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門開了,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所有的房間都是馬奈兒時的記憶。客廳,書房,健身室,家庭影院,還有自己的臥室,和其他倆個哥哥的臥室。


    仿佛父親還沒有真的離開自己,那殘留的身影好似依舊坐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著手中的經濟報,那桌上的煙霧好像還在慢慢升騰......


    一切都恍若隔世,卻又仿若昨天。


    馬奈的眼角微紅,輕輕地走到了父親倒地的地方,那裏還有沒人打掃幹淨的警方畫出的人體線痕,白色的粉筆圍繞著父親倒地後的樣子,描出的線圈,此刻刺傷了馬奈的眼。


    (為什麽那次就不能陪自己的父親好好吃口熱飯,為什麽自己總是那麽任性的讓父親擔心。為什麽自己要如此那般的決絕...沒有給父親一個機會,跟自己好好相處。)馬奈內心掙紮,此刻的他痛哭流涕。


    叮鈴鈴——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嚇了馬奈一跳。


    “喂,你怎麽這麽磨嘰,換個衣服用著這麽久嗎?大哥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懂事點,給我麻利的換完衣服,就趕快下來。”二哥馬林咋咋唿唿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


    “知道了,馬上就好。二哥辛苦。”馬奈快速擦幹眼淚,進入自己的房間換好黑色的西裝,匆匆下樓。


    突然,樓梯間有幾個保潔阿姨的聊天聲,傳入了馬奈的耳中......


    “哎呀,要我說那家主人就是被人害死的。”其中一個保潔大媽的聲音傳入馬奈耳中。


    “這話可不興說。你怎麽這麽肯定的?”另一個保潔道。


    “哎呦,那天我在他家門口擦消防玻璃,我還看到那老頭高高興興的提著現宰的活魚和一些蔬菜水果,走進門。我就長了句嘴,問了一下。”


    “你猜我怎麽說,我說哎呦馬哥今天怎麽看起來這麽開心呐,是縫了什麽好事呢?”


    “哎,那他怎麽說?”其他兩個保潔有些好奇道。


    “他說,他小兒子病好了。今晚要邀請他小兒子迴家跟他吃頓飯,他要做他小兒子最愛吃的紅燒魚,還說買了兩瓶好酒,要跟他小兒子喝個痛快。”提起這話題的保潔阿姨悻然道。


    馬奈愣在原地,心裏的情緒久久不能平息。


    “你說,要不是被人害死的,怎麽可能一個開開心心的大活人,大晚上就能被突然氣到心髒病發作死了呢。”


    保潔阿姨的話猶如晴天霹靂般,擊穿了馬奈的心髒。


    如果說自己的父親要約自己吃飯,為什麽自己沒有收到父親的邀請短信呢?那天晚上他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他,難道說這裏麵是有什麽貓膩不成?


    馬奈心裏想著,於是快步走到了保潔阿姨們的身邊禮貌的問道:“你們說的那個男人,那天迴家的時候,還有誰跟著他?”


    保潔阿姨們警惕的盯著眼前的這個小夥子,都閉緊了嘴巴,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誰也不想給自己惹事。


    “不知道啦,你是哪裏來的?問這個做什麽?”其中一個保潔阿姨瞥了眼馬奈,一副嫌歎道。


    “我是警察,再過來確認一下具體的情況,我們也不能排除他殺,還請你們配合。這是你們民眾的義務。”馬奈學著電影裏的架勢,臨時忽悠了一番。


    幾個保潔阿姨一聽他是警察,於是想也沒有多想,就開口道:“當然有,那個馬哥啊,那天晚上迴家,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戴著金邊眼鏡的年輕男人。瘦瘦高高的,看起來還蠻斯文的哎。”


    “是他嗎?”馬奈從手機相冊中翻出二哥馬林的照片,給幾個保潔阿姨看。


    “哦呦,對對對,就是他,沒錯。他和那馬哥還大吵了一架,吵得兇的嘞,嚇死個人。我們幾個都不敢靠近那裏去做清潔,生怕聽到了什麽不該聽到的事情,再受到點牽連就不好的啦。”


    馬奈心裏咯噔了一下,難道說,自己的父親那天是因為跟二哥大吵了一架才會心髒病發作,導致了最終的死亡?!


    可是?他為什麽要那麽做?還有...父親到底是不是因為心髒病才死亡的?還是裏麵另有隱情?


    叮鈴鈴——


    電話鈴聲又一次響起。


    馬奈沒有接通電話,匆匆的離開了父親所住的地方。從大廈的後門直接溜出,抬手打了一輛車就離開了那裏......


    路上,馬奈扶窗思忖。風唿唿的劃過他那悲傷的臉龐,一切的厭惡再次從內心深處滕然升起......


    終究是反目成仇了吧!


    就如同他父親一輩子想避免的那樣。也如同自己一生都無數次幻想過的殘局那般!


    到了給關又又出租的屋子裏,馬奈隻是給自己的倆個哥哥發送了一條訊息:“爸的葬禮我就不參加了。我想來想去,沒有必要,自當是也沒有資格。相信大哥和二哥辦事的妥當,我作為老三自是聽從你們的一切安排。”


    嗖——


    信息發送過去後,馬奈長籲口氣。


    看到短信的倆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然後會心一笑。


    “我說三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吧?你還不信我,你看,父親一走,他簡直是要多慫有多慫。”二哥馬林嘚瑟道。


    大哥看著信息半天沒有接茬,他擔心不無多餘,看著眼前陌生卻熟悉的口吻,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也許是馬奈天生膽小,所以逆來順受的如此順暢?還是...還是馬奈已經嗅出了他們的陰謀,然後在背後另有打算呢?)


    大哥心裏盤算著,默默的收起手機,將手伸進車裏,點燃一根香煙,靜靜的抽了起來......


    此刻的馬奈已經到了出租房內,他大口的唿吸,隻覺得自己在探尋到了這殘酷真相的背後,是如此的令人窒息。


    胸口疼痛,撕裂的感覺如同刀割。


    (也許父親死前,就是這般疼痛的感覺吧!)


    馬奈心道。


    自是握緊拳頭,用力的捏緊每根手指。如同對哥哥們此刻的恨意,已經到達了極點。


    “牛樂,我想讓你幫我個忙?讓閻王幫我查查我父親...到底是怎麽死的!”馬奈將神經信號連接到了幻境裏,他此刻的堅定超越了以往所有時候的任性。


    牛樂怔了怔,緩緩開口道:“好,那你過來吧,記得注意安全。”


    閻王看了眼牛樂,石涵諾看了眼關又又,幾人沉默不語的圍坐在一起。在他們不遠處的地方,那個幻境裏逃跑的餘孽殘黨,正在圍著爐子大吃二喝的啃食著擄來的幻境玩家。


    看的幾人心慌不已。


    “你現在讓馬奈過來,合適嗎?”石涵諾神情緊繃道。


    “要不怎麽辦?讓他一個人在現實中難受著?先讓他過來,我們先把這眼前的危機處理了。再另想辦法也不遲。”


    牛樂歎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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