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升學宴的酒樓後,我駕駛著一年前買的奧迪a4迴到了種植木材的山頭,這兒被我弄的還算不錯,雖然養了很多動物,但沒有太髒亂,不僅打理的很好,還建了個很大的院子。


    今天員工也去吃周念的酒席了,我便照常給養殖的動物進行喂食,又檢查了過兩天要交付的木材,而做完這些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之後了。


    期間我接了個電話,是卡卡打來的,他說這兩天攜帶妻兒迴到了老家,因為知道我就在老家,所以準備跟我見一麵。


    我給他發出去了地址,他表示很快就到。


    等待的過程中,我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我媽說的話,而我的情緒好似一瞬間就在拉扯著。


    自從離開麗江之後,我便與那兒失去了所有的聯係,沒人知道我迴到了老家,而樂溪和韓曉雪,也仿佛在我生命當中徹底消失了。


    事到如今,我依然記得當初對她們的態度,我在兩個人中間被撕扯,在撕扯中產生痛苦,繼而無法做出抉擇。


    如今,一年過去了,我仍然沒有磨平那些傷疤,我很矛盾,任誰也不知道我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


    等來等去沒有等到卡卡的動靜,而耳邊又不斷傳來雞鴨的叫聲,我攤開一張糖果的包裝,然後把其放在眼前,另一隻眼睛閉起,透過包裝紙去看已經火辣的陽光。


    我又在想象著韓曉雪曾經描繪過的城市,一年多的時光過去,這座被摧毀的城市是不是重建了?


    仿佛間,耳邊微微傳來張學友的歌聲,順著歌聲來源處看去,兩道聲音在足球場上激烈的角逐,他們旗鼓相當,每一步奔跑都在揮灑充實的喜悅,他們偶爾去海邊撿垃圾,去福利院資助孤寡貧困,等到冬天來臨,他們還會在溫暖的兩室一廳看雪落大海。


    韓曉雪笑著對男人講關於我的故事,男人並沒有介懷,反而討論我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韓曉雪就向他去描述我……我卻無法去勾勒這個男人的一切,因為我從未見過他,隻能不斷猜測,他有多高,帥嗎?衣品怎麽樣?長得像張學友還是梁朝偉?


    忽然,我聽到一道汽車喇叭聲,而這個被我模擬出來的畫麵,就此崩塌。


    迎麵而來的是卡卡和貞蘇兩夫婦,比起以往見麵,卡卡此刻手中多抱了一個穿開襠褲的小男孩。


    剛碰頭,我們這三個大人就顯得格外喜悅,卡卡把小男孩抱給貞蘇,然後我和他高興的抱了一下,分開時,他對我說道:“真是好久不見啊!”


    “是啊……來,我帶你去裏麵坐。”


    ……


    會客廳裏,我給他們泡茶,他們則打量著我這裏的東西,而那個小男孩就被他們放在我眼前的沙發上,用一雙大眼睛不停瞅我。


    他太可愛了,尤其是這雙眼睛,又純淨又無辜,看了我半天之後還對我笑,笑完又緩慢的爬下沙發,在房間裏邁著搖搖晃晃的步子,好奇的打量未知的環境。


    我感覺要被他萌化了,對他張開雙臂,做出幹脆的笑容:“快來叔叔這裏,叔叔抱……”


    “他才兩歲多一點,哪裏能聽懂你的話。”貞蘇笑著對我說道。


    “他聽不懂,那我就自己去抱。”


    我抱起了這個小家夥,他似乎性格很好,被陌生人抱也不哭不鬧,甚至還一個勁衝我笑,他用腦袋蹭我,然後生硬的吐出兩個字:“叔叔。”


    我頓時就開心了個不停,抱著他搖來搖去,小家夥也很喜歡我這樣逗他,一直樂嗬樂嗬的。


    我轉頭看向貞蘇:“他叫什麽名字?”


    “大名曾景曜,小名曜曜。”


    “他太可愛了,我真羨慕你們!”


    貞蘇好沒氣的迴道:“羨慕的話,你也趕緊找個女朋友,生一個呀。”


    卡卡附和:“你現在的條件,還不愁找個女朋友嘛!就看你願不願意咯。”


    我笑著不作答,一陣閑聊之後,我和卡卡在茶桌前喝起茶來,我對他問道:“這也不逢年過節的,好端端迴老家做什麽?”


    “這次是準備把孩子接迴老家,給他爺爺奶奶帶。”


    我不解,問道:“為什麽給爺爺奶奶帶?自己帶不好嗎?”


