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古城閃耀的燈火映照著現實與虛幻,在人山人海中,樂溪為我們一人買了一個煎餅,我又去買了兩杯奶茶,就這樣借著月色,我倆對付完了今天的晚餐。


    沿著僻靜的小巷裏走去,我和樂溪來到一處觀景台,觀景台背靠著一條水流,對麵是一家看起來不怎麽熱鬧的糖水鋪。


    在糖水鋪我們打了兩碗綠豆湯,前方觀景台漸漸有人影聚集,透過重重人影我看到一個拿著吉他的人在調音,好像是要準備唱歌。


    因為這條巷子幽靜,所以人也不怎麽多,樂溪也看到了那人,便對我說:“周未,我們也去看看吧。”


    “嗯。”


    樂溪是玩音樂的,這也引起了她的好奇,麗江街頭有不少拿著吉他街頭唱歌的人,但很少有人選在人流量這麽小的地方,因為隻有在人多的地方才能收獲更多的共鳴。


    還沒到觀景台前,吉他的音符已經在跳躍了,待我和樂溪走到時,那人已經沉溺在音樂的世界裏,細膩的歌聲漸漸傳開。


    “站在樹林內,就如沒氧氣,在夕陽下,寂寥吧,沒權利見你,早知高的山低的穀將你我分隔兩地,失去人情味,你那貴族遊戲,我的街角遊記,天真到信真心,太兒戲…”


    聽著歌聲,我一陣觸動,因為他唱的是一首名叫《高山低穀》的粵語歌曲,這首歌不同於80,90年代的經典粵語歌,是一首除廣東人以外很少有人聽,且情感豐富的歌曲。


    我在廣州前後加起來快五年,沒想到此刻身在麗江,還能聽見來自廣東遙遠而又熟悉的旋律,於是我開始認真打量起眼前的歌手起來。


    那人留著一頭長發,身穿黑色外套,搭配著一條工裝褲,與腳下的黃色馬丁靴相得益彰,此刻的他頭發在風中飄逸,指尖在吉他上不斷跳動,展現著濃濃的文藝氣息。


    “你快樂過生活,我拚命去生存,幾多人位於山之巔俯瞰我的疲倦,渴望被成全,努力做人誰怕氣喘,但那終點,掛在那天邊……”


    歌聲越來越嘹亮,男人將所有的情感傾注在手上的吉他裏,激蕩著圍觀的所有人,在他的歌聲裏我聽到了一種孤鳴的意味。


    一首歌畢,在場人似乎是都沒怎麽聽過粵語歌,許多人湊個熱鬧後便很快離去了,人群散去,有人在對男人說:“唱的什麽歌,歌詞一個都沒聽懂!”


    男人也不在意,隻是沉默的撫摸著手裏的吉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還沉浸在眼前的男人展現出來的強烈情感裏,樂溪扯了扯我的衣袖對我說:“他唱的是粵語歌吧,雖然我不太懂粵語,但我懂音樂,能聽出來這首歌所注入的情感……他和一些歌手不同,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了一種對世俗一切的不屑。”


    我雖然不懂音樂,但我聽粵語歌,也知道這首歌作曲作詞的內涵,這是需要注入靈魂去唱,才能真正體會到這首《高山低穀》的韻味。


    正要迴話,眼前的男人又彈唱了起來。


    觀景台上人來人往,有人為歌手駐足,也有人離去,隻有我和樂溪一直在聽著,男人則沒有理會所有人的看法,堅持唱著粵語歌,他唱的歌在別人耳裏都聽不懂,但隻有我和樂溪,一個明白那些歌歌詞的意思以及背後的故事,一個則被男人歌聲中的情感所吸引。


    隨著男人的一首《愛得太遲》唱完,觀景台除了我和樂溪外,已經沒人為之駐足了,我終於忍不住鼓了鼓掌,男人也注意到一直停留在這兒的我和樂溪,帶著驚訝的目光向我們看。


    我給眼前的男人遞了支煙,隨後用蹩腳的粵語向他說道:“兄弟,歌唱的不錯,太有爆發力了。”


    男人愣了愣,似乎沒想到能在麗江遇上操著熟悉口音的人,接著放下吉他,接過我手裏的煙點上,這才用一口流利的粵語說道:“你係廣東人?”


    “我不是廣東人,但我在廣州待了五年,我很喜歡聽粵語歌,你唱的那些歌我都聽過,我認為你唱出了感情,唱出了內心。”


    男人吸了口煙,迴道:“嗯,挺好的,除了廣東地區外,聽粵語歌的人越來越少了,畢竟語言不通,甚至就連現在廣府地區的很多小孩,都不會講粵語了,感謝你對粵語歌的認可和喜愛。”


    “在麗江能遇到來自廣東的朋友也不容易,咱認識一下吧,我叫周未,她叫樂溪,你怎麽稱唿?”


    男人掐滅手裏抽完的煙,迴道:“叫我羅燁就好了。”


    我知道廣東人都有喝茶的愛好,而雲南則有很濃的茶文化,於是對他說道:“好的羅燁,得閑飲茶。”


    我說著港粵地區的特色詞匯,羅燁深知其意,我倆相視一看,竟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這時,一旁的樂溪也說道:“雖然我聽不懂歌詞,但我懂音樂,很有感染力,我都想跟著你一起唱了。”


    羅燁笑了笑,拿起剛放在地上的吉他,拍了拍,說道:“來一首?我給你伴奏。”


    我深知樂溪在音樂上的天賦,也起哄道:“來一首,來一首!”


