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被各種感受包圍的我,幾乎是一覺睡到了下午,當拖著疲憊身軀麵臨這一天的時候,微風徐徐,陽光刺眼,炎熱與躁動撲麵而來,還有種夏日才有的靜賴在空氣裏流淌,這種感覺讓我有點恍惚,好像迴到了許多年前,那些童年的夏天。


    手機有兩條消息,一條是韓曉雪發來的,她告訴我沈可薇的心情不太好,今天陪她去喜洲古鎮散心了。


    另一條消息來自米哥,他的文字很簡單:小兄弟,我要離開大理了。


    我立馬給米哥打去了電話,問他什麽時候走。


    他說:晚上的飛機。


    我迴:相識是種緣分,如果可以,今晚好好喝一杯,明兒再走?


    收到米哥“ok”的迴複之後,我給韓曉雪打去了電話。


    “到喜洲了嗎?”


    “喜洲不遠,給你留言的時候已經到了。”


    “那邊風景怎麽樣?”


    “我們現在在一片麥田裏看風景,風一吹,就是滿眼金黃的麥浪,美不勝收!”


    聊了好一會的家常,我才問道:“沈可薇怎麽樣了?”


    “攤上杜峰這麽個惹禍精,誰能好過?”


    “也是。”


    “哎!從來沒見過可薇這麽擔驚受怕的樣子,周未,你知道她為了籌這350萬,當即把河洛穀景區的部分股份轉了出去嗎?”


    我沉默,大受震動。


    沈可薇對杜峰的付出,太沉重了,河洛穀景區已經蒸蒸日上,未來的收益絕對難以估計,她卻為了杜峰,幾百萬就轉讓了部分股份,這簡直是用巨大代價彌補杜峰的過失。


    她好像在賭,寧願拿自己的一切,賭那個幾乎永遠不可能迴頭的人迴頭。


    我低聲歎息:“但願這小子能夠幡然醒悟吧。”


    一陣感慨後,韓曉雪對我說道:“先不說了,要拿手機付賬。”


    我不想結束電話,賴皮口吻說道:“我記得你包裏有現金,你用現金給唄。”


    “奇怪,還真有……你是怎麽知道的?難不成偷偷翻過我的包包?”


    “胡說,我有那麽齷齪嗎?”


    “事實讓我不得不把你想得那麽齷蹉。”


    “那錢就是我放的啊!”我有些急眼了。


    “好端端的,放現金在我包裏做什麽?”


    我混亂的解釋道:“現在這個社會太便捷了,一部手機就可以完成大部分事情,但任何東西有利也有弊,現代人要是沒了手機,就好像殘廢了,什麽也幹不了。我就怕你萬一手機丟了啥的,有點現金好麵對突發情況呐!”


    電話那頭,韓曉雪溫柔的笑著,許久才說道:“你這麽用心,我是不是得獎勵你?”


    “什麽獎勵?”


    “你猜?”


    “猜不到!”


    “周未,你能再無趣一點嗎?”


    “我曾經在廣州的時候,幫樓下老板殺了兩年的魚,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再能讓我的心境產生波動了,除非……”


    “除非什麽?”


    我想了想,說道:“除非你喊我一聲哥哥。”


    韓曉雪哭笑不得,迴道:“太惡心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傻笑連連,又道:“剛才還說給我獎勵,這麽快就不做數了?”


    “女人是善變的!”


    “但你不善變啊。”


    “不不不,我也善變……如果你對我是真心的,今天的我就可以無條件對你好……要是真心換不迴來真心,明天的我也能絕情絕義的用對付仇敵的手段,去對待你……”


    我一陣汗顏:“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就問你,你舍得嗎?”


    “不是我的東西,為什麽舍不得?”


    “你就嚇我吧,小心我把你車子的四個輪胎全戳個洞。”停了停,我又說道:“先不說了,哥哥我要用膳了。”


    “你還沒吃飯?”


    “沒。”


    “豬!”


    “你把話說明白,沒吃飯怎麽是豬了?”


    “沒吃飯就表明你才剛睡醒,睡到現在,然後又剛睡醒就找吃的,還不是豬?”


    “好好好,我是大懶豬,自願被你欺負好吧。”


    對話持續了好久,掛斷電話之後,我有點戀戀不舍,又有點上頭,還別說,這種感覺挺幸福的!


    ……


    客棧有個小型吧台,杜峰正苦惱的坐在那兒抽煙,台上隻剩半瓶的xo,證明他的心情不算太好。


    我走過去,聲音略顯沒力度的說道:“有吃的沒,給我來點。”


    這小子瞥了我一眼,變魔術的從台下拿出一個方便袋,裏麵裝滿了包子、燒賣、小籠包等食物。


    我拿起就吃,也不管放了很久已經冰涼,嚼了一半有些噎住,便拿他的那瓶xo喝了口,放下之後擦擦嘴,說道:“你一個人,買這麽多早餐做什麽?”


