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主線任務啟動,祂也還是不願放過我。”雲開對天道真是厭惡透頂,眼神不由變冷,“你是怎麽逃出來的,祂當時沒有為難你嗎?”


    “任務重啟後,我發現那五個人早已愛上你,零寶獲得能量反哺,但它的係統早被天道篡改,無法利用這些力量幫助你,和它力量同源的我便調動了這部分力量對抗天道,活了下來。”裴樾明迴道。


    “你身上的傷,不,你的靈魂是在那時候受傷的嗎?”雲開想到裴樾明喪失的味覺、觸覺,心裏一陣陣發冷,等不及祂迴答便道:“祂要對付的是我,你不要再和祂作對了,不要再受傷了。”


    哪怕裴樾明沒說,雲開也能猜出他去找天道談判的時候應是報了必死的決心,她若占了太子的身體,他哪裏活得成,怕不是要一輩子以靈體的形態存在。這些事他不告訴她,她卻不能裝聾作啞。


    雲開忽然明白此前裴樾明種種古怪行為是因為什麽了,他想推進“成為女主”任務,所以一再把她推到那些男主麵前,和謝玄等人意想不到的相遇都是裴樾明精心安排的。


    “阿雲,這樣的話你以後不要再說了,我不可能放棄你。”裴樾明沒有理會雲開前一句疑問,他鬆開手,握著雲開的肩膀和她對視。


    雲開側過臉,“我不值得你豁出命救。”


    話音落,她的臉便被裴樾明的手掌掰正,不得不迎著他含痛的目光,“在我心裏,你值得。阿雲,你可以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可以不完全信任我,我知道你難以放下心防,我不會逼你接受我,但請你不要抗拒我的感情,也不要拒絕我的幫助。”


    “可我已經連累你變成如今模樣,我...我不能繼續害你。”雲開眼眸裏盛滿淚水,旁人對她的利用、算計隻會成為催使她向前的動力,可如果一個人把心捧出來,豁出命對她好,她卻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和她灰暗的童年經曆脫不開關係,連血脈至親都不能信任,她怎麽可能說服自己去相信其他人,此後成長路上,雖然有好友相伴,但那些人也無法走進她的內心,她的心門早就關閉——這是年幼時保護自己的唯一辦法。


    這麽多年,她其實已經快要失去接受別人愛意的能力,所以在謝玄等人因為各種原因冷落她、放棄她的時候,她雖然心寒難過,內心深處卻著實鬆了口氣。倘若他們真的毫無保留選擇她、愛上她,她才真的束手無措。


    “阿雲,你從來都沒有連累過我,正因有你,我才真正成為了一個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謝你能來到這個世界,來到我的身邊。”裴樾明語氣認真。


    “我空活了漫長歲月,看遍人間百態,其實什麽都不懂。一團氣體罷了,看不見摸不著,誰人會在意?可偏偏我覺醒了意識,不是真的無知無覺,我對人間有好奇、也有向往,我渴望有人能同我說說話,讓我不再孤單,所以天道把我投到裴濟亭身體裏的時候,我沒有拚命反抗。”


    “可成為人的日子比做一團氣體更難過,流亡路上沒有人肯看我一眼,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個麻煩,哪怕有心善的人贈我粥飯,卻也不會願意收留我這樣一個累贅。直到我遇見了你,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跑到你家門口,或許這就是你我的緣分。在看到你的那一眼,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樣孤獨,我像個氣體遊離在世界之外,而你來自異世界,同樣無法真正融入這個世界。”


    “在你朝我伸出手那一刻,我就沒法逃脫了。阿雲,你不會明白你幫了我多少,我跟在你身邊學習如何偽裝自己,學習如何做一個正常人,學習如何融入這個世界。沒有你,我可能已經因為自己的天真、不知世事死去。”


    “當年你救了我,如今我又怎麽可能不救你?我隻恨自己太晚發現天道的算計,讓你受了那麽多苦。”裴樾明說著,又想起發現天道陰謀時徹骨的害怕和恐懼。


    他本是混沌氣體幻化而成,風會把世上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他,那年引開追兵後,他沒有選擇迴去找雲開,因為他知道她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永遠帶著他,他不貪心,隻要能看著她平安完成任務,迴到故鄉,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他一邊躲藏,一邊暗中探知雲開的事,那時他對雲開更多的隻有感激,感激她在自己身處低穀時伸出的援手,感激她教會自己諸多的道理。


    雲開的任務真的很辛苦,需要沒日沒夜苦練本領,需要一次次死遁,他看著她日夜操勞,總是忍不住心疼她、憐惜她、敬佩她。


    裴樾明不知道那些心疼憐惜在什麽時候變成了愛慕,可能是她一次次脫力昏迷的時候,可能是她咬牙不肯放棄的時候,可能是......


    誰知道呢。


    但她那樣好,喜歡上她本身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他知道她所有的事,見過她崩潰痛苦的樣子,也見過她開懷喜樂的樣子,他了解她的不易和艱難,深知他們是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所以,他暗暗喜歡上了她,在同樣難熬的日子裏,她是他精神的支柱。


    哪怕他知道這份喜歡永遠都不能告知於她,但那又怎樣,他本也沒奢求能和她在一起,他要的從來都是她心願達成、平安順遂。


    可天道偏偏要把他的希望碾碎。


    她已經那麽艱難,那麽努力了,天道為什麽不肯放過她?


    自降生以來,裴樾明頭一迴那麽生氣,怒火和不甘把他吞噬,他品嚐到深入骨髓的害怕,他的阿雲不該落得靈魂消散的下場,他一定要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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