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溪洗漱好,頭戴浴帽的出現在客廳時,我已經煮好了粥,她在餐桌旁坐下,品嚐後給我比了個大拇指,說道:“還是我們周未厲害,廚藝不是蓋的!”


    “瞧你這樣子,吃慢點,沒人跟你搶。”


    “不行,昨晚一夜沒睡,現在肚子空空如也,我必須好好補充補充。”停了停,她看向我問道:“你不吃嗎?”


    “剛從爺爺那過來,我和他一起吃過了。”


    “那我就不客氣啦,這些就都是我的咯。”


    樂溪是真的餓了,大口大口的喝著粥,而這時響起了門鈴,我自覺的往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問樂溪道:“你約了人嗎?”


    “沒有啊……應該是哪個朋友吧,可能是張藝也說不定,她就喜歡搞這種不請自來了。”


    樂溪說著,我已經來到了門口,打開後我卻傻了眼,因為門外站著的並不是張藝,而是一名四十多歲,一身貴氣的中年女人。


    對方見到我也愣了愣,我腦子轉的飛快,在刹那間便推斷出來人的可能身份。


    “您、您肯定是伯母吧……伯母,您好!”


    “你是?”


    “伯母,我……”


    此時,樂溪聞聲過來了,她隻看一眼便對中年女人親切的說道:“媽,你怎麽過來了?”


    “你手機不接電話,我來看看。”樂母迴了樂溪的話,又看了眼我,卻多了幾分冷酷。


    樂溪把她媽媽請到了客廳中,而我跟在後頭,心裏七上八下的懸著。從她媽媽的視角來看,我和樂溪共處一室,她剛洗漱完,然後一起吃飯,這很難不會誤會我們同居了,試問此情此景,作為一名母親該怎麽想?


    樂溪表現的沒有比我多好,她有些緊張的向樂母解釋我們共處一室的誤會,然後還把我跟她的關係介紹了一番,可這還是沒能讓樂母嚴峻的表情緩和多少,我隻覺得她身上散發的那股威壓感越來越強烈。


    從樂母一進門,便是樂溪和她對話,我覺得我有必要說些什麽了,不然肯定會給樂母留下一個難以挽迴的惡劣影響。


    “伯母,第一次見到您,是在這樣可能會給你造成誤會的情況下,我感到非常的抱歉。我和您女兒現在是在一起的狀態,可不意味著我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我和樂溪所有的相處,是理性感性相混合的,是在有愛的加持下體驗共同生活的樂趣。”


    此前一言不發的樂母,聽完我這段話,終於開口了:“你沒有必要和我說這些,我女兒是什麽樣我清楚,我相信她,不會對自己不負責任的。”


    “媽,你別這麽嚴肅嘛!”樂溪趁勢坐在了沙發上,挽住了她媽媽的手臂。


    我算是鬆了一口氣,總算沒讓樂溪母親誤會,而這口氣還沒完全出完,我又聽到了樂母稍顯壓迫感的聲音。


    “你是叫周未吧?”


    “伯母,您知道我名字?”


    “張藝那丫頭的婚禮,你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我怎麽會不知曉?”


    “媽!婚禮傳遞捧花隻是一種寓意,它是寄托了新人的祝福,每個拿到的人都會這樣做吧?怎麽能說是鬧出動靜來。”樂溪替我說話道。


    樂母的氣場太過強大,她隻瞪了一眼樂溪,就嚇的樂溪不敢再說話了。隨後,樂母又看向了我,說道:“本來不想去找你,既然你在這裏,我就和你聊聊吧。”


    “您說。”


    “首先,你在婚禮上衣著不得體,舉動也有失禮數,我想你應該明白這件事在這個圈子裏傳開後帶來的影響吧?”


