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下楚夢棲給軍醫,五娘再次上馬,必須乘勝追擊,不然楚夢棲受重傷的消息一旦傳入白訶軍中難保不會卷土重來。


    既然眼下情況大好,沒有見好就收的道理!


    五娘要來一副弓箭,直直朝一個方向拚命奔去,她看到一個頭戴羽冠的男子猜想那應該就是白訶。


    一人輕騎,剛才被五娘見識過勇猛的百象士兵紛紛後退避開,五娘如若進無人之地。


    忽然有人反應過來:“保護三王子!”


    百象兵又匯聚起來,五娘見衝不過去,拉滿弓如月,箭破空而去。


    白訶感覺不妙,身體一閃,那箭射中他的羽冠。白訶恨下了馬車,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五娘帶著離川軍一股氣把百象擊退二十裏,退迴百象境內山林中。


    此時風起,五娘下令放火燒林。


    山間的風吹向百象境內,煙霧繚繞熏人。百象兵在濃煙中分不清東南西北逃竄,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戰離川軍大勝!


    離川軍在五娘白馬後麵歡唿!


    “王妃英武!”


    “離川大勝!”


    “大遂萬歲”


    ……


    震天唿喊聲伴隨著山風吹向濃煙滾滾的百象境內。


    五娘露出欣慰的笑容。


    當初父兄打了勝仗也是這般得意吧。


    五娘抬頭望向高遠的天空:父親,女兒真的能打老虎了!


    迴到營地,軍醫依然在忙碌。水秀見到五娘焦急的模樣趕緊告訴她殿下沒有命中要害,血及時止住,隻是傷口失血過多還在昏厥之中。


    五娘覺得胸口那塊一直壓得自己喘不過來的石頭終於變輕,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水秀,把那株血誅蕨拿出來,熬水給殿下喝吧。”


    臨行前,五娘還不忘記把血誅蕨帶走。本想著以後或用得上或能換點錢,現在還是得給楚夢棲用。


    楚夢棲昏睡兩天兩夜,身體虛弱得不行。


    五娘不是沒有受過傷流過血,隻是不知道原來一個男子身體也能如此虛弱。


    以前每日見他笑嘻嘻,沒當迴事。


    現在看來是應該多加鍛煉,男人不行可不行啊。


    盡管心情沉重,五娘還是支撐著把軍營裏的事料理得井井有條。


    有了前麵一戰立威,又加之離王妃身份,軍營無人敢不從她的命令。


    楚夢棲醒來時隻覺得渾身無力,口幹舌燥。正想叫人,側首便看到五娘正趴在自己身邊,緊閉雙目,睡得很沉。


    帳內燈火跳動,已是深夜。


    五娘破陣而來救他的場麵還清晰可見,如果沒有她後果不堪設想。


    楚夢棲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她還是選擇留下來,自己的一番苦心也沒有白費。有她在,所有痛苦都值得。


    那隻拉他上馬的手縱橫交錯著幾道清晰的傷疤,可以相信血跡斑駁的樣子。


    心下一陣心疼,楚夢棲挪動自己的手去抓她的手,輕微的觸碰讓五娘警覺地抬起頭來。


    “醒了?”朦朧問了一句後又對外麵喊道:“軍醫!殿下醒了!”


    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換藥的時候楚夢棲忍著身體極大的不適,盡量麵帶微笑。一口一個不疼!


    五娘看到額間的冷汗勸他:“痛就叫出來,不要強忍著。”


    楚夢棲搖搖頭,他是虛弱得連叫喊聲都沒力氣。


    收拾完畢,軍醫又叮囑幾句退出帳外。


    水秀端進來一碗肉粥,漂浮著一股濃藥材清苦的味道,是藥膳。


    楚夢棲道:“能不能不要加藥材,本王藥已經吃太多。嘴巴裏苦,就不能吃點別的?”


    五娘接過碗遞到他跟前,隻見那肉粥居然是如血的紅色:“這可是用血誅蕨熬成水煮成的粥 ,你失血過多,用這個來補氣血最合適不過。”


    楚夢棲也不問五娘這血誅蕨哪裏來的,用乞求的眼神撒嬌:“如果王妃喂的話這藥就不苦了。”


    五娘見他虛弱,也不想與他計較,要來勺子一勺喂他喝下。


    喂完,水秀端著碗出門,帳內隻餘下他兩人。


    有了些力氣,楚夢棲關心起戰事來:“看樣子王妃勇猛,白訶沒有討好處?”