    樂溪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羅燁問道:“你要唱什麽歌?”


    “嗯……我不太會唱粵語,這樣吧,我就唱王菲的《約定》吧,這首有國語版本的。”


    “好。”羅燁向樂溪比了個“ok”,隨即樂溪越過腳下的吉他盒,站在了羅燁身旁。


    昏黃的燈光下,在這幽靜的觀景台,樂溪與羅燁並肩而立,吉他的旋律漸漸響了起來。


    “來吧。”羅燁仿佛融入了音樂之中。


    隨著旋律的進行,樂溪也開口了:“遠處的鍾聲迴蕩在雨裏,我們在屋簷底下牽手聽,幻想教堂裏頭那場婚禮,是為祝福我倆而舉行……”


    樂溪飽含情感的歌聲響起,這首歌旋律相對純粵語歌而言,傳唱度要高很多,又加上樂溪漂亮的外貌以及獨特的氣質,漸漸的有行人為之吸引。


    我也很享受樂溪的聲音,但我始終覺得缺少了些什麽,想來是因為樂溪唱的是國語版本,對比粵語版本來說,有些情緒不能很好的表達出來,或許是國語版本的歌詞雖然寫的不錯,但卻沒有粵語版來的自然,而這也致使有兩種填詞版本歌曲,出現兩個截然不同的效果,國語受眾廣,能使傳唱度達到更高;粵語畢竟使用人口不及普通話,但勝在感情更為豐富。


    在這些有些國語粵語兩個版本的歌裏,我還是偏向粵語版本的,我不懂音樂,但我懂歌詞,懂歌唱者抒發的意境。


    “好!”


    樂溪很快便唱完了,而周圍也有幾個停留的人在喝彩著。


    “謝謝。”樂溪對著人群表示感謝。


    羅燁在彈完最後一個尾音後,也對樂溪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唱的很不錯啊,雖然是國語,但技藝與情感達到了平衡,簡直無懈可擊。”


    我站了起來,一隻手搭在樂溪肩頭,滿是炫耀的說道:“就問你服不服,我這朋友牛不牛!”


    羅燁不屑的看著我說道:“她牛,又不是你牛,你得意個什麽勁,有本事你也唱一首啊。”


    我用粵語說道:“她牛就是我牛,吹咩(怎麽樣)?”


    樂溪這時抬頭看了眼我,帶著期待說道:“周未,要不你也來一首唄,這氛圍挺好的,我都沒見你正經唱一首歌呢。”


    我摸出一支煙點上,隨後看了眼樂溪,又看了眼羅燁,說道:“今天開心,我去買點酒,咱們一邊喝一邊唱。”


    我承認自己對唱歌沒什麽天賦,雖然這條路挺僻靜的,但在怎麽也是古城內,人不會很少的,我今天的確有股莫名的開心,所以想借著喝酒壯壯膽,以此激發街頭高唱的心理。


    十分鍾沒到,我便提著一個大塑料袋迴到了觀景台,我發現聚集的人多了些,而樂溪的歌聲透過人群傳入了我的耳朵。


    我撕開一罐啤酒,借著月色狠狠喝了一大口,樂溪唱的是《遇見》,這是一首很傷感的歌,歌裏表達了一份對愛情的期待與迷惘。


    我的情緒被歌聲撕扯著,在我內心深處也會向往美好的愛情,我在想我也一定會遇上那麽一個人,相識相知相愛相守,過完平淡的一生,恍惚間,我想到了身邊認識的情侶,好像他們每一對都很登對,我很羨慕,也很期待。


    等樂溪唱完一首歌,我已經喝掉兩瓶酒了,我是一個喝酒會上臉的人,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喝掉兩瓶酒,以至於我的臉有些滾燙。


    穿過圍觀的人,我提著酒坐在了樂溪和羅燁身邊,給羅燁遞了一瓶後又給樂溪撕開一瓶遞去。


    “來了。”


    羅燁和我碰了一杯,隨後又給我派了支煙說道:“哥們,你也是性情中人啊,有酒今夜醉,有歌今宵唱!”


    他很快的喝完一瓶啤酒,將空瓶子捏扁踩在腳下,接著又彈奏了起來。


    拿著一瓶酒,樂溪一臉興奮的坐在了我身邊,我笑著對她說:“挺開心呀?”


    她點了點頭:“挺有氣氛的。”


    我和樂溪說話間,羅燁已經又開始唱了起來,這次他唱的不是粵語歌,是一首我沒聽過的搖滾,隻見他撕扯著嗓音,旋律越來越高昂,氣氛也不斷攀升,直到達到一個臨界點,在場所有人都沸騰了!


    樂溪也跟著節拍晃動起來,在酒精的帶動下我也被感染了,雖然沒聽過這首歌,但我還是呐喊起來。


    就這樣,我們在這個觀景台喝著啤酒唱了一晚,沒有在意別人的目光,也沒去注意圍觀的人多人少,到最後羅燁唱到粵語歌時,我也會去幫著搭腔唱了好幾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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