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支撐送走雲開的能量,意味著他們隻能在此地等死,裴樾明方才同雲開說的不過是寬慰她的話,或許在雲開眼中裴樾明一直太過無所不能,加上她確實無力破局,所以便下意識相信了裴樾明的話。


    隻有裴樾明曉得,此局已到生死關頭,但凡他有一點猶豫和後悔,雲開都會喪命。


    他和雲開心意相通,任務進度已經快要拉滿,但還是差了那麽一點,裴樾明知曉,這是因為雲開還沒有完全愛上他,但這件事他沒有告訴雲開,怕給她太大壓力,更怕她以為自己在怪她。


    但他怎麽可能怪她。最後一點進度條恰恰是最難拉滿的,這方世界本是言情小說發展而來,最看重的便是一個“情”字,講究真愛無敵,情比金堅,很有可能他和雲開在一起一輩子的情意都無法達到任務要求的程度。


    愛到何種程度?如果愛到沒有自我,眼裏隻有愛情才能達到大綱的要求,裴樾明寧肯雲開不愛他,他不敢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徹底完成任務獲得能量反哺上,一則這個任務很難完成,二則時間不等人,天道一直清楚他的打算,不會給他太多時間,讓他和雲開培養感情。


    若非天道為徹底坐實神明的名頭,自縛手腳,給自己設下許多禁製,讓裴樾明捉住可乘之機,裴樾明也沒辦法在祂手裏護雲開這麽久。


    想到這兒,裴樾明由衷生出一陣慶幸。


    這些想法在裴樾明腦子裏飛快掠過,他不動聲色看向裴濟亭,就像之前隱瞞雲開那樣平靜,“我已經想到對付祂的辦法,你幫我把裴安白他們聚集到勤政殿,我有事和他們商量。”


    裴樾明的臉色太正常,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裴濟亭隻當他真的想到辦法,聲音都輕鬆起來,“好,我現在就去召集他們。”


    裴濟亭走後,裴樾明又迴到雲開身邊,他坐在床邊,垂眸看她的睡顏。


    這間暗室本是他給自己準備的埋骨之地,如果他此前的計劃成功,雲開在和顧璟辭假成親後順利離開這個世界,天道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考慮到他第六男主的身份,天道應該不會殺他,但也不會讓他好過,所以他修建了這間暗室,照著自己的心意布局,預備畫地為牢,一輩子都不出去,好讓天道滿意。


    反正這麽些年,他看過的、經曆過的、享受過的,都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物欲上已經沒有遺憾。如果天道還是不肯罷休,他拚卻性命,與天道同歸於盡也不是不可以,但這方世界必定會受牽連,說不定會就此消失,裴樾明並不願背負殺孽,但如果真到了此等地步,他也顧不上這許多束縛。


    沒成想,想象中自己孤身一人在這裏終老一生的畫麵沒有出現,反而和雲開在此間互明心意。


    有了這些迴憶和甜蜜,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便是下一刻赴死,他也能從容麵對。


    裴樾明俯下身,在雲開側臉落下一吻。


    他隻是有點舍不得雲開罷了。


    最後看了雲開一眼,裴樾明站起身,離開暗室。


    *


    勤政殿內,裴安白幾人圍坐在桌前,不約而同凝視著裴濟亭。


    他們何等眼力,一早發現裴濟亭和之前迥異的氣質神態,心中暗暗生疑,隻是誰都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


    裴濟亭的靈魂所受損耗過大,不得不保持幼年形態,減少對生命力的消耗,他平日裏在裴樾明麵前依舊是小孩子做派,心中很依賴裴樾明,但麵對外人時,卻又是另一副麵孔。


    隻見裴濟亭目光平靜,手捧一盞熱茶,細酌慢飲,養氣的功夫堪稱一等一。


    另外幾人不知裴濟亭的打算,縱然滿腹疑惑也沒多言,裴安白和謝玄更是同樣端起茶盞品茶;江池臉色十分慘白,他是唯一一個沒有被奪走通靈術的江家人,但因為之前受傷過重,此時的體力連普通人都比不上,能支撐著精神來勤政殿已經是他的極限;顧璟辭的視線掃過周圍所有人,最後落到桌麵上,沒人知曉他在想什麽;慕如風則一瞬不瞬盯著裴濟亭,比起其他人,他對雲開的事知道的最少,正因無所知,心中驚懼更甚,他直覺裴濟亭此刻尋他們前來,應和雲開的事有關,於是一絲一毫的可能都不願放過,恨不得透過裴濟亭的身體看穿他所有的想法。


    約莫過了一刻鍾,裴濟亭放下茶盞,下一刻,裴樾明的靈體出現在勤政殿。


    縱然沉穩如謝玄、裴安白,也忍不住愣神。


    對靈魂最有研究的江池緊緊盯著裴樾明,目光晦澀難明。


    顧璟辭想到曾經在夢境中所見的種種,臉色不由蒼白,他隱約知曉雲開接近他和其他人是帶著任務的,曾經任務失敗的後果那樣慘烈,那現在呢,她是否還安好?


    慕如風的視線在裴樾明和裴濟亭兩人臉上不停轉換,滿目震驚。


    “在下裴樾明。”裴樾明朝幾人拱手行禮,自報家門,隨後看了一眼裴濟亭。


    裴濟亭站起身,衝他點頭,裴樾明真正現身前,已經同他說過自己的打算,他於是配合道:“在下裴濟亭。”


    他們二人生得極為相似,一同躬身行禮,自陳姓名,很難不讓人生出恍惚之感。


    深知裴氏秘辛的裴安白此時已經徹底沉不住氣,隱約知道點大概情況的謝玄亦是滿臉錯愕。


    其餘幾人皺著眉,弄不明白情況,心頭被陰霾籠罩。


    裴濟亭直起腰身後,很快離開,把空間留給裴樾明等人。


    裴樾明坐到特製的椅子上,取代了裴濟亭方才的位置,向幾人表明他才是真正相見他們的人。


    “事關雲開,在下不得不請諸位前來。”


    “想必諸位心中一定有很多疑惑,容在下為諸位一一解答。”


    裴樾明開始一點點講述雲開的來曆和這些年的經曆


    聽到雲開接近他們隻是為了完成任務,除了顧璟辭外,其餘幾人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這樣的真相既讓他們覺得痛心,又讓他們感到荒謬。


    什麽任務?什麽攻略?什麽...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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