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年因為放走高翎與洛晚塵相識,這洛晚塵好像就跟自己有冤有仇似的,時不時就讓他堂堂靖國公世子出來替他一個小道士解圍。


    不是洛晚塵的錢袋子被人偷了讓他捉拿小偷,就是大街洛晚塵跟人起爭執讓他評理,不知洛晚塵哪裏來的錢財開了邀月樓之後權貴在邀月樓鬧事讓他出現平息爭端……總之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趙措跟同袍打聽過,他們巡街可從來沒有碰到過這位真人求助。


    真是的,本世子可是提刀上馬殺敵的將軍,怎麽淪落到替一個道士處理這些小事?!


    所以每次輪到他巡街,都要離邀月樓這條街遠遠的。


    待火徹底熄滅,夥計請各位軍士去喝茶暖身。


    五娘對洛晚塵刮目相看,請靖國公世子趙措帶著禦林軍來替他滅火。時間、地點掐得剛好。


    看著佇立在一旁指揮有度的趙措,洛晚塵笑容得意,讓何掌櫃單請趙措上來喝茶暖身。


    軍士都知道趙都尉與這邀月樓的主人時常有些牽扯,便各自先去喝茶歇息,邀月樓肯定不會怠慢他們。


    還有處理那兩夥鬧事之徒,一時半會是走不開身的。說不定明日還要鬧到京兆尹那裏去,他們還要前去作證。


    趙措確定火徹底熄滅後,知道繞不開洛晚塵,隻得跟著何展櫃走。


    外麵寒風刺骨,一時屋內暖意融融。心下憤恨這些紈絝子弟真是吃得太飽沒事,跑到別人家地盤打架放火。


    這事說小就小,大不了賠償了事。說大也大,北都建築稠密,大多都是木質結構,易燃,因此北都放火可是重罪。


    即使那兩波人來頭不小,估計要徹底平息下去也得費些功夫。


    邀月樓是什麽地方,隻怕明日一早此事就會傳遍大街小巷。北都又得熱鬧一番。


    趙措進得屋來,渾身已有些暖意。抬頭一看,屋內燈火輝煌,洛晚塵穿著毛皮襖子還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洛晚塵瘦,肩膀比一般男子要窄一些,因此衣服穿上身總有些撐不起來的感覺。加上他容貌清雋衣衫隨性,有些不沾世俗。


    趙措本想開口調侃洛晚塵兩句,瞥眼看到還有兩人在室內——離王與離王妃。


    心裏咯噔一下,更加確定今晚的事絕對是洛晚塵設下的一個局。就是不知道洛晚塵費盡心思大半夜請自己來這裏是為何。唯一可以確定的絕對沒有好事。


    洛晚塵起身熱情地迎上去,感激涕零道:“真是多謝趙世子及時趕到,不然明日這邀月樓怕是要化為灰燼了。趙世子英明神武,乃是北都百姓的……”


    未等洛晚塵恭維的話說完,趙措抬手打斷他,冷冷地與他拉開距離:“這些廢話翻來覆去,洛真人見人就說不覺得累嗎?”


    洛晚塵咧嘴一笑:“某都是實話實說,發自肺腑啊。”


    趙措無心與他糾纏同,拱手與那兩位行禮:“屬下趙措見過離王殿下、離王妃。”


    楚夢棲站起來迴禮:“趙世子夜巡北都,盡忠職守,乃是北都百姓的守護神。無須多禮。”


    五娘頷首也算迴禮。


    洛晚塵不由分說拉著趙措坐到自己剛才那個位置,親手倒上一杯熱茶放到趙措跟前:“趙世子受累,先飲熱茶暖身。”


    趙措抬首道:“洛真人有話直說,我怕喝下這杯茶一會兒就走不掉。”


    洛晚塵一臉無奈:“那兩家的郎君在我這裏打架鬧事縱火,世子應該都看見到。砸碎好多名貴的瓷器,若是明日京兆尹問起還請世子幫某多說兩句。那些瓷器可是我親自去江州請老師傅特地燒製的,這一下子都碎了心裏好生心痛。”


    趙措見不得他這副矯揉造作樣:“這些話你明是直接跟胡汪兩家說去,想來這些小錢財他們不會放在心上的。不過你居然敢得罪天下最有名的兩族,膽子著實不小。收了錢怕是這邀月樓也該易主。要我說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放他們走就是,權當賣他們兩族一個麵子。一個是淑貴妃之兄,一個太後子侄,得罪不起就不要得罪。”


    趙措說得很對,汪胡兩家明麵上是恪守禮數的氏族,骨子裏還是高人一等。兩族在朝為官人數眾多,要打壓一個小小的酒樓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洛晚塵招惹他們著實有些冒險。


    洛晚塵看向楚夢棲:“離王殿下在此可以佐證,他們兩家打架與邀月樓無關。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總不能不讓魚喊個冤吧。”


    楚夢棲笑而不語,看著自己這個以前穩重的師兄在趙世子麵前莫名有些小人行徑也是覺得好笑。


    趙措簡直無語,洛晚塵是鐵定要把此事鬧大,到最後不是他們兩族與邀月樓的矛盾,而是後族與相族的矛盾。


    靖國公時常對趙措耳提麵命,不要去摻和汪胡兩家的事。他們靖國公府隻效忠陛下就行,置身事外乃是保命之術。


    趙措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開口就勸洛晚塵不要去計較這些事。比起那些物什,邀月樓對洛晚塵要重要得多。


    洛晚塵內心好像糾結,最後還是鬆口:“那請趙世子幫忙去跟那兩位郎君說一下,隻要賠償損失即可,他的邀月樓主人寬宏大度,既往不咎。”


    如此就鬆口了,著實令趙措有些意外,印象裏洛晚塵可沒有這樣好說話。心裏越發疑惑起來,偷偷看了看坐在另一邊的離王夫婦。


    洛晚塵讓何慶拿進來筆墨,熟練地把調解文書寫好。一式四份,雙方簽字畫押,趙措作為調解見證人也得在上麵簽字。


    仔細瞧了瞧自己的傑作沒有問題,洛晚塵把調解書遞給何掌櫃,由他去找兩位郎君簽。簽好之後他們就可以迴府。等天明後何掌櫃拿著調解書去府上取銀子即可。


    趙措簽的時候看到賠償金額是一方一千兩白銀,暗想這洛晚塵怕不是靠做生意賺錢的,而是靠明目張膽地敲詐勒索。但洛晚塵是損失方,多少錢自然也是他說了算。自己斷然沒有開口替汪胡求情的底,免得多生是非。至於他們以後的糾纏,隻有靠京兆尹去頭痛。


    洛晚塵笑得很開心,這場為燒得可真是值,邀月樓夥計們的過年錢算是燒出來。


    何掌櫃把門小心關好,確定周圍已無他人。洛晚塵轉過身來對,收斂剛才的諂媚笑意,一臉鄭重:“外麵的事料理完了,該談談我們之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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