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要阮湫感覺到疼。


    哪怕這種疼痛比不上他內心的一絲半毫,但他還是想要傳遞給他。


    問一問他究竟有沒有心。


    阮湫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秦逾燼死死抱住了懷裏的人, 嘴唇顫抖,過了好久才勉強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阮湫,你之前不是這樣說的。」


    阮湫極輕極輕地嘆息一聲。


    是啊, 他之前不是這樣說的。那些對於未來的想法一個又一個,那麽美好,難道他就真的沒有憧憬過嗎?


    有的。


    但是他已經自身難保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會不會在下一秒就死去。


    十九歲的他家破人亡,孤立無援,但是他仍然還有一點點念想,想要守住心裏僅剩下的一個人,想要……


    他幹幹淨淨地活下去。


    阮湫也曾經想過秦逾燼究竟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家世才喜歡自己,如今看來當初自己心裏產生的那麽一點憂慮是多麽可笑啊。


    但是他此刻有免不了去想,如果秦逾燼真的隻是單純受他家世脅迫才跟自己在一起就好了。


    這樣,這個時候他就可以輕易地拋下自己了吧?


    但是這樣的人還值得他這麽喜歡嗎?


    阮湫不知道。


    他隻知道,如果秦逾燼不管不顧地跟著自己,運氣好逃離了帝國,成為黑戶在宇宙中流浪,朝不保夕。運氣不好,被一起抓迴去,被折磨被淩辱……


    他尚且可以變成小肥啾逃過一劫,那秦逾燼呢?


    要他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他做不到。


    那是秦逾燼啊!是他最喜歡的人!


    阮湫伸出手,按在了秦逾燼的肩膀上,將少年alpha已經長得極高挑的身形從自己身上推開。


    「既然如此,秦逾燼,那我就跟你直說了吧。」阮湫漂亮的眉眼裏寫滿了不耐煩,「我已經不想跟你玩下去了。」


    「我膩了。」


    「原本我以為你可幫我的,但是現在看來你隻會拖累我的計劃。」


    他的唇角揚起一個輕佻又鋒利的笑,上麵都是滿不在乎,就像是每一個翡冷翠貴族都會做的那樣翻臉無情。


    阮湫用著語氣輕嘲,眼睛卻不敢對上秦逾燼的臉,他害怕,卻又不能不用盡全力要將對方的尊嚴踩碎:「我早就玩膩了這個戀愛遊戲了。」


    「所以你不要再跟著我了。」


    「現在的你太弱小了,所以你什麽都守不住!」


    阮湫說出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割自己的心,秦逾燼已經融進了他的血肉裏,想要強行分開自然要先把自己傷到體無完膚。


    秦逾燼沒有反駁,他隻是死死地抓著阮湫的手腕,任由他如何捶打、掙紮,都不願意鬆開半分。


    阮湫被他逼得沒有一點辦法,但他不敢抬頭。


    因為他隻要一抬頭,就會被秦逾燼發現自己已經通紅的雙眼,以及被自己咬出鮮血的唇。


    他努力著不讓眼眶裏的淚水落下。


    無可奈何之下,情緒幾近崩潰的阮湫狠狠咬住了秦逾燼的手腕,他恨不得傾盡所有的力氣要給秦逾燼一個永遠無法磨滅的痕跡,卻又怕對方真的忘不掉自己。


    滾燙的眼淚打在秦逾燼手腕內側的肌膚上,讓他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阮湫趁著這個間隙頭也不迴地從三十二層樓高的天台上一躍而下。


    「秦逾燼,再見。」


    ……


    秦逾燼當時也跟著跳了下去,他不確定阮湫是不是跟他一樣身上帶了特質的繩索,但是他找遍了四周都沒有發現阮湫的蹤跡。


    那段時間裏他根本想不敢想阮湫從那裏跳下去之後有沒有受傷,又是是怎麽離開重重包圍的帝都星的。


    他還什麽都沒有帶,要怎麽找到沈毅,路上有沒有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阮湫感覺到秦逾燼的手指收緊了一些,小腦袋便從虎口中鑽了出去,用自己的鳥喙敲了敲他的手腕。


    「啾啾?」你睡不著嗎?


    似乎是從他那小黑豆眼睛裏瞧出了擔憂,讓秦逾燼從記憶中掙脫了出來,他輕輕笑了笑,低聲道:「我沒事。」


    阮湫用他軟軟的羽毛蹭了蹭秦逾燼的臉頰:「啾啾唔——」唿嚕唿嚕毛,惡靈退散!


    有我在,你肯定能做一個美夢的。


    秦逾燼伸出手指,在小肥啾的鳥喙上點了一下:「昨天的事你沒告訴阮湫嗎?」


    昨天……阮湫縮了縮腦袋,小眼睛心虛地眨啊眨,生怕被秦逾燼看出點什麽來。


    「啾。」


    「別跟我裝傻,我知道阮湫可以聽懂你說的什麽的。」秦逾燼捏住了他的小鳥喙,「昨天我要去他房間的事不是你告狀的?」


    胡說,這些明明你自己告訴我的,絕對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狡辯也沒用。」秦逾燼沒打算在告狀這個地方跟小肥啾糾纏,他目光悠遠,似乎是想到什麽,「昨天晚上……」


    阮湫豎起了不存在的耳朵。


    他真的快要好奇死了,昨天晚上秦逾燼到底有沒有進他的房間?如果進來了,又做了什麽?總不會就幹站著吧?


    秦逾燼眯起眼睛:「你看起來似乎很好奇?」


    阮湫被他看著一個哆嗦:「啾!」


    秦逾燼以指為梳慢條斯理地摸摸小肥啾的背羽,喃喃:「到底是你好奇,還是阮湫好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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