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白點頭,心髒處的疼痛並沒有消失,他能很清楚地分辨那股疼痛並非生理性,而是源自心理,甚至是靈魂深處。


    就好像身體裏有另一個人,而那個人正在經曆極致的痛苦和絕望。


    但這種感覺又太過真實,真實到他覺得悲傷的人就是他。


    等他想仔細分辨這股痛苦時,所有的感覺卻如潮水般退散。


    裴安白迷茫地端著瓷碗,仰頭喝了一大口,看得雲開直皺眉。


    “味道很好,我很喜歡。”他道。


    雲開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足夠歡快,“那以後我就按今日的方子給殿下準備藥膳。”


    “好。”裴安白答應得很快。


    “我還要迴去晾曬藥材,先行告退。”身體的不適讓雲開隻想快點離開。


    裴安白沒有多留,他也想弄清楚方才的怪異,“好。”


    雲開走後,成內侍心有餘悸道:“殿下不該以身犯險的。”


    裴安白無意識攪動手中的湯匙,沒有應聲。


    成內侍不由輕歎,他是很喜歡也很感激月娘子,可偏偏這位娘子和宮裏那位牽扯上,他不得不防啊。


    成內侍忽然跪倒地上,“老奴沒有經過殿下的允許,讓侍衛防備著點月娘子,是老奴多嘴了。”


    “老奴知道殿下不忍懷疑月娘子,老奴也不願懷疑她,但殿下還是要多加注意啊。”


    成內侍恨不得剖出一腔忠心給裴安白看,裴安白不得不道:“影子,出來。”


    房梁上的人飄下來,落地無聲,“殿下。”


    “她可有異樣?”裴安白問。


    “並無。”在影子看來,雖然雲開走向了古董架,但連錦盒的影子都沒碰到,根本不可能知道裏麵是什麽,算不得異樣。


    “成翁,你聽到了嗎。隻要她一日沒動手害我,我便信她。”裴安白一字一句道。


    “是。”成內侍垂下頭。


    “錦囊裏的東西長什麽樣?”雲開迴到房間,緩了許久方問道。


    零寶把圖片展示給雲開看。


    令牌看起來很貴重,但雲開並不認識,隻能詢問零寶。


    【我不知道,明明很眼熟,但我就是想不起來,好像有人蒙住了我的記憶,奇怪,我覺得我應該認識這個東西啊,怎麽想不起來,為什麽想不起來。】零寶聲音沮喪。


    雲開心中一凜。


    究竟是誰一直阻擾她?


    “好了,零寶,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雲開安撫道,看來是她方才的試探引得背後之人的注意,所以零寶的能力被限製了。


    一個能夠隨意增強、削弱零寶實力,且躲在暗處的敵人,雲開隻要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栗,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她跑到桌案前,憑著記憶,快速畫出令牌的樣子,然後舉起紙對向脖頸間的玉佩,問道:“殿下,你見過這種令牌嗎?”


    裴樾明的聲音很快傳來,“這是永平帝調動手下玄甲衛的令牌。”


    雲開手下一鬆,紙張滑落,飄飄然落到她的膝蓋上。


    她隻覺這張紙有萬鈞之重。


    過了許久,雲開找迴自己的聲音,“清王和永平帝有什麽過節嗎?”


    如果她現在還不明白,裴安白的疏離是因為永平帝的挑撥,那她就是真的蠢了。


    可雲開不明白,在零寶給她的信息裏,裴安白一向是皇室裏的邊緣人,永平帝為什麽要費盡心思對付他?


    裴樾明沉默片刻,講起了宮中秘辛:“裴安白的生母當年被誣陷與人通奸,他的皇子身份受到質疑,皇祖父親手處置了貴妃,同時把他圈禁在冷宮。”


    “後來貴妃之事昭雪,他才被放出來,皇祖父對他極為愧疚,甚至想把皇位傳給他,可他斷然拒絕。為保他周全,皇祖父替他打造了一隻影衛,且下過密旨,但凡太子一脈出事,皇位隻能由他繼承。隻是這道密旨後來被他親手撕了。”


    聽完裴樾明的話,雲開恍然大悟,永平帝得位不正,他不僅忌憚裴樾明一脈,同樣也忌憚著裴安白。


    裴安白是個瞎子還好,一旦他被自己治好了眼睛,對永平帝來說又是一個大威脅。


    所以永平帝派人把令牌塞到她院子裏,用來挑撥她和裴安白的關係。


    這是赤裸裸的陽謀,手法極為粗糙,但裴安白生性多疑,一定不會像從前那般信任她,如果裴安白不再讓她醫治,自然合了永平帝的心意。


    但上一世裴安白最終選擇讓她為他治眼,想必永平帝又使了什麽別的法子為難他。


    所以他才會不辭而別?


    是覺得眼睛治好了,所以不再需要她,還是他其實有一點保護她的意思?


    為什麽裴樾明所講的有關裴安白的重要信息,零寶都不知道?


    雲開想了很多,努力還原當初的真相,可這點信息實在太有限了,她想得頭疼,也沒能得出滿意的答案。


    直到被裴樾明拉迴思緒。


    “你怎麽會知道這塊令牌的存在?難道和裴安白有關?”


    雲開揉了揉額頭:“裴安白因為這塊令牌對我產生了懷疑。”


    裴樾明沉默片刻,很快指出其中關竅:“永平帝最擅長這種手段,他不願見裴安白複明,所以挑撥你和裴安白的關係,他沒有選擇殺你這一條更幹脆利落的路,是為了激怒裴安白,誅他的心。”也是怕殺了你會徹底把裴安白逼瘋。


    後麵的話,裴樾明沒有說出口。


    “原來如此。”雲開苦笑一聲,多年疑惑總算解開。


    當初的攻略任務竟然蘊含了這麽多刀光劍影,而她卻懵然不知。


    怪不得會失敗,這麽不敏銳,即便不栽在裴安白身上,也會折戟在旁人手裏。


    她本就帶著目的接近裴安白,不怪永平帝略施手段就讓她和裴安白之間的信任出現坍塌。


    說到底,她也不清白。


    “莫要難過,一切都過去了。”裴樾明安慰的聲音響起。


    雲開能感覺到裴樾明說得是真心話,仿佛不論他做什麽,裴樾明都會站在她這一邊。


    莫名的,雲開沮喪的心情好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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