    “我明白……”我理解樂母的意思,像她這種上流人士的思想,臉麵很重要,我的舉動確實有些不妥,這讓別人會認為樂溪找男朋友的眼光不行。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年輕人行為有時候欠考慮很正常,我不是不開明的母親,不會因為這件事而以偏概全,所以你不用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來看待我。”


    聽的這番話,我並沒有鬆懈,依舊不卑不亢的迴道:“伯母,這個世界有各色各樣的人,而我有幸和樂溪走到了一起,那麽我一定會真心對她的。”


    樂母點了點頭,繼而說道:“那麽,我問你,你們的接下來的打算是什麽?”


    “媽,這還用說嗎?他都不遠千裏來杭州接我了,肯定是迴麗江生活啊。”樂溪插話道。


    “你別說話,我是在問他。”


    二人的目光投到了我身上,我下意識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終於迴道:“我的計劃是這樣的,在麗江我有一份深有前景的工作,我一定會努力把這份事業做大。生活成本的壓力,都由我來負責……樂溪,她隻要做自己熱愛的事情就好了,比如旅行,比如音樂,我會陪她的。”


    我自以為迴答的算好,一定程度上證明了我努力的決心,可樂母接下來的話無疑是給我澆了一盆冷水。


    “你說的不錯,可能是你目前的局限性,我認為你的規劃實在太糟糕!”


    樂母的反駁,使得樂溪有些焦急,她不斷的說一些對我的好話,我在此刻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這致使我遲遲說不出話來。


    “之所以說糟糕,不是沒道理。首先,你講的事業方麵太過虛浮,沒有大體的方向和具體的職業發展計劃,而你剛才說的,我相信任何一個人都能說出來,我並不能看到你的獨到之處。”


    “您說的對,是我的規劃欠妥當。”其實我有詳細的職業規劃,但樂母的氣勢太淩厲,我有些許喪失了與她對話的勇氣。


    “然後就涉及到小溪的方麵了,你說讓她去做自己熱愛的事情,可你考慮過她現在也處於蛻變的階段嗎?她需要的工作,是學習,是不斷成長,是提高自身素質!而你帶著她迴到那不知所謂的地方,這算什麽?私奔嗎?”


    停了停,她又說道:“你這樣的迴答我很失望,這無疑是荒廢了她最好的年華……你告訴我,這是種對她的負責嗎?”


    這段話,一字一句猶如刀刻在了我心裏,伯母講的東西太對了,我突然就覺得自己太自私,太幼稚!


    樂溪急了,她慌不迭的為我說話:“媽,請你不要這麽咄咄逼人好嗎?”


    “我咄咄逼人?你問問他,我這是咄咄逼人嗎?你們太小,很多東西隻能看到眼前,根本想不到長遠,我這是在為你著想!”


    樂溪搖著頭,眼眶泛紅,說道:“你太強勢了,根本就沒有顧慮我的感受!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他說的都是我和他一早就想要過的生活,我熱愛那樣舒緩的環境,我喜歡那裏有趣的朋友,那裏的一切都和我適配!”


    樂母就這樣聽樂溪歇斯底裏的講完,然後依舊用聽不出情緒的語氣,說道:“簡直是胡鬧!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之前你任性,為了你所謂想要的自由,放棄了體製的工作,我可以原諒你,但你是我的女兒,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一路錯到底!”


    “什麽是錯?什麽又是對?媽,你懂什麽是愛嗎?……那是一種夢寐以求,那是每個人生活在這世上的信仰,是不可代替的!而且,我堅信熱愛可抵萬難,我也願意為之付出代價!”


    “可笑!”樂母被樂溪氣的直搖頭,“你現在是愛這些東西,可五年後,十年後,二十年後呢?我這樣告訴你吧,愛是會消失的,而唯一不會消失的是你獲取到強大自身的能力。”


    樂溪沉默不語,樂母看了她一眼,又說道:“小溪,我的女兒,你得知道你的獨立性才是立身這個社會的根本……沒有人會一直陪著你,包括父母,包括朋友,也包括你現在中意之人。”


    慢慢的,這間足足有兩百平的大平層陷入了沉寂,樂母給我們帶來的衝擊太大,她說的一點都沒錯,我找不到絲毫反駁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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