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一倒,胡氏自然應該取而代之。


    淑貴妃年紀小,藏不住心事,她才不管汪氏胡氏,反正雅妃現在情況不妙她就開心。就差沒有太後麵前高興得跳起舞來。


    太後卻沒有預想之中的開心,除了替平南侯翻案,其他的她早就知曉。不知是楚夢棲真的瞞得好還是皇帝真的不知道,事發突然倒讓太後有些心虛。


    母子二人對當年之事都諱莫如深,雖說汪氏認下這樁罪責,但保不齊沒有第三人知道真相。


    若是撕開真相,什麽母子情深都是假的。


    而後皇帝近來越來越不聽話不受控製。


    太後不得不佩服高翎:真的是過了十年都還能讓她不得安寧。


    但當年在場之人就隻剩下他們母子二人,無論誰捅破這件事都沒有勝利者。


    還有一件事就是皇帝要如何處置汪澄汪渤,空缺出來的宰相與禮部尚書之位又要誰來當。


    小小一個雅妃太後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不過是一個用來麻痹汪氏一族的棋子而已。


    真正關鍵還是遠在西蜀的夏王,還有圈占大量土地的汪氏族人。不但占據天險,大量的人口與財富,起兵造反也不是不可能。


    死了汪澄汪渤,汪氏頂多受點皮肉之苦。既然這兩人已經做好犧牲自己的準備,那麽身後肯定做了完全的準備。


    所以這件事遠遠沒結束,很可能隻是剛剛開始。


    這個時候並不是與皇帝鬧矛盾的時候,隻有真正讓汪氏傷筋動骨的時候才能鬆一口氣。


    那麽接下來該如何做呢?


    到了黃昏,張宮令親自把刑部尚書胡琰的書信送進來。


    信箋上短短數行,內容卻並沒有什麽特別:皇帝隻讓他秉公辦理,讓他們把汪氏一族所有事都要理清楚,按大遂律例治他們的罪,讓天下臣民信服。


    汪氏一族的官員暫時迴家停職,空缺由其餘五部調集人手暫領。


    因為瘟疫事情緊急,離王幾日後就要離京到疫區防治。


    禮部會再次舉行會試,從各附近州縣挑選考官,考生糊名編號,杜絕作弊。


    太後冷哼一聲:皇帝倒是玩的一手好手段。


    胡氏一族本想趁著汪氏一族倒台之時迅速占領空缺出來的官職,皇帝似乎就是為防著他們才讓刑部慢慢梳理罪證。這一梳理又不知要耗幾時。這樣既能暫時壓製住汪氏一族的惶惶之心,也讓有些人野心暫時收斂一下。既表現出皇帝作為一國之主的公正神武,也能暫時安定汪氏的人心:還沒有治罪,你們也不要來搗亂。主要緩和一下西蜀那邊的關係,眼下國事眾多 ,實在沒有精力去對付夏王。


    不過嘛,胡氏一族掌握著戶部。國庫沒錢離王又拿什麽去賑災防疫?


    隻要皇帝敢鬆個口,那麽戶部從別的地方挪用一點也不是不可。


    沒錢倒要看看皇帝怎麽處理!


    楚夢棲夫婦迴府後第一件事,就是把無字牌位統統寫上名字,案前點上長明燈。


    雖是平反昭雪,府中上下卻沒有一點喜色,還掛起了白幡。


    五娘與楚夢棲跪拜父母兄長,也算得得償所願。眼下雖不明子皇帝將要如何,便總歸高氏不再是亂臣賊子。不再遺臭萬年,而是流芳百世。


    虛名,已不再重要。


    水秀與左蒙站在門外良久看著兩人把小屋一點點變成祠堂,下人隻能打下水,遞水送墨什麽的。


    就連水秀都隻能一直站在門外,看他們忙忙碌碌,又能感覺到他們的興奮之情。


    得償所願的感覺真好,可是自己連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水秀滿眼豔羨道:“原來五娘是高將軍的女兒呀,難怪那麽厲害。恐怕也隻像高將軍才會生出王妃這樣的女子來。阿也最崇拜的就是高將軍,如果他知道王妃是高將軍之後,肯定會更高興的。”


    左蒙難得迴應水秀一句:“將門之後,王妃擔得起。隻是高家已無男子,也不知道以後有沒有人春節清明有無人祭祀。”


    水秀哼出一句:“那裏無後,當時百八斤糧食買的孟柒本來就是用來生孩子的。等王妃生下孩子,總得有一個跟王妃姓高。”


    左蒙嘴角動了動,沒有迴應,轉身走入庭院之中。


    水秀一個人待在這裏也無聊,趕緊追上去:“左護衛,別走那麽快,等等我啊。”


    從祠堂出來,五娘覺得渾身都輕鬆許多。壓在心頭十年的石頭今日總算落下,雖有一些遺憾。


    至於皇帝如何處置汪氏兄弟,已不是她能關心的問題。朝堂之事總歸不會像個人恩怨情仇一般可以隨心所欲,牽扯的地方太多。


    迴來的路上楚夢棲已將自己設想的大概告訴五娘,皇帝可能不會很快判汪氏兄弟的罪。因為一旦撕開這個口子,那些汪氏族人和依附他們的門生故舊都會惶惶不可終日。尤其是西蜀夏王,說不定要造反。現大遂千瘡百孔,必定再也經不起折騰,隻能徐徐圖之。


    五娘似懂非懂,可是既然楚夢棲說不行那就是不行。這些時日暗衛送來的消息五娘也都一一過目,清楚眼下這大遂猶如一個重病之人,不能下猛藥,隻能緩慢調養。


    四月的晚風涼意十足,令人舒爽。府中花卉綠植在江姑姑與李姑姑的治理下長得枝繁葉茂,時不時還飄來一陣清香。


    楚夢棲拉著五娘的手在離王府轉悠,身後沒有跟一個仆從。


    這種身心自內而外的放鬆,真是難得的一時安寧。


    思量再三,楚夢棲還是決定開口:“過兩日我要去疫區,有些事還要王妃幫忙操持一下。”


    五娘聽他的意思不準備帶上自己,氣得一下子就甩開手:“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楚夢棲嘴角含笑:“我有這麽一個漂亮的王妃自然舍不得單獨丟下,不過是我先去看情況,你留下來幫我籌錢買藥買糧。要是我們兩人就這樣大搖大擺兩手空空而去,一沒保命的糧食二沒有治病的藥劑,我們又不是神仙,那些病人又不是我們一人看一眼就好得了的。”


    當然還有個陰惻惻的皇帝在那,楚夢棲怎麽可能放心留五娘一個在北都。兩人是生是死都是要在一起的。


    五娘鄭重道:“你要我做什麽?”


    楚夢棲望向北邊皇城:“國庫空虛,去歲冬賑災已發下去大批銀子,要讓汪氏吐出來也需要一段時間。可是疫區的災民等不到那個時候,必須先救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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