許多不知名的利器,全副武裝,朝著山中而去。我死活也要跟上去,他勸我在家休養,恭候佳音,我哪裏坐得住,急忙說我雖然中了劇毒,但是並沒有感覺到劇烈的疼痛,隻是有些奇癢罷了。我又說,我也想上山走走,唿吸唿吸新鮮空氣。太師叔無法反駁,隻是誇了我幾句,說我能言善辯,便應允了。


    事實上,我從小就酷愛打獵,這樣的好機會我怎會錯過呢。


    我們翻過幾座大山,漸漸走入了一片荒無人煙的密林之中。剛走了不遠,便被太師叔一把攔住,隻見他把食指放在嘴上,“噓”了一聲,示意我安靜,這時候,我突然聽見了身旁不遠的灌木之中有一些風吹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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