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扯開話題道:「晚飯你想吃什麽?」


    聞世開玩笑道:「說起這個我就來氣,大中午的你不給我留飯就走了,我可是餓了一天啊!」


    「爬寵箱裏有兩隻小白鼠,死掉的。」餘音小聲辯解,很不自信。


    以前小蛇吃什麽都說味同嚼蠟,所以餘音也不知道小蛇的口味偏好,但是這些年他了解過一些爬寵圈的知識,都說球蟒需要用小白鼠來餵養,因此他就這樣照做了。


    那兩隻小白鼠聞世看到了,但是他又不是真的蛇,怎麽可能吃這玩意兒......


    餘音見勢委屈道:「對不起。」


    小魚現在有一米八五以上,比起尹蘇傑來說,塊頭大多了,聞世還得仰著頭看。


    但是小魚這個委屈的樣子,和身高無關,看起來軟乎乎的。


    聞世嘆氣心軟,小魚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呢,這十年一準受了不少欺負。


    他未曾想過,小魚這個可憐的樣子,都是在他麵前裝出來的。


    「知道錯了就行,但是你今天必須得請我吃頓好的。」聞世咂咂嘴,腦子裏全都是山珍海味,佳肴美食。


    「好不容易變成人了,我們去吃火鍋吧!」想著口水都要流出來,聞世迫不及待地拉著小魚往外走。


    「好,我讓人給我們留個包間。」餘音拿出手機,打算找趙英問問有沒有好吃的火鍋店推薦。


    他幾乎不怎麽去外麵吃,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請保姆來家裏煮飯的,因為他很不習慣嘈雜的感覺,嚴重時甚至頭痛欲裂。


    但是隻要小蛇不離開他,他可以為小蛇做任何事。


    「去包間幹什麽?吃火鍋就是要個熱鬧啊!」


    聞世路過客廳時看到了餘家那張發黃的全家福,心裏有一些不安的感覺,他遲疑道:「要不要喊上你媽媽一起?」


    「她已經死了十年了。」餘音說的很清淡,仿佛不是什麽要緊事。


    「啊?死了?」聞世愣住,腦子裏一團亂麻,半晌沒有說話。


    直到餘音拉上了他的手,他才迴過神來,想說些什麽,卻住了口。


    坐到車上後,聞世依舊在想這件事,他不是替餘媽承擔了死亡嗎?


    所以結局真的無法逆轉?隻能任由宿命或者說原著為非作歹?而他的自願替死也隻是徒勞。


    聞世記得係統提示自己死後,任務進度降了百分之八十,他自認為自己作為一個寵物,不至於這麽重要。


    現在得知餘媽在他之後也沒逃過死亡的威脅,也就瞭然了。


    既然如此,他做的這些真的還有意義嗎?會不會,最後小魚的結局並不能為他所左右?


    所謂的任務進度會不會是一場騙局?


    聞世想不明白,但是他是願意幫助小魚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在他看來,小魚就像是他的親弟弟,為他幹些什麽都不過分的,甚至付出生命。


    因為生命對於聞世來說,可是既是最珍貴的東西,也可以不是,他經常在想,自己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他給這個問題找了個答案,那就是無盡的重複,既然如此,這樣的生命其實也是最沒有價值的。


    餘音見聞世魂不守舍地坐在副駕駛上,他安慰道:「沒關係,都過去那麽久了。」


    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好,這句話藏在了餘音的心底,有些心意他不敢說出來,他怕小蛇接受不了,然後離他而去。


    其實他對媽媽的死,並沒有多麽沉重的悲傷,甚至還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個女人就像是一個枷鎖,讓他這麽多年都不能逃脫出來,雖然他知道她沒有錯。


    錯的都是人心。


    真正讓餘音難受的其實是小蛇的突然消失,當時他得知消息時,簡直萬念俱灰。


    要不是因為沒有找到屍體,還抱有宛若蜉蝣的希望,他早就沒有了活下去的意義。


    這些小蛇好像都不知道,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自己也沒那麽勇敢,不敢直接說出來。


    但是沒關係,日子還長著呢,總有他勇敢的一天。


    很快火鍋店就到了,這是聞世在某點評網站看到的高分店,又正是飯點的時候,摩肩接踵全是人,連空座都難找。


    餘音忍不住皺眉,這種地方空氣裏都是油煙味,耳朵也一刻不得閑,總有刺耳的聲音戳破耳膜,紮進腦子。


    「來來來。」聞世拉著餘音的手在火鍋店來迴穿梭,想要找尋一個位置。


    牽手這個動作對於聞世來說很自然,他還是把小魚當作小孩子來看待的,因此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


    但是對於餘音來說,這很重要,周遭吵鬧的環境也舒服多了,他乖巧地跟在聞世後麵,看著聞世招來店員點餐。


    「豬蹄毛肚肉丸牛羊肉,鴨舌鴨腸鴨掌鴨血,這些都來半份。」聞世點菜氣勢十足,仿佛正在沙盤上指點江山,他合上菜單看向小魚,「我記得你喜歡吃蘑菇來著,那就再來一份菌菇拚盤。」


    服務員道:「好嘞,主食來點什麽?」


    聞世嘿嘿笑了兩下:「主食不要,今天我要吃肉吃飽。」


    餘音坐在聞世對麵,眼睛沒有偏離半刻,嘴角的笑容若有若無,但是從沒有消退。


    是幸福的感覺,十年來的戰戰兢兢在這一刻都化成了飛灰,渾身都輕盈了許多。


    點完菜後,聞世本想和小魚聊聊天,問問他這麽多年是怎麽過來的,為什麽又變成了這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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