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樂溪難受的模樣極為心疼,立馬對林凰年嗬斥道:“虧樂溪把你看的這麽重,這樣逼她你對得起你們這些年來的感情?你不配當他的青梅竹馬!”


    林凰年冷笑:“說我不配,你又何嚐不是?非要和她的至親形成對立麵,這難道就不是一種逼她在你們之間做選擇?”


    我啞口無言,我知道,這是我對樂溪的虧欠。


    許久,樂溪終於帶著哭腔迴答了林凰年的問題,她說道:“曾經,在爺爺和你的嗬護下,我有個無憂無慮的童年,我被你們保護的很好,就像城堡裏的公主……我知道這樣的童年已經很美好了,但我也無可避免的產生了對城堡外麵世界的向往……”


    停了停,她又說道:“爺爺對世間風景的講述,給我打造了一個最初的自由雛形;你對我一路來的支持和幫助,給這個雛形注入了力量,我這才終於真正走上了一次屬於自由的道路。你對我的影響很大,可一路陪我,甚至可以生死相依的人是周未啊!我再也不能放下這一路走來和他的風風雨雨了,雖然短暫,但是深刻!”


    林凰年慢慢閉上了眼:“所以你的選擇是周未?”


    “嗯……”樂溪低下了頭,聲音像蚊蟲般細微。


    而這一個答案讓林凰年臉上出現了無盡的悲傷……我知道他的心一定很痛,如果換作是我,我也難以承受這樣的打擊,因為這太過悲痛欲絕!


    可林凰年不是我,雖然他臉上不可避免的產生了情緒波動,但強大的心理素質使他可以快速的壓下情緒,緊接著迴道:“好……我知道了。”


    “對不起了,小年哥。”


    二人此刻都不再開口,獨自默默承受內心的痛苦和煎熬;我能體會到他們的心情,可我和樂溪還沒有完全脫離追擊的範圍,就算再悲傷,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繼續了。


    “我們走。”我扶著樂溪就要上車。


    林凰年不依不饒的攔在我們身前,我徹底怒了:“你到底要幹什麽?”


    “對不起小溪……盡管得到了讓我惋惜的答案,但我還是不能放你們離去。”


    樂溪盡量控製著淚水,失聲迴道:“你為什麽一定要這麽逼我們呢?看在以前的感情上,這一次就放我們走吧……”


    林凰年沉默了片刻,就在我忍不住想要動手的時候,他終於開口說話了:“我在你心中到底什麽份量無所謂,可你相信我,你絕對不能就這樣離開,因為你現在離開了,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你放心,我此刻很堅定,我不會為放棄了去留學而後悔的……”


    林凰年出現了極為嚴肅的表情:“是!你是可以為了這個小子放棄更好學音樂的機會,也可以割舍我們二十年來的感情,還可以和家人永遠站在對立麵……但,你能放棄爺爺嗎?那個你最愛的爺爺!”


    聞聽此話,樂溪頓時急了:“你這話什麽意思?”


    林凰年沉沉出了一口氣:“如果你現在還相信我的話,那就跟我來吧,你想知道的一切都會知道的。”


    ……


    我和樂溪開著gtr緊緊跟隨在林凰年那輛邁巴赫後邊,不斷倒退的街景和幾十分鍾前,我們拚命想要離開杭州時形成了兩個相反的方向。


    這個反方向的行駛,可能會致使離開杭州最好的機會喪失,但我沒有對這樣的決定感到後悔,因為涉及到了樂爺爺,不僅是樂溪,還包括我,都無法做到再毅然決然的離去了。


    車子來到了一天前我和樂溪費盡心思都要逃離的別墅區之中,然後是那座可以稱為莊園的住處;我終於有幸走到裏麵參觀這兒的高端,但此時此刻,卻怎麽也沒有心情了。


    樂書恆夫婦帶著陰沉至極的臉色,就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看著被林凰年帶迴來的我和樂溪;我和樂溪被他們強大的氣場壓的大氣不敢出,始終沒人出言打破這樣嚴峻的沉默。


    最後,樂溪忍不住先開口了:“爸媽,小年說我要是離開爺爺一定會後悔的,這是怎麽迴事?”


    樂書恆夫婦相對視了一眼,繼而樂溪母親並沒有率先責備我們不理智的私奔行為,而是用一種冷靜的語氣對樂溪說道:“本來沒打算告訴你,可事情都發生到這個地步,無論如何都應該告訴你了。”


    聞言,樂溪仿佛產生了什麽不好的預感,她焦急的迴道:“爺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媽,你快說啊!”


