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小飛歎了口氣,一把抱住了楊洪:“兄弟,你的想法很好,很多人就缺少這種直麵慘淡的勇氣,加油,會好起來的。”


    卡卡這時也來到楊洪身邊:“表哥,咱們今天立誓,你要把生活過的好起來,我要娶貞蘇,在場的人都做見證!”


    “好!”


    鎮哥這時候也點上了一支煙,朝著平複了心情的楊洪問道:“什麽時候去深圳?”


    “應該後天就出發吧。”


    鎮哥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麵,思考了一番說道:“那我和未子陪你一起去吧,杭州到深圳,一千多公裏的路,開車要挺久的,也得要個照應。”


    我知道鎮哥是和我一樣屬於沒有考慮好下一步該怎麽走,他是一個沒有家的人,但我也沒有反對,因為我現在依舊迷茫。


    楊洪擺了擺手拒絕:“不用了,既然有心要踏出這一步,這一路我把它當成一種曆練吧。”


    鎮哥沒想到楊洪會拒絕,此刻他顯得格外迷茫,或許在這番話中他感受到楊洪的決絕:“那行,到時候你悠著點,路上小心。”


    “鎮哥你也別說這話了,表哥有去路了,你和未子呢?我那邊後天就要到期了,再怎麽也要做打算啊。”阿建這時插話道。


    “我還不知道。”鎮哥搖了搖頭迴道,隨後又看向我:“你呢,什麽打算?”


    “我也不知道。”這是我給鎮哥的迴答。


    小飛聽了我倆的話又跳了起來,想指著我們罵,阿建立馬抱住小飛,有些頭大的喝道:“你閉嘴!”隨後轉過身,朝我和鎮哥說:“兄弟啊,不是我說你倆啊,難道真打算後天之後去流浪街頭?”


    我感覺流浪街頭這詞還挺不錯,本來我這些天來算是在各個城市中飄蕩,他們還戲稱我為背包客,想來與鎮哥這沒有家的人,一起流浪還是挺好的。


    我的話說完後,鎮哥若有所思,小飛和阿建則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卡卡一臉凝重的給我倒上剩下的白酒,又給我發了支利群,隨後自己點上一根,說道:“你要是實在不行,就迴廣州吧,重新找一份工作上,沒必要這樣自我內耗。說真的,你要比我們好多了。”


    聽了卡卡的話,我有些動容,其實我也有迴廣州的心思,但有些不放心鎮哥,他是我們中唯一沒有退路的人,便還是搖了搖頭。


    卡卡看出了我的想法:“咱們兄弟的問題能解決一個就解決一個,鎮哥也不想你就這樣啊,我們也都不放心他,但路還是自己的,你得為自己負責。”


    我顯得有些糾結,這時鎮哥走了過來,衝我揚了揚眉毛說道:“我想了想,要是你真的不知道去哪,那我們就去流浪吧……你小子不是總說哪裏哪裏的城市好,你對哪裏哪裏又寄托了情感嗎,你轉給我的萬把塊錢我沒動,就當作流浪的啟動資金吧。”


    聽著鎮哥的話,我內心一陣觸動,我的腦子裏浮現曾經看過的小說與電影,裏麵的人物所在地方發生的故事,在我腦中不斷放大發亮,似乎想要照耀我的內心。


    我又想起北塘河邊的女孩,我記得她的眼裏是帶著光的,我不解人的眼裏為什麽會有光,後來我明白這是樂溪從靈魂裏而來的灑脫之光!


    沒有多久我便想好了:“好!我們一起流浪。”


    小飛搖了搖頭:“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在逃避。”


    “在我覺得這不算是逃避,這是一場修行,我們在追逐自己的道路上需要不斷升華,旅行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是能夠破開心靈的枷鎖的。”


    鎮哥說的天花亂墜,看到眾人好像聽不下去的樣子連忙說道:“你們看這小子的屌樣子,像一坨死魚,他不放心我,我還不放心他哩……說實在的,我帶他出去散散心後再迴廣州也不遲。”


    “說的也是,這小子我真服了,擱這玩起抑鬱了。”阿建漫不經心地說道,說著說著,神色變的有些驚恐。


    “未子這樣子似乎真有抑鬱的苗頭啊。”


    卡卡並不想讓我聽到,所以說話的聲音很輕,可卻還是被我捕捉到。


    “外麵走一下怎麽了,像你們這些社畜恐怕很難有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吧?”我堅定了想法,隨後又問鎮哥:“咱去哪呢?”


    鎮哥看了一圈眾人,這次好像沒人反對:“隨便你,青島、大連、武漢看你挑……對了,去雲南吧,你之前不是說對雲南有莫名的情愫嗎,正好當年賣鞋的時候去過一次雲南,但是去工作還沒好好看看那地方,這次就當圓夢吧,在那個地方還能順便看看能不能做點東西。”


    想到雲南這個地方,我有些向往,那是個有著極致浪漫的地方,山與水之間有數不盡的人文情懷,以及眾多帶著理想主義的人在那邊停留。


    “那就去雲南,看大理、麗江、香格裏拉。”


    鎮哥迴答道:“行,我迴去弄下行程安排,看看什麽時候出發。”


    此時卡卡的女朋友貞蘇端著酒站了起來:“你們都是卡卡的兄弟,之前我們倆還一直在擔心你們的去處,現在好了都有各自的去留了,嘔~”


    貞蘇有些不勝酒力,幹嘔了一下接著說道:“既然都有目標了,我們一起幹一杯吧,就當敬明天敬遠方吧!”