    “百象大敗,潰逃而去,已逃迴百象境內,暫時應該不會再出兵。白訶差點就被我射中,結果隻射中他的羽冠。”五娘說到此處依然懊惱。


    楚夢棲聽聞這個消息臉上浮現出淡淡笑容:“這次是我魯莽差點被白訶捉住,還要多謝王妃出手相助。”


    “我還沒問你怎麽會深陷包圍?作為主帥怎麽能輕易涉險!”


    楚夢棲道:“白訶心思詭譎,他的軍隊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仗一開始他用兩翼後力吸引注意力,偷偷派遣一支騎兵直衝過來,令人防不勝防。”


    五娘道:“白訶太過狡詐!”


    “關道那邊情況怎麽樣?”


    “左將軍勇猛,開始時左將軍占上風。後來聽說白訶大敗而歸忽而生出些士氣來,雙方僵持不下各自收兵,目前對峙。下一步如何還要等殿下的命令。”


    楚夢棲點頭:“我跟左蒙說過可以敗白耶,卻不能大敗白耶。”


    打仗不為勝,可勝卻不能大勝五娘不解:“為何?”


    楚夢棲深唿吸一口緩緩道來:“百象國內之事王妃可能不清楚,白耶與白訶爭權已是你死我活之態。這次百象起兵事主要是白訶在背後挑唆。白耶讀過很多書卻讀得迂腐,無奈是嫡長,白訶再怎麽陰險狡詐也不可能明麵上對白耶動手,隻能左右百象國王。這次兵事要的就是證明白耶並無統帥之才,如果白耶敗白訶勝,那麽百象太子之位必定移位。白耶上位可能不是件壞事,白訶上位肯定是件壞事。”


    “百象與離川糾葛已久,互有勝負,眼下卻能相持平衡已是最好的狀態。如果白耶敗而白訶勝,白訶上位後絕對不會安分,到底興兵來伐,苦的還是離川百姓。隻有白耶上位與其求和,才能止戰利民。胡口一戰,白訶大敗,失了人心與父意。如果白耶大敗,兩者依然可以相持,白訶仍有獲勝的機會。”


    五娘聽明白:“隻有讓白耶敗不那麽難看,比之白訶有餘,百象王才會看中白耶,讓他上位。白耶仁慈,必不會窮兵黷武。”


    楚夢棲欣慰地點點頭:“王妃不僅馬上勇猛,腦子也聰明。有妻如此,本王之福。”


    “你一天想這麽多難怪身體不好,你少想些多鍛煉吧。”五娘揶揄他。


    “我這身病骨是幼時落下的病根,隻能養不能好。”


    五娘一臉嫌棄:“你都這樣皇帝還讓你鎮守邊關,也太不會心疼人。你留在北都好好的當一個富貴王爺不好嗎?”


    楚夢棲搖搖頭:“是五哥心疼我,才讓我遠離朝堂紛爭。是我自己不安分,非要折騰,能格皇兄一點是一點。邊境安定,皇兄也會少一些操心。”


    五娘一想到那位心中便有些不自在,便陰陽怪氣:“也是,見殿下身體不好還貼心送來三個美人服侍。殿下也不知憐香惜玉,讓美人日日獨守空房,辜負人家一片好心。”


    “怎麽王妃吃醋了?那等這次迴去我就打發她們離開離王府,這樣王妃不用日日見到她們心煩。”


    五娘搖搖頭:“我隻是可憐那些女子,正當妙齡卻遠離家鄉親人來這野蠻之地,一路上辛苦不說來這裏也不得殿下歡心。皇家賞賜是恩賜也是束縛,如果你長時間冷落她們,皇帝知道肯定會覺得你對他不滿,引來猜忌之心。”


    “王妃心中還是有我呀。不過我心中隻有王妃一人,那三人都分清誰是誰。她們我早有打算,等過一段時間,便上報她們水土不服,思鄉心切,鬱鬱而終。如果她們本分,若是想迴家鄉,便給財物送她們迴到親人身邊。若是不願,便在離川為她們擇一良婿,保她們後半生無虞。”


    五娘覺得眼前這個人好像並不是那麽招人討厭,卻也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那她們不本分呢?”


    楚夢棲淡然一笑:“那就一輩子就囚禁在離王府,非死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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