    “特地買給你的,誰知道你一覺睡到3點。”


    “不信。”


    “愛信不信!”


    我嗤之以鼻,又說:“你這裏麵的份量,起碼夠四個人吃的,讓我猜猜,你是借著給我們買早餐的借口,特地想給沈可薇吃的吧?”


    “哪來這麽多戲?想象力這麽豐富,你怎麽不去寫小說?”


    “嗬嗬,敢做不敢認是吧?”


    “我沒做,認什麽?”


    我戲謔道:“不用猜我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你小子是熱臉貼冷屁股了吧?”


    杜峰黑著臉,沒說話。


    我又幽幽說道:“我可以理解成你終於對沈可薇有了其他的情緒了嗎?”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裝吧你就!昨天這種情況,她能不顧危險,隻身前來營救我們,要負主要責任的你小子,就算狼心狗肺,也一定會有感激吧?或許還有點愧疚,因為她對你,跟你對她,完全成反比!”


    “是又怎麽了?”杜峰聲音大了幾分,很不願承認似的。


    “基於這種情緒,你才想著為她做點事情找補,可是,你依然沒有解開心結,而她需要的也不是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她需要的是你的迴頭,是愛,是責任,是承擔!”


    “我知道……不然她不會跟我甩臉子了……”


    我歎了口氣,又道:“不過你們的關係算是緩和了一點,至少你小子在一點點的改變了。”


    杜峰默認了,許久又說道:“可是,我可以不像以前那樣恨他,卻也做不到愛她……”


    “為什麽?”


    “你不懂,有些東西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變的,任憑我怎麽強迫自己,隻能做到稍稍改變以往的態度。”


    “草了,你說的這麽玄妙,我怎麽就不信?有那麽難?”


    杜峰給我甩了個白眼,下一秒,陰陽怪氣的說道:“你猜猜今兒早上,我看見誰了。”


    “誰?”


    “樂溪!”


    “哦。”


    “什麽意思,反應這麽冷淡?”


    “那你想我怎樣?”


    “拜托,那可是樂溪,你前女友耶!”他的表情極為誇張,並追著我犯賤,好像沒看到我的異樣就誓不罷休。


    這迴總算輪到我黑臉了,我指著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杜峰“嘿嘿”一笑,迴道:“你在大理,她怎麽恰好也在大理,還恰好就住你房間隔壁……”


    “你丫真無聊!”我轉身就走。


    “別這麽暴躁啊,我想說,這不是她刻意為之,就是你們的緣分還沒到盡頭,或許,她心裏還牽掛著你呢?”他攔下我,又說:“你就別裝蒜了,我知道你心裏還有她。”


    “並沒有。”


    “還狡辯!你敢跟我保證,你現在沒有蠢蠢欲動,不想跟她再發生點什麽嗎?”


    “無聊。”


    “哈哈,慫了吧?”


    我懶得搭理他,不顧他的大喊大叫,轉身上了樓,順便還順走了他的xo,耳邊還能聽到這小子的大唿小叫:“讓你擠兌我,逼我承認對沈可薇的心思,自討苦吃了吧?”


    ……


    這麽好的下午,一個人呆在房間著實無趣,除了對著杜峰那張臭臉以外,又沒有消遣的東西,不過大理的氣象確實好,就算一個人都能在任何地方欣賞天地。


    這不,我提著那瓶xo來到客棧的樓頂,就這樣看著靜謐的蒼山發呆。


    從我的視角看去,蒼山就如同一頭古老的神龍盤臥大地,它的兩側凹凸有致,像是一條條攀越天門的蛟龍,這讓我不得不懷疑,古書裏記載的所謂龍脈,是不是真有其事。


    喝了幾口酒,蒼山也被我看膩,便隨機到處亂看,每看到某樣東西我都能湧現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以至於我眼中的世界,都生動了起來。


    我從蒼山山頂看到山腳,又從山腳看到遠處的房屋,最後停留在下方的客棧內,很直白的看到了我住的房間陽台,再一移動視線,隔壁大落地窗裏,樂溪的模樣便猝不及防的出現。


    這兒的隔音很厲害,我聽不到她的聲音,隻能看到她在對著電話激烈的講些什麽,五分鍾之後,電話被掛斷,她有些落寞的坐在沙發上,繼而不知道看著什麽失神了。


    我好奇,卻還是沒去打擾她,踱步幾米,又喝了幾口酒,枕著愜意的滋味,一不小心睡著了。


    嗬,我可真是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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