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奈心頭一緊,他的鼻息瞬間變得急促而溫熱。好像是一頭潛藏的巨獸,馬上就要衝破牢籠與枷鎖一般。那種炙熱的欲念,如同一道光速的閃電,瞬間吞噬了所有的理智。


    更早些時候......幻境之中。


    牛樂歪頭看向一臉認真的馬奈,眉間緊蹙“我說你小子,怎麽想的。為什麽整這麽個玩意兒出來,多占地方啊!”


    牛樂抱怨著馬奈,非要在這幻境之地建造一個巨大的囚籠。說是囚籠,在馬奈眼中,卻更像是座‘迷城’。


    “你懂什麽,這叫因地製宜。”馬奈挑眉不屑道。


    ......


    碩大的黑花大理石磚鋪就的華麗高聳的公司裏,此刻,是入夜三更。


    筆挺熨燙的西褲折線之下,一張哀求的堆滿褶皺的老臉,淚眼婆娑的正在苦苦求饒。


    “馬奈,你行行好,大哥我不過是鬼迷了心竅。真的不是故意想要害死你啊。快...快把腿拿開。求、求你了。”馬洋的表情在馬奈大腿的壓迫下變得極為扭曲,他的聲音也變得羸弱,甚至是近乎於一種諂媚的討好。


    馬奈不動聲色,他好像一個聾子,什麽都沒有聽到一般,鎮定自若的看著窗外的街景,然後獨自歎息。


    “二哥現在算是徹底成了廢人,我在想......不如連你,也一起廢了吧。”馬奈語氣平穩,聲音裏沒有絲毫的恐嚇與顫抖。


    大哥馬洋突然神情緊繃,“馬奈,你、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馬奈冷哼一聲,“我想讓你去死。”


    馬奈收起僅存不多的耐心,將這句狠毒的話語,看著大哥的眼睛,輕描淡寫的脫口而出。


    嗖——


    藍色的鬼火瞬間從馬奈的掌心騰然而起...那炙烈的火焰融欠著冰冷的藍光色調,如同一場絢爛的冷色煙火,刺破了三更月夜裏的寧靜。


    “你,你到底是什麽東西?”馬洋眼底倒映出冷豔的鬼火,瞳孔之中竟是無限的恐懼。


    馬奈覺得無趣,沒想到大哥竟然對他投射的恐懼來的是如此之快。


    “沒意思!”馬奈嘴角輕挑,冷笑道。


    冰冷的藍色火焰瞬間擴張,出現了一個空洞的平行空間,巨大的空間裏,是一團濃重的霧氣。馬洋看的目瞪口呆,嘴巴一張一合,卻如鯁在喉般的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無限的風聲夾雜著狂暴的雷鳴,從眼前這個空洞的空間裏湧了出來。霧氣之中,一團黑色的鬼影扭曲著自己的形態,跌跌撞撞地從空間的霧氣中突然乍現。


    那是一張如同濃墨潑就的臉,像是黑色的風團堆簇的詭異人臉。沒有頭發、沒有嘴巴、甚至沒有鼻子和耳朵。但是,這張幾近扭曲的鬼臉之上,卻有一雙猩紅的眼睛,仿佛在滴血!


    鬼臉慢慢地湊近坐地不起的馬洋。歪頭盯著他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靈魂油膩,身形肥胖。沒有智慧,好色異常。”鬼臉聲音嘶啞,“呦,還是單押x1!”


    馬洋哆嗦的看著眼前的鬼臉,汗珠如豆大,‘啪嗒、啪嗒’滴個不停。


    馬洋咽了口唾沫“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我當然是想要幹死你。”鬼臉抬頭看向一旁悠哉站定的馬奈,接著道:“我說的沒錯吧,主人。”


    馬奈點頭,表情戲謔道:“快把他帶進去吧,今天我也有些累了,別費口舌了。”


    鬼臉點頭,嗖——啪——


    鬼臉順勢化作一團黑風,夾裹著雷霆萬鈞,瞬間吞噬包裹住了馬洋那圓滾肥碩的身體。隻是一瞬,便消失在了夜的盡頭......仿佛,這一切都不曾發生。


    馬奈抿嘴輕笑,彈彈領口的灰塵。從口袋之中拿出一根尖銳的牙簽,輕輕抿入口中。清脆的皮鞋聲如同夜晚的鍾聲,像是華麗樂章背後的節拍器,間奏著月色下清冷的鄙夷。


    馬奈心裏有些失望,隻覺得父親留給他的東西都太過渺小了。好像,除去金錢——所謂那種虛無縹緲的規則貨幣之外,他的父親並沒有給他留下什麽彌足珍貴的財富。連同那些免費的美好記憶,好像也是少得可憐。


    ......


    公司外,斑駁的柏油馬路上,紅色的跑車旁,牛樂手插褲兜,定定的抬頭看向麵前的高牆。


    看著馬奈輕快地朝著自己走來,牛樂露出了一個含蓄的微笑:“事辦完了?”


    “嗯!”


    馬奈輕哼一聲。沒有過多的言語。牛樂看了眼馬奈,猜不出他此刻心裏的情緒到底是什麽。算了,話到嘴邊的安慰,又被牛樂自己硬生生地咽了迴去。好像一切都不曾發生一般。


    (他應該會幸存下來的,對吧。)


    牛樂輕歎口氣。


    清冷的月光灑泄進飛馳的車窗裏。一切都更像是一場夢境......


    看著車燈下不停疊加出現的路麵,牛樂將頭微側傾斜,嘴角微斜,打起了鼾聲。


    困意像是猛獸一般,瞬間將牛樂的全身吞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和還擊的餘力。可是,一旁的馬奈卻冷靜清醒的要命。他的大腦此刻飛速旋轉,大哥被自己的鬼麵困入了幻境,二哥又得了失心瘋,成了一條見人就咬的瘋狗。


    他的身體變得疲憊不堪,可是意識卻很清醒。


    叮叮——


    馬奈減緩車速,打開手機:


    “你看,前麵是什麽?”


    馬奈渾身猛地一震,下意識的將視線從手機的亮屏上快速的移到前方......


    砰——


    一聲巨響,來不及躲閃。馬奈的車子遭到了猛烈的撞擊。前擋風玻璃的碎片忽然炸裂,瞬間,分崩離析......


    哢嚓——


    “嘶。”馬奈隻覺得右臉瞬間刺痛。


    可是他全然顧不上此刻自己臉頰上順流而下的殷殷血跡。慌忙的打開車門,向著不遠處碎裂的車燈下,那個渾身是血的白衣女孩兒身邊跑去......


    ......


    喪禮上,關又又熟睡的臉龐依舊甜美動人。馬奈在一旁,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的胸口上,別著一個白色小花形狀的徽章。花很小,卻很精致,看得出是馬奈用心定做的東西。


    石涵諾麵色蒼白,安靜地站在馬奈的身旁。牛樂扶著有些顫抖的馬奈,看著眼前突然就多起來的送葬賓客,馬奈緊緊握拳。


    “切,都是一群惺惺作態的人。平日裏怎麽沒見過她的這些朋友,今日送葬倒送的勤快。”


    牛樂沒有說話,當然也沒有阻攔馬奈。


    關又又死了,她死在了馬奈的車前。那天,誰也沒能想到,關又又竟然會在那個點出現在那條路上。而且就在馬奈接到那條信息的時候,有人提醒了他。


    讓他...看路!


    【“你看,前麵是什麽?”】


    這句話,馬奈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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