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表麵平靜,心裏亂糟糟的,閉上眼睛都是那張俊秀的臉在眼前醉眼迷離的樣子。


    不得不承認,楚夢棲醉眼迷離的樣子的確能動人心弦。原本內心應該是對他很是憤恨,可是除了狂跳的心漸漸平緩下來,心中竟對他一點怨懟都沒有。那張臉卻一直在腦海裏揮之不去,總感覺他唿出的溫熱氣息依舊縈繞在周圍。


    心中異樣:好像並不是很討厭這種奇怪的感覺……心中還有異樣的感覺……


    五娘十分懊惱:自己怎麽會變成這副思春的模樣?


    水秀見五娘睡不著:“五娘,要不然趁著這次迴城我們還是逃跑吧?殿下看著著實不是什麽好人。你現在中毒餘毒未清殿下肯定會再欺負你的……”


    五娘歎口:“你是當他是傻子還是當離川軍都是傻子,看到三個大活人逃跑不去追?現在我連馬都騎不穩,你和阿也又小不懂事,逃跑容易,後麵怎麽辦?睡吧,明天還要送白耶歸國,樣子還是要裝裝的。”


    水秀試探:“五娘,其實我覺得八殿下真的對你挺好的。而且我也覺得你對殿下也是有心思的……”


    五娘沒有迴話,水秀覺得她應該睡著了。


    他可是正經的皇子,怎麽能真地娶一個罪臣之後為妻,要是讓有些人知道可是欺君殺頭的大罪。


    第二日天蒙蒙亮,左蒙已經集結好三千府兵護送白耶歸國,整裝待發。


    水秀見他發號施令的樣子與往日並無半分不同,終於安心,看來殿下並沒有為難他。


    瞧他與府兵竟穿一樣的服飾,這口氣還沒有落地又飛起來:“你要跟著他們去百象國幫助白耶繼位?”


    左蒙點點頭:“殿下委以重任,不敢不從。”


    也就是說會有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左蒙,一時間分別的離愁別緒湧上心頭,水秀滿眼的失落。


    “那你一定要平安迴來。”


    “嗯。”左蒙說完又轉身去巡查,完全不管水秀一臉依依不舍。


    五娘聽到左蒙居然要去百象國,怒氣衝衝質問楚夢棲:“你這是在公報私仇嗎?左將軍乃是離川大將,他離開了離川軍怎麽辦?”


    雖然打的是護送白耶歸國,但此行艱險未必就比沙場輕鬆幾分,反而是孤軍深入危險更多。若是出事,連個救援都沒有。好兵易求,良將難求,楚夢棲怎麽會連這個淺顯易懂的道理都不懂呢?五娘真是替他著急。


    楚夢棲好整以暇整理著自己的冠冕:“眼下百象內亂,無暇顧及離川,暫時是不會有什麽大的戰事。白耶歸國是大事,必須派一名有勇有謀的將領才能事半功倍。至於離川軍,等白耶歸國我們也要迴離川,軍務我自會打理。再說還不是王妃你嗎?”


    五娘不得不承認,楚夢棲說得很對。一個優秀的將領不隻是能在戰場上打勝仗,還要能在權謀之中斡旋才能保全自己,自己家就是吃虧在這裏。白耶歸國是大事,定要有人在其中坐鎮籌謀。由左蒙帶他親自訓練出來的府兵是再適合不過。


    楚夢棲又道:“難道是王妃舍不得左將軍?”


    五娘一聽這陰陽怪氣的話火氣又上頭:“你在亂說些什麽?!”


    楚夢棲臉色突然變是很難看:“那你幹嘛對左將軍這般上心?他是我手下的將領,別說讓他去百象,就是讓他去掃馬糞都得乖乖去掃。而且昨夜我給左將軍還許下一諾,不會讓他白白冒險的。”


    “什麽諾?”


    “上次你不是說要把水秀配給左蒙嗎?本王就說等他功成迴來就獎勵他一個知冷知熱老婆,王妃覺得如何?”


    五娘不清楚他這個時候說起這件事幹什麽。左蒙要成親有的是人想把女兒嫁給他,用不著娶個老婆還要出生入死。


    楚夢棲又幽幽道:“一個大男人總得有個貼心的人來收收心,不然一身力氣沒處使容易胡思亂想。”


    五娘聽這話怎麽覺得聽起來怪怪的。


    楚夢棲看著五娘忽而又展顏一笑:“怎麽,王妃對這門婚事不滿?”


    五娘一時間不知道他所說的哪門婚事。隻覺得自己內心的火氣沒處發,憋得慌。


    楚夢棲見五娘吃癟的樣子很開心,上前扶住她溫柔道:“王妃,我們該送白耶上路了。”


    來的時候禾穗白白花花地掛在田間枝頭,此時水田裏已經泛起陣陣令人愉悅的黃色。


    慶幸這裏的稻田沒有受到戰爭的波及,今秋定豐收。


    楚夢棲感歎道:“禾花魚又肥咯。”


    白耶歸心似箭,說完冠冕堂皇的告別,頭也不迴地往百象那邊策馬而去。馬蹄聲在山間迴蕩,煙塵四起。


    看著白耶一行人消失在離川與百象交界處的深山,眾人各懷心思返程。


    五娘坐在肩輿上,水秀在一旁替她打傘遮陽。


    從早上得知左蒙要去百象臉上就沒有再掛過笑容。這都已經看不到人影,連山間的馬蹄迴聲都聽不見還時不時迴頭張望。


    水秀心下很是不安,一直認為是自己昨晚讓左蒙幫忙才導致今天他被派去百象。百象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參與別國奪權這種生死一線的大事,一旦有事隻能孤軍奮戰,危機重重。


    楚夢棲走在前麵打趣:“水秀你的眼睛都快長到後腦勺,你這樣心心念念以後左將軍可怎麽有力氣上戰場啊。”


    水秀咬著唇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敢說話,生怕又得罪他。


    楚夢棲又把目標轉移到五娘:“王妃,可要與我一同騎馬?高處風光甚好。”


    五娘自然是想騎馬的,隻是騎馬必要與人一起方能坐穩。


    “不勞殿下費心,肩輿坐著很舒服。”五娘換了一個舒服的坐姿,閉上眼睛。


    楚夢棲一笑,策馬一溜煙跑到前麵去,隻留下一地煙塵。


    等馬蹄聲由遠及近,五娘睜眼見楚夢棲去而複返。


    他手裏居然抓著一大把野花,粉的、白的、黃的、紫的、大的、小的……


    比花更燦爛的是楚夢棲的笑,走得近他勒住韁繩,俯身把花遞到五娘跟前:“喜歡嗎?我剛采的。不知道你喜歡哪個顏色,都采了一些。”


    五娘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這是又發什麽瘋?昨晚酒勁還沒過?在這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采了一把野花送給她?離王的麵子這麽不值錢?


    他難道不知道男子送女子花是意味著什麽嗎?


    “昨晚的事是我唐突了,這把花就當是我的賠罪。還請王妃恕罪!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強人所難。”


    五娘莫名覺得耳根一熱。


    楚夢棲說得情真意切,眼若星燦,盈盈水光流轉。


    五娘鬼使神差接過野花,一陣野花的清香湧入鼻子。


    “那王妃是原諒我了。”楚夢棲笑得燦爛,與早上那尖酸刻薄之人判若兩人。開心得像個孩子一般調轉馬頭。


    “殿下,”五娘伸出頭叫住那人,“我想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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