    卡卡苦笑,滿臉憂愁的說道:“本來我是準備讓貞蘇就在家裏帶娃的,但現在的經濟形勢不行,我們現在又哪哪都要錢……什麽奶粉、尿不濕、補充的營養,等曜曜大點又是讀書又是衣食住行的,所以我倆都得努力工作,提前做好準備了,實在沒辦法才把曜曜送迴老家。”


    我歎氣:“說的也對,你們現在的壓力確實挺大的……兄弟我別的就不說了,有困難就找我,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得了吧你,別看你現在挺滋潤的,可你也得結婚生娃呀,以後用錢的地方多了去呢。”


    我正經迴道:“沒跟你開玩笑,那些東西離我太遙遠,趁兄弟我還有些能力,能幫一點就幫一點,把孩子帶在身邊,給他一個有父母陪伴的童年,這比什麽都好。”


    卡卡笑著打哈哈:“這麽裝逼嗎?你這麽有能耐要不去杭州發展吧?我給你打工,一個月不多,起碼得開兩萬以上吧?”


    “哈哈!我要有這本事,甭說兩萬,至少得五萬!”


    卡卡當然知道我在開玩笑,便故意做出反問道:“此話當真?”


    “吹牛逼誰不會嘛!”


    我留他們在莊園裏吃了晚飯,我殺雞殺鴨,還抓了隻甲魚,又拿出珍藏的好酒,準備和卡卡痛快的喝一場,但被他拒絕了,他表示老婆孩子在,不喝酒。


    我隻能作罷。


    這次見麵,我們聊了許多,卡卡向我表露了一些所承受的壓力,他沒有出眾的能力,隻能兢兢業業的以時間和資曆換取升職加薪。


    他不是沒有闖頭,但有了家庭這個包袱,很多想法會不由自主的變得遲疑了起來,他不敢去嚐試,因為一旦失敗,他無法支撐起後果。


    許久,我開車帶他們離開了農莊,他們下車的時候,我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隨即在支付寶裏給卡卡轉了5萬塊錢過去,留言是:你們結婚那天,我說了要承包孩子的奶粉。


    做完這件事,我長出一口氣,駕駛汽車在小縣城裏漫無目的的兜風起來。


    經過市裏最繁華的老街,我偶然間想起一些畫麵,又想到畫麵裏對應的那個女人,不由得感觸良多,恨不能迴到過去。


    下意識的買了一份臭豆腐,我就這樣一邊吃,一邊感慨的走著,而不經意間走出了老街的範圍,在一塊散發強烈潔白光芒的玻璃前停下。


    我抬頭,便看到了衝擊內心的一幕……這是一家婚紗店,而映入眼簾的,是一套精致到簡直夢幻的白色婚紗……


    我內心忽然就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聲音了,這一次我是真的發自肺腑的產生了波動。


    或許親朋好友說的對,我是該結婚了……


    愣了許久,風也吹了許久,我終於從口袋裏掏出電話。


    “姨媽,你上次說的那個相親對象,什麽時間帶出來讓我倆見見吧。”


    ……


    我是真的想結婚了,而姨媽又把對方說的特別好,所以我花了很大功夫去準備,我買了一身帥氣的西裝,還做了個頭發,整個人看上去體麵了不少。


    見我不停調整唿吸,姨媽以打趣的口吻道:“不用緊張嘛,今天你就是先跟人家交個朋友,至於後續怎麽發展,就要看你自己了……不過你不用擔心,姨媽會幫你出主意的。”


    我眨眨眼睛,迴道:“好的。”


    盛夏的陽光穿過櫥窗,徑直打在了這家餐廳的地麵,我還是有些忐忑不已,然後就在這些忐忑中又有些期待,腦中不斷勾勒著對方的模樣。


    “來了。”


    姨媽的一聲提醒,我反應過來,立馬站起身子,而那個女人也來到了桌前,我還沒看清樣貌,她的聲音先傳了過來:“你們好,久等了吧?”


    “沒有沒有……”


    我下意識的迴著,看清了對方的模樣之後卻是愣在了原地,而她的反應也和我一樣。


    姨媽奇怪的看了看我們兩人,調節氣氛的說道:“哎呀,怎麽都不說話呀?是不是年輕人第一次見麵有點尷尬?我來給你們介紹介紹……”


    我從意外的感受中迴過神來,打斷了姨媽的言語,說道:“不用了姨媽,我們……認識。”


    她微微一笑,對我伸出右手:“你好啊,周未。”


    “好久不見,肖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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