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逾燼很配合。


    而阮湫下刀很穩,對壞死部分的掌握也很精準,血紅色的血很快湧了出來。


    見到血,阮湫皺了皺眉頭,表情要多嫌棄有多嫌棄,但手上不慌,趕緊拿過治療儀,照在傷口上。


    作為一隻小鳳凰,他生性不喜歡髒汙,對血的容忍度格外低。


    不過……


    他長睫低垂,看著alpha寬闊許多的肩背,莫名想到了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那時候他還是剛入學的新生,為了躲站軍姿,主動請命把中暑的同學背到醫務室。


    -


    阮湫一腳踹開門。


    那時候,阮湫還是阿斯坎尼亞家族的小少爺,年紀小,性格桀驁頑劣。


    筆挺嚴肅的軍裝自然是穿不住,領口的扣子被解開,露出筆直的鎖骨,微卷的發梢被汗水貼在耳垂邊,半遮半露出一點硃砂痣。


    陽光落在他的身上,把他那嬌生慣養來了一身雪白膚色照出些許透明感,在遍地古銅色的軍校裏顯得格外紮眼。


    不過,他跟那群後勤係混日子的紈絝不同。


    眾所周知,阿斯坎尼亞家族的小少爺阮湫還沒成年就擁有ss級精神力,隻要他順利分化,帝國就會誕生一位sss級戰力。


    他會與自己的先輩們一樣,成為薔薇帝國新的守護者,將烈焰薔薇的榮耀延續下去。


    「熱死了。」


    小少爺扛著個人從操場上走過來,熱的不行,渾身上下都被汗打濕了,黏黏糊糊的,難受得不得了,恨不得整個人都貼在中央空調的吹風口上。


    吹夠了風,他這才注意到校醫並不在這裏,整個醫務室裏隻有一個人。


    對方是一個看起來身形高挑清瘦的少年,正坐在床沿,一條腿屈起,袒-露的上身上纏了層層疊疊的紗布,隱約透露出些許血痕。


    阮湫愣住了。


    對方的黑髮看起來有段時間沒剪了,微微遮住淩厲的劍眉,狹長的眼尾輕輕上挑,眼瞳是漂亮的幽紫色,鼻樑高挺,顏色偏淡的薄唇銜著一卷紗布,聽見動靜,正抬眼看了過來。


    那眼神冰冷,仿佛夏日裏的一碗冰鎮酸梅湯。


    真帥。


    阮湫吹了一聲口哨,唇角一彎,露出一對酒窩:「同學,請問校醫在嗎?」


    「裝中暑是沒法開假條的。」秦逾燼收迴目光,開始解開身上的繃帶。


    「裝中暑?」阮湫眨巴眨巴眼睛,慢吞吞地重複這三個字,忽然把目光移到身邊的同學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住了他的人中。


    「啊——」一聲慘叫差點掀了醫務室的房頂。


    把裝暈的同學踹走後,阮湫腳步輕快地走上前,腳尖停留在染血的紗布前,突然頓住,麵上露出一點嫌棄的表情來,往更遠一點的方向挪了挪。


    此時秦逾燼已經上好藥,換上了新的紗布。


    阮湫有些遺憾自己沒來得及多看兩眼對方的身材,不過還是湊了上去:「這位同學,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秦逾燼垂眸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明艷笑臉,目光在他輕狂的眉眼和纖細的鎖骨掃過,又不著痕跡地移到自己的手臂上,繼續換藥。


    「學長?」


    「師兄?」


    「教官?」


    少年嗓音清亮甜軟,就算秦逾燼明知他隻是來套近乎,也不覺得反感。


    秦逾燼垂眸,視線掃過少年乳白的肌膚和纖細筆直的鎖骨,抓著紗布的指尖微微用力。


    阮湫觀察到對方的神色並未有任何變化,還是那副不樂意搭理自己的樣子,並不是偽裝出來欲擒故縱的冷漠。


    冷不丁碰了個軟釘子的阮湫摸了摸鼻子,又湊過去了一些,不想指尖碰到染血的紗布,當即把手縮了迴去。


    「怕?」


    阮湫掀了掀眼皮,果不其然,在對方眉頭皺起,隱隱有些不屑。


    這是把自己當作那幫吃家裏老本的紈絝了?


    「這有什麽好怕的?」阮湫當即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我隻是嫌髒而已。」


    秦逾燼冷淡道:「軍隊不需要有潔癖的小少爺。」


    無論走到哪都順風順水被人哄著的阮湫哪裏受過這樣的挑釁,但看在對方還是傷員的份上,也沒想動手。


    隻是心裏格外不爽而已。


    他臉上的笑都淩厲幾分:「小哥哥別小看小少爺啊。」


    阮湫傾身伏在秦逾燼耳邊,身上若有似無的淡淡的草木氣息縈繞在他的鼻端,輕熱的吐息盡數撲在他的耳廓上。


    但他說出來的話就沒有這般溫情曖昧。


    「說不定小少爺還能打得你滿地找牙呢。」


    阮湫退開兩步,猝不及防看見秦逾燼通紅的耳垂,忽然笑了起來。


    原來這人也不是木頭啊。


    「我叫阮湫。」他右手食指和中指併攏,放在唇上印了一下,左眼慢慢地眨了一下,甩出一個飛吻,「小哥哥,你可得記住了。」


    「等你傷好了,我再來找你。」


    第五章


    驚雷乍響,將阮湫從昔日舊夢中拽了出來。他迷迷糊糊地從肘彎間抬起頭,因為壓了太久,導致血液不暢,半邊身子都麻了。


    他睡著了?


    阮湫揉揉眼睛,手撐著下巴,看見一旁秦逾燼熟睡的側顏,才隱約想起來自己剛剛好像夢見了很久以前的事。


    他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手指在秦逾燼的鼻端上方晃動,意圖做一些把捏住對方鼻子把對方憋醒的幼稚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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