    樂母神情有些痛苦的將臉轉過去,而她旁邊的樂書恆卻輕歎了口氣,從身後拿出一個檔案袋,遞給了樂溪。


    樂溪顫顫巍巍的打開了檔案袋,從裏麵拿出一張紙看過後,仿佛瞬間失去了生命力,身體無力的向地上癱軟而去;我抱住了她,也匆匆的看見了那張紙上的內容。


    那是一張診斷書,裏麵清晰記錄了樂爺爺的名字,而診斷結果是一段很長的文字,可我卻還是在其中注意到了那幾個絕望的字眼。


    腦癌四期。


    這一刻,我懷中的樂溪,屬於她的精神世界,悄然崩塌了……


    整間別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許久後,樂母那略顯顫抖的聲音傳了出來:“你知道為什麽我給你的留學準備時間是半年之後嗎?不是因為我們的能力不能辦到立刻入學,而是你爺爺這個階段的腫瘤最多隻剩下半年的壽命了……我們想讓你好好再陪你爺爺半年啊!”


    這句話聲音不大,可帶給樂溪的傷害卻是無窮的!


    樂溪在我懷中逐漸崩潰,又連滾帶爬地站起身子,歇斯底裏的喊道:“不……我不相信!你們的能量我知道,要做出一個虛假的診斷報告易如反掌…..你們為什麽要這樣?為了留下我居然做出這麽惡毒的事情?!”


    此刻的樂溪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她不敢也不想去相信這件事情,這才變得口不擇言,甚至懷疑診斷書的真偽……


    我緊緊抱住了她,希望她能夠冷靜下來。


    樂溪的言語,引得樂書恆怒不可遏,他狠狠一拍桌子,訓斥道:“我的女兒啊,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們可是你的父母,你的爺爺也是我們的父親,這件事難道我們就不悲痛嗎?你居然以這種極端的思想揣測你的父母!”


    樂溪流下了痛苦的眼淚,她沒有理會樂書恆的訓斥,而是轉過身去看向了林凰年。


    “小年哥,你是我最相信的人,你一定不會騙我的!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林凰年胸膛起伏不定,終於迴道:“是真的……其實這一切都有跡可循,為什麽今年過年時,你的親人、曾經住過我們那間大院裏的人,都迴到了那兒過年……”


    林凰年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不過任誰都能猜到他言語裏接下來的內容……一定是真正的知情人組織了這一場闔家歡樂的過年,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樂爺爺能在所剩不多的日子裏,最後感受一次熱鬧。


    樂溪淚水決堤,可她還是不斷搖頭……


    “你們……你們都在騙我……爺爺看起來……看起來還那麽精神……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任何一點有關病痛的事情……怎麽就無緣無故的患上了絕症……還是晚期……”


    樂溪母親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來到樂溪身邊,並抱住了她。我想,親口告訴自己女兒這個沉重的消息,她也一定很難過吧?


    “小溪,我的女兒……我們其實和爺爺一樣愛你,並永遠愛你……我們就是不想看到你這樣難過的樣子,這才一起向你隱瞞了這個情況……你爺爺他,其實早已在和病魔做著鬥爭了……”


    樂溪和她媽媽相擁而泣,淚水模糊了她們的臉,所有人心頭都抹上了一層悲傷色彩……


    而我也總算明白了,為什麽才在樂爺爺那裏住了短短幾日,就能遇上林凰年和樂溪的父母……原來他們並不是為我而來,而是真的來探望樂爺爺!


    還有……那天早晨,樂爺爺的忽然摔倒,原來並不是他口中的小毛病那麽簡單,而是一種腦腫瘤患者的病症表現!


    “你們為什麽不早一點告訴我……為什麽?那樣我就不會那麽任性……總是在外頭瞎跑,許久才見一次爺爺……”


    “小溪,爺爺是把你看成了這世上最重要的人了……他把所有的愛毫無保留的留給了你,你不能去做自己想要的事而難過時,他也會難過的啊!”


    這一刻,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的樂溪愈來愈崩潰,她掩麵而泣,不停發出悲傷的嗚咽……忽然,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拚命抓住了母親的手:“現在的醫療這麽發達,我們家有能力提供最好的醫治手段,我們帶爺爺去治病……一定能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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