    眾人笑著提杯,而這場壓抑的散夥飯,也是終於落下了帷幕。


    …….


    楊洪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勇氣,在第二天酒醒後便獨自去購買了長途跋涉的物資,當我拖著昏昏沉沉的腦袋醒來之際,便看到了全副武裝蓄勢待發的楊洪了。


    我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昨天喝的酒確實有點多,以至於現在還有些難受。


    “睡醒了?”楊洪朝著我笑了笑。


    “嗯。”我睡眼惺忪,動了動身子後發現旁邊的鎮哥還沒醒來。


    楊洪遞給我一杯水說道:“真打算去雲南?”


    我點了點頭示意,這並不是我和鎮哥為了搪塞眾人之口的借口,我內心被塵封的翻滾炙熱似乎被浪跡天下的口號再次喚醒,昨夜我和鎮哥即使喝了很多的酒,卻也一直謀劃到天亮。


    “那你們打算在雲南待多久呢?”


    “說待多久我們也不知道,可能一個月?可能三個月?”我搖了搖頭,喝了一口水繼續說:“我們打算先去麗江,於是昨天在網上查詢了很多麗江的信息,最後發現那裏的生活成本很低,我聯係了一家民宿,他告訴我住一個房間隻需要1200到1500,而且加600塊錢一個月就可以包餐,對比廣州、杭州這些城市,真的很劃算;我看了他們的院子,院子很大,種了很多花花草草,房子的裝修風格也帶著安逸舒適的感覺。”


    說到動情處我摸出一支煙點上:“那裏太美了,山水連在一起,有清香,有蟲鳴,就像一幅動態圖躍然於眼前,那裏慢悠悠的生活是洗滌靈魂最好的方式。”


    “的確啊。”楊洪仿佛也看到了美如畫般的景色,認同了我說的話,隨後沉吟了一番接著說道:“我不覺得你們的想法有什麽不好,甚至還有點羨慕,可是你們不可能一直躲在安逸的生活之下,始終要迴到正軌,大城市才是我們年輕人的歸屬啊。”


    我笑了笑:“表哥,我佩服你的勇氣,真的太帥了……或許我和鎮哥缺乏的就是你那一往無前的信念,但在灰暗的世界裏我們需要時間來撫平。而且誰說年輕人要順應這個卷的潮流,指不定我們在那邊能找到心儀的事做留在那裏呢。”


    “可是……”楊洪還想說什麽,卻被一道鈴聲打斷,還在睡覺的鎮哥似乎對這個鈴聲期待很久,唰的一下就彈了起來在床上摸索了一番,終於找到了手機。


    鎮哥的神色有些欣喜:“搶到了,哈哈哈,明天下午一點半的機票,直飛昆明!”


    我朝他手機湊了湊,看到鎮哥手機上的機票信息也不禁眉開眼笑。


    楊洪看著我們的樣子也笑了笑:“行了你倆,這都下午了趕緊起來洗漱,幫我把東西搬車上去。”


    “一分鍾!”


    我和鎮哥立馬掀開被子,衝向了洗漱台。


    ……


    晚上九點,我、鎮哥、卡卡三人在小區的露天停車場中,為楊洪做著最後的訣別。


    “三年了,我賣鞋賣潮牌,後來又玩虛擬貨幣,從失敗到新的開始,這輛車以及裏麵的行李都是我的見證啊。”


    站在自己的車旁邊楊洪並沒有顯得太過墨跡,他是一個很灑脫的人,抽完一支煙和我們簡單說了幾句就上了車。


    “表哥,一路平安!”


    卡卡聽著發動機的轟鳴聲表示著不舍,楊洪沒有拖泥帶水,很快的駛出了停車場。


    那輛雅閣漸漸離去,突然駕駛艙方向的窗戶裏伸出了一隻手,楊洪用力的在空氣中揮了揮,這是他的告別。


    如今的杭州夜晚已經顯得有些涼意了,在一陣風吹過我打了個寒顫,黑色雅閣像一葉輕舟,漸漸匯進了燈流車海。


    大城市熙熙攘攘,各種車輛川流不息,在車水馬龍的喧囂裏有種擁擠的感覺,我討厭這樣的擁擠,這樣顯得那輛雅閣格外的孤獨……楊洪此去再見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他的孤勇很震撼,那一千多公裏的崎嶇,是他成長的過程,而這個夜晚是開始的見證。


    在這個晚上我失眠了,我反複思考著每個人的去留,麵對人生好像大家都有了答案,我們把未來托付給遠方,過去的迷惘曾經在各自的世界裏拉伸延長,不要皺眉,不要懼怕,靠近心指引的方向,去跑,去跟隨,做一個漂亮的轉身。


    杭州,似乎是一個終點,也是一個起點,這段絕望又灰暗的日子,是生命裏輾轉流離的符號,我們沒有爛在過去和夢裏,而是在腐敗的靈魂中長出了新芽,預示著即將重獲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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